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繡雲喋喋不休講起來，看來這些話憋在她心裏很久了，早就想一吐為快。

    “楊家墳地沒有一個人，你就突然出現了，渾身鮮血，還沒有受傷，把你帶到家裏當晚。明明醒著，卻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一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穿牆而過，走進我們家裏。”鄭繡雲打了個冷戰，似乎那場景很恐怖。

    “不要胡說八道！”財神咆哮起來，“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雖然我們沒有弄清他的身世，但可以肯定，他父母是厲害的人，看看他的手掌就知道了。”

    他的手掌被養父嘲笑成二等殘廢，他也因此缺陷不能做許多事情。

    “財神，你搞錯了，”蜂鳥低聲說，“手掌是缺陷，也許媽媽就是因此把我拋棄了。”

    “缺陷？”財神這下子忍無可忍，他一躍而起，用手裏的拐杖指著黃四禮，“你怎麽告訴他的？我當時在場，親眼看見胡璃花教授讓你醒來，看見了那件事。黃四禮，這麽多年你就瞞著一直不告訴他。”

    “瞞著什麽不讓我知道？”蜂鳥急不可耐地問。

    “我怎麽能告訴別人睜眼做夢的事情？除非我想一輩子讓人家戳脊梁骨，說我們一家子都不正常，”黃四禮氣憤道，“有他這樣一個怪人就夠我們受得了。”

    “什麽事情不讓我知道？”蜂鳥忍不住追問。

    “蜂鳥，嗯，”財神猶豫著，有些艱難地說，“你可能跟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蜂鳥迷糊了，“除了手......”

    “不是手掌，是你！”財神咬咬嘴唇猶豫著，最後終於說，“你不是中土華夏人，你有可能不是人。”

    整個房間裏鴉雀無聲。蜂鳥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這，這是什麽話？蜂鳥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這個人不應該開玩笑的，在這樣的場合，可是—

    “你們既然知道我小時候？”蜂鳥急切地問，“我有爸爸媽媽對吧，我怎麽可能不是人？”

    “對不起，蜂鳥，大家無法弄清你的身份。”財神內疚道。

    蜂鳥非常失望。

    “不要難過，不管你父母是仙人，還是妖精，他們都會以你為榮，”財神用熱烈而崇拜的目光注視著蜂鳥，“知道嗎？你挑起天神大戰，他們都稱你小悟空。”

    聽到這裏，蜂鳥確定財神搞錯了，雖然蜂鳥很想跟他走，可是蜂鳥還是有理智的。養父母的看法也許是對的，他竟然說出什麽妖精，仙人，這些不靠譜的話。他與神話中的孫猴子八竿子打不著呀。稱他為小悟空，他怎麽能與齊天大聖相提並論呢？悟空是神話，蜂鳥是凡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搭不上邊。

    但是財神繼續說，“齊天大聖，馳名天下第一妖，他比神仙都讓人敬佩。他們都叫你小悟空，你知道自己的能力了吧？”

    蜂鳥有什麽能力？他與孫悟空相差十萬八千裏，人家堂堂一個齊天大聖，會七十二般變化，攪得天庭不得安寧。可是蜂鳥呢，隻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在這裏吃不上飯，上去起學。

    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如果他能掀起天神大戰，那他為什麽不能讓自己的命運變好一些呢？看看他過的什麽日子，連中學都沒得讀，十二歲就要輟學打工。

    “財神，”蜂鳥輕聲說，“你搞錯了。”

    蜂鳥很吃驚，財神居然咯咯地笑起來。“中土世界十多年，你就沒有發現自己與華夏人不一樣嗎？”

    跟其他人不一樣？

    他能感覺出別人都感覺不到的東西，他能看見好運。聽見黃鼠狼說話。他沒有指紋，他的斷掌紋裏總是發光。這些算不算與眾不同？

    “總有許多奇怪的事情，他們罵我神經病。”蜂鳥說。

    “這就對了，”財神說，“你跟華夏凡人不一樣，別人不明白，但你自己知道。”

    “我會帶你去沙卜粒粒，一個神奇的地方，你在哪裏可是大名鼎鼎啊，小悟空。”

    但是，黃四禮也不甘心就此罷休。“難道我沒有說嗎？不許去，”他尖著嗓子道，“我都把他養這麽大了，現在能幹活了，你說帶走就帶走啊？”

    “那就讓他自己決定！”財神說，“我帶他去的是好學校，是齊天大聖曾經待過的學校。那裏可以學到七十二般變化，那裏可以學騰雲駕霧。”

    “我不會再供養他上學了。”黃四禮大喊道。

    “不需要你的錢，”財神說站起來，拉著蜂鳥就要下樓。走到樓梯口，發現密碼箱忘記拿了。大概黃四禮也發現了，他砰地關shàng mén。

    財神生氣了，拐杖用力一揮，門啪的一聲就開了。不知道財神做了什麽，黃四禮的手瞬間腫脹起來，密碼xiāng zǐ掉在地上。

    “不是自己的財產，不能伸手。”財神撿起密碼xiāng zǐ，黃四禮就跑在窗戶邊大喊救命。

    財神慌了，用拐杖指著黃四禮，“閉嘴！”

    黃四禮和鄭繡雲的舌頭就伸出來，滿臉驚恐，但發不出聲音了。

    財神走到樓下的店鋪裏。“我不該對華夏人發火，”財神懊惱地說：“更不該在中土使用法術，你知道，如果很多凡人看見我，那就麻煩了。”

    他看了蜂鳥一眼道：“我說過，人在做，天在看，天庭很快知道我違反天條。”

    “不管怎麽說，蜂鳥，這事由你自己決定。”財神坐到店鋪的爛沙發上。

    蜂鳥不知道這事情是不是真的。

    “在選擇之前，”財神說，“我要跟你講清楚。”

    蜂鳥聽他講。

    “如果你選擇在中土讀書，”財神說，“我可以透露你以後的命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在這裏沒有書讀。”蜂鳥難過地說。

    “中土世界安全的，”財神說，“華夏凡人不知道你手心的秘密。沒有人在意斷掌紋意味著什麽，你可以一生無憂。”

    “我同意去沙卜粒粒呢？”蜂鳥急切問道。

    “不得不提醒你，很危險。”

    “我想去，”蜂鳥說，“我想弄清身世，找到爸媽，找回屬於自己的家。”

    “鄭重提醒你孩子，作為妖精，或者凡人，縱然你修煉成為光明法師，你都沒有權利去查天神。弄清身世之謎比較難。”財神說，“你掌紋顯示不可能成功。”

    “我的命運不是掌紋做主。”蜂鳥看著自己的斷掌紋。

    “你年幼無知，誰能逃出宿命呢？”財神說。

    “我就是不想在黃四禮家，我想找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是用生命冒險。”財神說。

    “我隻是想見見我的爸媽，”蜂鳥懇求，“我一直都想去找他們的。”

    財神的眼圈紅了，他吸了一下鼻子，“如果確定，明天就走，天很晚了，你去閣樓睡覺吧！”財神說。

    蜂鳥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不問問，蜂鳥是睡不著的。

    “先生，你剛才說我不是人，開玩笑的吧？”

    “開什麽玩笑，”財神正色說道，“盡管你跟華夏人生活十年，中土世界的生活能改變習慣，改變不了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