()    “噓，你想救淸歌嗎？”身後之人在宓諾耳邊輕聲道。

    宓諾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此時她卻沒那麽怕了。因為這人的氣息，冰冷得，就像淸歌。但淸歌的冷，是拒人千裏。而他的冷，讓人覺得危險。

    宓諾冷靜了下來，不再掙紮。那人見她不動，便慢慢放開了桎梏。

    “你是誰？”宓諾問道。

    “我嘛。”那人輕笑了一聲，“自然是淸歌的朋友。”

    宓諾感到不可思議，淸歌總是獨來獨往，“朋友”二字，似乎跟他扯不到一塊。或者說，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也是……”宓諾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我也是血族。”那人說話的態度，非常隨意，有種玩世不恭的感覺。

    盡管意料之，但宓諾還是很驚訝，畢竟，這是她見到的第二個非人類。

    “喂，你不點個燈嗎？黑燈瞎火的。”韋恩對待宓諾的態度，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見麵。

    宓諾也沒接話，乖乖地去點燈。燈火驟亮，宓諾驚訝地發現韋恩就坐在自己對麵，眼也不眨地望著她。

    她驚訝於他的麵貌，倒不是因為他西化的臉，畢竟她長在西域，且剛才聽他的口音，她就在心裏描繪出了他麵容的一二。她訝異的，是他的容貌太過俊美，尤其是那雙湛藍的眼睛，就像傳聞的大海，美得無邊無際。

    “你好，我叫韋恩。”那人自我介紹道。

    “我叫宓諾。”

    “我知道，我們早就見過麵了。”

    宓諾臉上露出一絲訝異，思索著他們何時見過。

    “上巳節，巷子裏那駕馬車。”韋恩提醒道。

    “是你？”宓諾問道。

    “沒錯。”

    “為什麽那麽做？”

    “開個玩笑罷了。”

    你可知因為你的玩笑，揭開了淸歌身份的序幕？

    “那樣的玩笑怕不是朋友之間會開的吧？”

    “你在質疑我？”

    “你要怎麽證明你是他朋友？”

    “我沒辦法證明。”韋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然後話鋒一轉，“但是，你除了信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宓諾被拆穿，是的，以她現在的處境，哪怕有任何會她都該抓住。否則，憑她一己之力，實在太難。

    “要怎麽救他？”宓諾問道。

    “我去看過他，牢布了陣法，我無法進入，但人卻可以。”韋恩看著宓諾，意思很明顯。

    “我要怎麽做？”宓諾接收了韋恩的意思。

    “很簡單。”韋恩輕悠悠地從懷掏出一張黃符，上麵用朱砂筆畫了些歪曲的咒語，“將這個放在牢心的地上便可。”

    “之後呢？”

    “我會進去，帶走他。”

    韋恩的表情足夠有信心，這讓宓諾對他的懷疑漸漸變為相信。

    “好。”宓諾點頭。

    兩人對視了良久，宓諾忍不住開口道：“還有什麽事嗎？”

    “我在想，在血族，你這樣的外貌隻能算作普通，那家夥怎麽就看上你了呢？”韋恩一臉的不理解。

    “之前他都是跟同族交往？”宓諾順著韋恩的話問道。

    “也不全是，但是，無數先例證明，血族跟人類在一起，從來都沒有好結果。”韋恩收起了隨意，臉上閃過一抹嚴肅，“所以，我並不希望你們在一起。”

    宓諾很想反駁他，卻找不出理由，要不是她，淸歌那晚早就順利出城了，又怎會弄得如此境地。

    “血族不能見光，你是知道的吧？”韋恩忽然提起了這個話題。

    “嗯。”宓諾點頭，她想起了《誌怪錄》上的記載，“但是，我看見過淸歌站在陽光下……”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韋恩問道。

    宓諾搖了搖頭。

    “我去如夢樓找過他一次，發現他身退步，還以為是他故意讓著我。當聽說他被人抓入牢時，我很是驚訝，他竟然被區區人類抓住？直到昨夜我潛入關押他的牢，才終於知道了原因。”韋恩故意頓了頓，凝視著宓諾，“上巳節那晚他後來找到我，就跟我提過，想要重見白日。還說已經找到了方法，我當時以為他在說笑，便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他後來真的去做了，還因此受了很嚴重的傷。”

    受傷？宓諾想到了那夜，他腰腹處的可怕傷口。

    “看你樣子，似乎知道些什麽？”韋恩說道。

    “我是見過他受傷，但是他吃了一粒藥丸，傷口便很快恢複了。”宓諾回道。

    “那他吃下藥丸後有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韋恩問道。

    宓諾想到了他與自己的親密舉動，麵上一紅，避開了韋恩的視線。

    韋恩見她模樣，已經了然，說道：“血蝠丸，藥性與毒性並存。如果壓製不住它的毒性，就會被反噬。”

    “這便是他服下的藥丸？”宓諾問道。

    韋恩默認。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宓諾擔憂道。

    “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韋恩的語氣有明顯的惱意。

    宓諾的擔心更甚，卻不知說些什麽。

    “之前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麽如此急切地去冒險，他平時本不是這種衝動的人。但想來想去，雖然不想承認，也隻能是因為你了。他竟是想要與你一起過正常人的生活。”韋恩的話語透著對宓諾的譏嘲，對清歌的怒其不爭。

    他對她的心意已經到如此境地了嗎？看他平時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以為他對自己並沒那麽在意。一直以為是自己一廂情願地在付出，原來，在看不到的地方，你為我做了這麽多。可是，我除了拖累你，還為你做過什麽呢？

    “所以，我真的不願看到你們在一起。”韋恩又強調了一遍，然後歎氣道，“但是，他是個心裏認定了一件事就絕不會動搖的人。”

    韋恩的語氣充滿了無奈：“他要是知道我找你說了這些話，肯定會斥責我的。但我還是希望你好好想想這些話。”

    他從懷摸出一個骨哨：“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吹響這個，我就會來找你。”然後他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色，“不早了，我便告辭了。”

    說完，人已躍出窗外，消失在夜色。

    宓諾站在窗邊，凝望著一望無際的夜，佇立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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