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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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間客房的布局其實都差不多,小木床、一張木質小圓桌兩張三腳小圓凳、一個簡陋的木質衣架還有一個鯨魚油燈,若不是被褥上特殊的味道少年絕對無法發覺自己進錯了客房。
這間並不是空房,因為桌子上有一個灰色包袱還有一個黑布縫製的錢袋,若要細說的話被褥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少年一顆心提了起來,與獸血濃重的腥臭為不同,這是人血的味道,雖然房間內並未有血跡但這股淡淡的血腥味還是逃避不了少年靈敏的鼻子,住在這裏的房客不是善類。
身下被褥是溫的,說明這裏的房客剛離去不久短時間內回來的可能性很低,若是現在離開的話……可惜現在動彈不得,連開口說話都辦不到……
榮光鎮西北區黑街,這是一個中年男人,行色匆匆相貌普通,一頭亂糟糟的褐色長發沾著草屑,似乎因為寒冷,男人低頭抱胸縮著脖子,時不時的打起哆嗦,狹小的巷子裏,幾名聚在分叉口處低聲交談的青年掃了他一眼,確定無法從他那一身打著補丁的破襖子裏刮下一枚銅幣後徹底失去了興趣。
這裏的天空好像比其它地方更陰暗一些,透過木板的破洞,可以看到低矮擁擠的破木板房睡著被廉價灌酒的醉漢、廉價ji女上下起伏幹瘦的肩膀,或是等待著城衛軍搬運的屍體。
似乎連空氣都散發著一股子**墮落的臭味。
男人腳步很急,步伐看似虛浮淩亂實際上在你轉頭瞬間他已經消失在拐角處,拐過幾處拐角人煙漸漸稀疏,從巷子裏出來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披上了一身黑色鬥篷,蓋住腦袋,虛浮的腳步沉穩有力。
這是一處教堂遺址,垮塌的天花板半塌的牆壁,唯有門口兩座還算完整的天使雕塑見證了這裏的繁華與墮落,即使無家可歸的乞丐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做停留,因為寒冷隨時都有可能奪取他們微不足道的生命。
“願死神之手賜予死亡,願神之光輝賜予永生。”黑袍男人對著天使雕像呢喃,這並不是祈禱詞,隻是組織慣用的暗語。
一個同樣籠罩在黑袍裏的身影出現在他背後,他能感覺到對方袖子裏淬著毒汁的bǐ shǒu散發的殺意,他仿佛沒有發現一般繼續著祈禱,像虔誠的信徒,膜拜著天使雕塑。
“十一。”
黑袍男人吐出一個音節,一個閃身進入破敗的教堂,身後黑影不知何時早已遁入黑暗。
他跨入垮塌的聖堂,等站定後四道同樣的黑影從隱匿之處射出,五名黑袍麵對麵圍成一圈,相互之間隔著一米多的距離,他們並不知道身邊之人的名字、外貌、職業,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其餘四人都與自己一樣,隸屬於‘龍牙’這個組織,接受了這個任務。
“午時三刻,西南大道,血狼。”
不知道誰出的聲,低沉沙啞的聲音鑽入耳朵,五rén miàn對麵慢慢退後,各自消失在廢墟之中,黑袍男子十一出了廢墟,漸入人煙後再次恢複那一身寒酸的打扮,步履匆匆,兩名**歲的男孩打鬧著迎麵跑來,擦身而過的瞬間前麵的男孩擦了一下他的腹部。
“媽的,沒錢還出來瞎晃,不如早點去買個棺材呸。”男孩被汙泥染的發黑的手指頭彈著銅幣,回身朝十一吐了口口水滿臉厭惡,仿佛盜取財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巷口幾名提著木棒的男人聞言掃興的轉過身,繼續談論著那家酒館的ji女更妖嬈、風騷。
他們是這一帶的混混,若是手下的金手指發現‘肥羊’他們便會出手刷點油水,若是個硬點子就當不認識,讓金手指背鍋,反正在黑街最不缺的就是被搞大肚子的女人。
十一將腦袋壓低,配上蒼白的臉色就像雪地裏遭遇狼群的野兔,兩個男孩見他沒有反抗罵的更狠,揣著銅幣的男孩瞟了一眼幾名混混,為了博得他們的好感男孩從木屋上拆下一根木條惹得裏麵的ji女發出幾聲夾著shēn yín的叫罵,照著十一的身上砸去,混混們的注意力被這場鬧劇吸引了過來,他們吹著口哨嘴裏叫罵著,十一抱著胳膊跑的更快了,兩個男孩追了幾步看著他逃離的背影揮舞著拳頭滿臉得意。
穿過幾條小巷,十一身體微微一斜,似乎失去了力氣倚靠著一間民房門板,下一瞬間他扭斷了門鎖進入屋內,這間屋子坐落在東北商業區邊緣,裝飾樸素家具簡陋,半個多小時後他出現在東南富豪區,一個小時後他坐在一家高檔的餐廳裏,一身華貴細致的東方絲綢衣物,手指上足以閃瞎狗眼的寶石戒指,臉色紅潤,雜亂的頭發被打理成光可鑒人的被梳頭。
他小口的品著一杯足夠平民家庭數年生活費的紅酒,偶爾切一小塊牛排,動作優雅,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一股旁人無法模仿的貴氣,就像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貴族老爺。
在他左手邊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就是西南大道,榮光鎮行政官紮德倫·血狼每日回府的必經之路……
榮光鎮行政院,紮德倫埋首在翻閱著文件,時不時拿起鵝毛筆勾畫,他出身於小貴族家庭,雖然家族早已落魄但從小接受的教育要比那些隻知道打打殺殺目不識丁的軍官強太多,強大的實力,加上在霜狼軍多年養成的血腥手段在短短幾天內就將整個榮光鎮收入手中。
咯吱,推門而入的是一身黑甲的中年軍官,他是紮德倫最信任的手下——雷根,也是與少年有數麵之緣的黑甲軍官。
“再有幾天那群見錢眼開的神棍就要來了,聽說學院也要派遣五位高年級學員跟隨學習嗯……到時候你帶五個小隊跟著去,記住,關於惡魔還有魔獸的蹤跡必須要探查清楚。”紮德倫沒有抬頭,皺著眉頭好像是對著紙張自語。
“是,團長。”雷根領命,依然站立不動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將處理好的文件放到一邊,紮德倫摸著下巴,他在思考關於那個背著將級霜狼劍的少年,“是個好苗子,若是能夠活下來就重點栽培好了。”
若是活不下來就是對那把劍的侮辱,死了也就死了。
“明天那個背著將級霜狼劍的少年會帶著令牌來這裏報告,到時候你就把他編入第一零零小隊帶他一起去執行這次任務。”
“是,剛剛管家派人來報,金巴克商團的人正在府裏等大人。”說完雷根恭敬退出房間。
“金巴克……”紮德倫閉目沉吟,這個人類王國第一商團這個時候找過來應該是想要分享北地的毛皮市場份額,要知道人類王國有八成以上的毛皮都是從這裏流出,每年產生的利潤足以讓任何一個貴族眼紅。
嗯……最近好像自己做的過火了些,嚇走了不少商人,這時候讓他們加入也好抬高毛皮價格。
不過他並不急,慢條斯理的處理著文件,那群鑽在錢眼裏的商人正在觀望,等他表態,金巴克盯上這塊蛋糕的消息傳出去後,會有更多的商人前來奪食,到時候才是分蛋糕的最佳時機。
“不過金巴克背後有王室的影子……這個麵子還是得給。”
冰原城主柯蒂斯·霜狼大公雖然掌握一方軍權但名義上還是王國的下臣,在沒撕破臉之前這層麵子還是要做足姿態,對方的後台畢竟是王室,掌控實權的王國第一大貴族。
想罷,紮德倫準備好說辭起身出了行政院,在一隊黑甲士兵簇擁下馬車往坐落於西南區的行政官府邸趕,即使是榮光鎮最好的一條路顛簸的馬車還是搖晃的厲害,因為臨近貴族區街道上的治安也要好很多,高級ji女不屑於出來拉客自降身價,大街上少了鶯鶯燕燕拉客的嬌媚,高檔的餐館也不屑於接待衣衫襤褸的客人,怕拉低檔次惹惱了富商貴族,名貴的珠寶wǔ qì店鋪更不是普通的人消費得起。
所以這條街道很安靜,行人稀疏,見得最多的還是光鮮的馬車與城衛軍的銀灰色甲胄。
印著血狼紋章的馬車在榮光鎮無人不知,但時今日卻是出現了意外,一輛馬車迎麵而來,駕車的車夫一見前麵被黑色甲士簇擁的馬車臉色一白,拚命的拽著手中的韁繩,手掌勒出了血印,任他如何努力發瘋的馬匹都不聽使喚。
“有刺客,保護大人。”
紮德倫的車夫是身披黑甲的霜狼軍百夫長,他怒吼一聲縱身躍起,長劍揮出一道透明劍氣,發瘋的駑馬連帶車廂被劈成兩瓣,血雨飄灑,他還未站穩,裂開的車廂突然暴起一陣火光,漫天的金屬箭頭迎麵bào shè而來。
“哼,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襲擊我。”
車廂裏傳出紮德倫的怒喝,泛著藍色毒汁的箭雨被一道無形的氣牆擋下、震飛。
“列陣,保護大人。”
十位黑甲士兵反應很快,雖然沒有看到刺客但在飛矢射來瞬間已經結好防禦陣將馬車護在中間,逃過一劫的百夫長剛回身想加入戰陣突然後頸一寒,腦袋被衝天血柱衝飛,一位衣著華貴披金戴銀的貴婦人站在他身後,打著厚厚底粉的臉上還帶著淑女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