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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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麽啦!”雖然不能去考場門口等著,但薑氏三人哪裏睡得著, 這會兒正在門口守著呢, 一看見章明林抱著自家孩子下來, 頓時緊張起來。

    章明林比了個手勢,壓低聲音說道:“大概是累了, 睡了, 我摸過額頭沒發熱, 讓他睡一會兒吧,你們看著一些, 若是發熱的話就去喊大夫。”

    章明林也沒讓她們接手,自己抱著孩子走進房間, 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到了被窩裏頭,想了想又囑咐了一句:“別讓他睡太久,待會兒起來喝點熱乎乎的再睡也不遲。”

    薑氏見他要走, 連忙送了出去, 笑著說道:“明林啊, 這次多虧你了。”

    章明林擺了擺手, 不在意的說道:“平安也是我看著長大的, 說句實在話, 在我心裏頭他跟自己兒子也沒啥兩樣, 眼看著他要出息了,這點忙算得上什麽。”

    說著, 他想到章家的處境, 又添了一句:“嬸兒, 要有事兒你盡管叫我,咱們倆家還客氣什麽,這麽些年了,也沒人會說閑話。”

    薑氏答應下來,送走了章明林才回到房間,就看見孫氏已經小心翼翼的幫著孫子脫了外裳,給他塞好了被子。

    薑氏還是有些不放心,自己走過去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確定他沒有發熱才鬆了口氣,埋怨了一句:“朝廷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這時候天氣多冷,幸虧沒下雨,不然得多少人生病。”

    說著,她又想到自己的親兒子,當年章明亭可不就是因為一次府試生了病,從那之後好好壞壞,一直也沒有痊愈,不然的話也不至於一場風寒就直接去了。

    這麽一想,薑氏更擔心了,皺了皺眉頭說道:“還是把他喊起來喝一碗薑湯吧。”

    孫氏還有些猶豫,畢竟孩子看著睡的香,一看就知道累的狠了,她實在是不忍心喊他起來,但薑氏已經手腳麻利的出去端了一碗薑湯進來,輕輕拍著章元敬叫道:“平安,起來喝了薑湯再睡,奶奶加了很多紅糖,甜著呢。”

    章元敬半睡半醒的喝下了這碗熱乎乎的薑湯,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原本他並不覺得很累,但這會兒卻有些不樂意醒過來,大概是靠著章明林的後背太有安全感了。

    雖然帶著成年人的心理年齡穿過來,但一家從老到小都是女人,在這個男權的朝代,章元敬不由自主的代入到保護者的身份中,不得不說,他偶爾也想要偷懶一下。

    等他睡飽了醒來,薑氏已經急的嘴角冒泡,差點沒出去請大夫了,一看見他醒來就鬆了口氣,說道:“平安,你可算醒了,剛才喊你也聽不見,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章元敬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奶奶,我就是有點困。”

    薑氏貼了帖他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才笑道:“可不是嗎,這考了三場,每次一進去就是一整天,就是大人都吃不消,我聽說好幾個人都病倒了,幸虧咱平安身體好,就是多睡了一會兒,你現在可餓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章元敬還是覺得渾身懶洋洋的,但還是聽話的爬起來吃了點東西,等有了東西墊墊肚子,他倒是不覺得困了,趁著有時間就把自己的卷子默寫了出來,打算第二日帶過去給李老先生瞧一瞧。不過寫完之後自己一看,倒是又覺得沒有必要,畢竟隻是默誦,沒什麽爭議點。

    放好了書卷,章元敬索性又回房睡了,第二天早早的起來打算去李家讀書。

    薑氏和孫氏都有些意外,卻聽他說:“反正已經考好了,若是考中了,我還得為後頭的府試做準備,若是沒中,自然更要苦讀,反正在家待著也是待著。”

    他這麽一說,薑氏和孫氏也就不攔著了,隻是出門之前,薑氏又硬是讓他灌了一碗薑湯,勢必要將一切受寒的可能扼殺在搖籃裏。

    熱乎乎的薑湯下肚,章元敬隻覺得身上的厚衣裳都要穿不住了,又不敢坐在外頭吹風,隻好扯了扯塞得嚴嚴實實的領口。

    等李子俊看到他的時候,也驚訝的叫了一句:“小師弟,你怎麽來了?你昨天不是去考試了嗎,不在家等著成績出來?”

    章元敬隻好又把之前的話說了一遍,李子俊聽了,笑道:“你倒是心大,怪不得爺爺說我不如你,我考試的那年別說是讀書了,坐下來的心思都沒有了。”

    裏頭的李玉山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倒是朗聲笑道:“你知道就好,平日裏隻會說我偏心,現在知道自己哪裏不足了吧。”

    李子俊笑了笑,拉著章元敬往裏頭走,一邊說道:“雖說我是有些不如小師弟,但老師你還是偏心,這一點你也不能否認。”

    李玉山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弟子,摸了摸山羊須問道:“考得如何?”

    章元敬挺直了小身板,回答的倒是毫不客氣:“不出意外的話能過。”

    李玉山哈哈一笑,說道:“你倒是毫不謙虛,行了,既然覺得自己能過,就得更加刻苦讀書,到了府試院試,可不像縣試那麽簡單。”

    是,老師。”章元敬恭敬說道,坐下來之後果然收了心開始讀書,倒是比以前更加專注一些,李玉山看著心中滿意,倒是去了一些之前的擔心。

    照舊檢查了一番功課,李玉山便開始將策論,主要是兩個孩子都即將考到,最近他顯然加大了策論的課程時間,針對他們的弱項在講解。

    好了,你們各寫一篇策論給我,若是有不明白的,就過來喊我。”李玉山講完了今天的內容,布置了當庭作業,這才施施然的離開了。

    等他一走,李子俊就偷摸著問道:“小師弟,你真的不想去看看自己的成績嗎?”

    章元敬笑了笑,還是說道:“我們還是先把策論做出來吧,不然老師會生氣的。”

    李子俊撇了撇嘴,說了一聲無趣,到底是不敢攛掇著章元敬逃課,隻能訕訕的回去寫作業了,李玉山對他可嚴厲多了,要是寫的不好可是要挨揍的。

    另一頭,李玉山看著來人,驚訝的問道:“這個時候,趙大人怎麽過來了?”

    趙大人朗聲一笑,說道:“你可猜到我為何而來?”

    李玉山一想,立刻問道:“莫不是成績這麽快就出來了?”

    趙大人笑而不語,坐下來品了一口茶,才說道:“昨晚連夜就趕出來了,今天拆了彌封,一看,你猜怎麽著?”

    李玉山倒是鎮定的很,隻是摸著自己山羊須的手更加用力了,差點沒把自己心愛的胡子扯下來:“我猜,必定是看見元敬的名字了。”

    趙大人指了指他,又問道:“你的弟子,榜上有名並不奇怪,但你猜猜看他是第幾名?”

    聽了這話,李玉山倒是認真了一些,想了想說道:“元敬的記性極好,三歲的時候就能背誦三字經,尋常的書本,念過一遍也能記下一個大概來。”

    看了一眼趙大人,李玉山繼續說道:“更難得的是,他向來有耐心,我讓他一本書背誦百遍,他絕對不會偷奸耍滑背99遍,這孩子年紀雖小,但卻比子俊更耐得住性子。若是院試,我倒是說不好,若是縣試,考中個前十還是沒有問題的。”

    趙大人一聽,頓時哈哈笑道:“你猜的可準,元敬的字端正俊秀,文章也是絲毫不差,幾位監考一致覺得,這一份卷子可得案首。”

    聽見這話,李玉山才終於有些失色,皺眉說道:“案首,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趙大人倒是笑道:“這孩子是你的弟子,學了這麽多年,原也是有天賦的,得了案首也不稀奇,倒是他若是每中,我倒是要懷疑懷疑了。”

    李玉山挑了挑眉頭,笑道:“你倒是不怕有人說你假公濟私。”

    趙大人反倒是笑道:“有人不信,那就讓他跟元敬比一比,到時候隻怕是丟了大麵子,再說了,誰不知道元敬是你的弟子,若是不過縣試才不服眾。再有一個,他如今得了縣案首,之後說不定還有府案首,院案首,了不得給你拿一個小三元回來。”

    李玉山一聽,倒是也哈哈大笑起來,搖頭說道:“哪有那麽容易,你這般自誇,也不怕成了井底之蛙,再說了,風頭太盛,對他來說不是好事兒。”

    趙大人卻道:“你就是太小心,文人啊,名聲大才好,不然誰知道你是誰?”

    李玉山歎了口氣,說道:“在青州縣,有你我護著固然沒事兒,但是這孩子以後遲早要離開青州的,到了那時候呢,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這麽一說,趙大人也跟著感歎起來,當年他科考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那種事情,兩人對視一笑,趙大人又說道:“也不能為了那些沒影子的事情,硬生生壓孩子的名次吧。”

    李玉山也笑了,搖頭說道:“不過是一次縣試,也是我老了,常常想的太多了些。”

    趙大人也跟著笑起來,起身說道:“得了,消息送到了,茶也喝了,那我先走了。”

    李玉山親自送了他出去,原本想回去告訴弟子,但念頭一轉,倒是並沒開口,隻等著他自己看了榜單知道,若是驕傲自滿的話他可得壓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