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橫行列車河蟹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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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鳥才發現他應該把xiāng zǐ放到行李架上,但xiāng zǐ太大了,而蜂鳥太小。
“需要幫忙嗎?”一個男孩推著售貨車過來時候問。
“好的,謝謝!”蜂鳥說。
和男孩抬著xiāng zǐ,推到上麵的行李架上,“來,用你的指紋把它關上。”那男孩說。
蜂鳥才發現這個行李架和凡間火車上的一點也不一樣,他是分開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而且上麵還有門。
“也是為了東西的安全,”那個男孩說,“輸入你的指紋,也隻有你能打開。”
“我沒有指紋。”蜂鳥說,“怎麽辦?”
男孩看了蜂鳥一眼,“這麽奇怪呢,我來幫你吧,你需要拿行李的時候再找我幫你打開。”
蜂鳥道謝後,發現這個男孩和他一樣的年齡,但長的強壯結實,特別是胳膊看上去十分有力。他穿一身紅色乘務員zhì fú,一雙非常靈活的眼睛。特別是那一身紅色衣服很像—怎麽看都像,把人比成某種動物是不禮貌。但是他們氣質確實很像螃蟹。
“蟹老板,”車廂另外一頭的乘客問,“有啤酒賣嗎?”
“有,”紅zhì fú回答,然後對那男孩說,“蟹潮汐,拿啤酒來。”
蟹潮汐和蜂鳥再見,然後就推著小車賣東西去了。
終於可以鬆一口氣。蜂鳥看著窗外,火車正在提速前進,一棟棟樓房快速閃後。蜂鳥放心坐下來,還不到兩分鍾,賣東西的男孩已經回來了。他把售貨車放好,坐到蜂鳥對麵。
“隻有幾個乘客,”蟹潮汐說,“還沒有我家人多。”
“你家?”蜂鳥好奇地問。
“這是我家的車,我爸爸開車,媽媽售票,”男孩點點頭,“今天人多,我們都要幫忙?”
蜂鳥看看整個車廂,稀稀拉拉五六個人,到處都是空蕩蕩的座位。
男孩看出蜂鳥的疑問,說道,“媽媽抱怨淡季時跑一趟還不夠油錢,我想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他告訴蜂鳥:“今天是我們第一次來異界車站,有人包車!”蟹潮汐興奮地說。
“我也是第一次,”蜂鳥說,“我從來不知道火車東站下麵還有異界車站。”
兩個人開始熱烈地聊起起來,“我一直要求老爸到兩界關口去看看,但他說不行。”蟹潮汐對蜂鳥說。
“有什麽好看的,就是一個玻璃門。”
“有什麽好看?”蟹潮汐叫起來,“那是中土世界啊,我從來都沒有去過,連看都不曾看過一眼。
“你們中土那種砍柴打漁的生活多麽讓人羨慕?”蟹潮汐說。
“那是幾千年前的曆史啊!”蜂鳥說,“你對中土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初始階段。”
“那你家住在什麽地方?”蜂鳥看他氣質不像中土人。
蜂鳥能從黃四禮太康城口音裏,聽出黃四禮來自北方人。能從房東那四和死不分的口音,聽出是任囂城本地人。可是這個男孩,蜂鳥聽不出他來自何方。
“我來自潮州的亂石山碧波譚,跟這裏完全不一樣。”
“亂石山碧波譚?”蜂鳥問,一邊在頭腦裏拚命搜索亂石山碧波潭屬於什麽省份。
蜂鳥看著這個男孩,沒有說話。和在信使商店遇到的男孩一樣,蜂鳥聽不懂他們說什麽。
“知道嗎?河蟹號水下時速1200,可在中土,跑的比烏龜還慢。”
蜂鳥看看窗外,列車正沿綠色的田野飛馳,一片片香蕉林和一塊塊水稻田從眼前掠過。旁邊不時有任囂發往邊關城的和諧號飛馳而過。
“中土的車都開這麽慢嗎?”蟹潮汐看著飛馳而過和諧號問。
“聽說高鐵速度很快,我沒有坐過!”蜂鳥說。
“真不知道,用輪子在地上滾的車能有多快?”蟹潮汐嘀咕。
“火車不都是用輪子在軌道上滾嗎?”蜂鳥覺得這個男孩說話真好玩。
“河蟹號就不用輪子。”蟹潮汐正色說道。
蜂鳥才不相信呢,他們正在軌道上,蜂鳥剛才還看到一輛和諧號。蜂鳥伸著頭往外麵看,一輛和諧號正降低速度進站,可是這輛車還在高速飛馳,眼看就要撞上。
“啊啊啊,要撞了!”
結果這輛車像條巨龍一樣,貼著和諧號竄到前麵去了。
“你就放心吧,這種龜速,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事情。”蟹潮汐不以為然。
龜速?在他們說話的這麽一會,已經超越了三輛和諧號。蜂鳥再一次往外看,嚇得緊緊扶住了車壁。河蟹號確實在軌道上,但不像火車在軌道上跑,而是貼著軌道飛行。
蜂鳥嚇出一聲冷汗,但蟹潮汐不屑地說,“不能在天上飛,不能橫行,估計蟹清汐也無法忍受用輪子在地上滾,隻能選擇貼地飛。”
“不能橫行?不能天上飛?”蜂鳥感覺自己跟他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無法理解他的話。
“橫行才是我們蟹家開車的方式。”蟹潮汐自豪地說,“我爸爸官封橫行介士。”
“對了,你呢,你們家做什麽的?”蜂鳥發現蟹潮汐和他一樣,都對對方感興趣。
“我家,哎,”蜂鳥歎氣,“收破爛的。”
蟹潮汐大概從來沒有聽說還有這麽一項工作,非常好奇,“收破爛是做什麽?”
“收購別人不要的廢舊物品,”蜂鳥說,“養父收廢品,我不知道親爸親媽是做什麽的。”
“對不起,”蟹潮汐說,“那你親爸親媽呢?”
“他們不要我了,遺棄在亂墳地裏。我不知道我哪裏不好,他們就不要我了。”這是蜂鳥第一次跟別人說起自己的身世,“如果我像你就好了,有爸媽,還有哥哥,全家能在一起。”蜂鳥羨慕道。
“哥哥有一大堆,”蟹潮汐說,不知為什麽他顯得不高興。
“我二哥橫行者蟹清汐,就是給我們開車的,學習第一名。堂哥是橫行者蟹子泓,你剛才聽見的廣播就是他在播音。”
“那是個女聲?”蜂鳥疑惑。
“多才多藝,會變成女聲唱貴妃醉酒,受人歡迎。”蟹潮汐說:“我還有一個大哥,叫橫行者蟹淵汐,人人都說他長的很帥,他已經畢業了,想到凡間開飛船,這麽異想天開,我老爸也支持他。”
“還有橫行者蟹紫汐,”蟹潮汐說,“全家都寵著她,她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孩。
蟹潮汐似乎打開了話閘子,“如果你有一大群弟兄,吃飯的時候,晚去一會,好吃的就沒了。你的爸媽整天忙工作,沒空理你。你得跟著哥哥生活,他們隨時欺負你。”
“你無法理解,”蟹潮汐說,“如果你有兩個哥哥,永遠穿不上新衣服。我用蟹清汐的舊書包,用蟹淵汐的舊神筆。
蟹潮汐似乎覺得自己的不該抱怨家人,就開始看著窗外。
蜂鳥覺得用舊東西也沒有什麽不好,他對蟹潮汐講了實情,說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廢舊物品。他長這麽大,沒有穿過新衣服。他隻吃剩飯剩菜,那個家沒有他的位置。這使蟹潮汐的心情好多了,還給蜂鳥看他的寵物。
“他叫泡泡,隻能在水裏huó dòng,在陸地上不能送信,不能送快遞,拿到學校也毫無用處,整天休眠。蟹清汐當上了班長。他們送給他一隻信使,他們買不起—我是說,就把泡泡給我了。”
“他是活的嗎?”蜂鳥問,根本沒有在意新舊。隻看到泡泡是個小鯉魚。
“活的,”蟹潮汐說,“我把他叫醒給你看看。”他清了清嗓子,拿著一個破舊的鋼筆指著泡泡:“公雞鳴,太陽升,沉睡的泡泡快快醒。”
但什麽也沒有發生,泡泡還是像個小掛件一樣倒垂著微微擺動。
“別急,我再來一次,”蟹潮汐說,鼻尖上微微冒汗,然後又念動口訣,泡泡還是不動。蟹潮汐的耳朵漲紅了,“這個破神筆有問題,”他說著把神筆扔到桌上。“舊的幾乎不能用了,還要我將就著使。”
蟹潮汐正抱怨著,車廂裏廣播響起:“前麵停靠的是東勝神州站”蟹潮汐不再抱怨,急衝衝朝著車門走去。
這個站台上乘客像潮水般湧進車廂,空蕩蕩的座位,瞬間被填滿。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牽著一個滿臉鼻涕的小男孩,蟹潮汐幫他們把行李搬到車上。老婆婆揮揮手,“朱獾子啊,進去吧。”
男孩用袖子摸了一把鼻涕,“姥姥再見。”
蜂鳥看見蟹潮汐來到站台一堆報紙旁邊,開始往車上搬運。列車馬上就要開動,他根本就裝不完。
河蟹號響起汽笛聲,開始啟動,蜂鳥拉開車窗,蟹潮汐馬上理會,一大捆報紙就塞了進來,落在蜂鳥懷裏。
蜂鳥接過最後一捆,qì chē啟動了。蟹潮汐一個箭步跳進車門裏,動作嫻熟。
車廂裏一片混亂,過道上擠滿了人,三捆報紙擋住了路,蜂鳥馬上蹲下來挪報紙,但是已經有一雙手搬起報紙,蜂鳥看見一雙狐狸的眼睛,但隨即發現看錯了,是一個女孩,她把報紙推進過道一邊。
“誰這麽不長眼?”一個男孩站在一個行李xiāng zǐ前麵罵道,正是信使商店裏遇到那個男孩。女孩的行李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一腳把行李踢開,“長眼沒有,放在過道上。”
女孩慌忙去挪行李,但是,那個男孩還是罵罵咧咧,“是你的專車嗎?不會等大家都過去了再整理你的東西。”
蜂鳥想解釋。
“閉嘴!”女孩突然開口。話語生硬。那個富家少爺沒有想到有人敢這樣嗬斥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女孩看上去眼神尖銳淩厲,大概剛剛上車的緣故,小而挺的鼻尖上有幾粒汗水。
那個女孩也不理會任何人,拉著行李箱擠過去,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神情高傲。
男孩反應過來,想罵回來,但是那個女孩已經走到自己座位上。男孩隻得罵罵咧咧走開。
“看出來了嗎?”蟹潮汐來搬報紙的時候悄悄告訴蜂鳥。
“什麽?”
“那個人被小狐狸精嚇住了!”
完全顛覆了蜂鳥的看法,在中土世界,狐狸精一般都指壞女人,但這是個小女孩。
蜂鳥看過去,她一個人吃力地提起xiāng zǐ。流鼻涕的男孩朱獾子看上去很想幫手。她看也不看,一咬牙,舉起大行李箱,塞到貨架上。朱獾子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亮亮的鼻涕幾乎流進嘴裏了。女孩把兩本書放在桌子上,遞給朱獾子一張紙巾。
蜂鳥想問,蟹潮汐已經走了,他抱著三捆報紙搖搖晃晃,大喊“借過,借過。”
有人給他撞掉了一捆。
“我來幫你。”蜂鳥撿起來。無意中看見了一個神奇的東西,把他要問狐狸精的事情都忘記了。
報紙非常奇怪,上麵的字會動。那些字變幻著各種醒目的顏色,在報紙上跳來跳去,似乎故意要招惹讀者的目光。蜂鳥定睛一看,那些字似乎知道要讀了,自動排的整整齊齊,全部安安靜靜地一動不動供蜂鳥:
蜂鳥的目光落在首頁大大的標題上。
這是一份蜂鳥從來沒有看過的陌生報紙—天庭日報。可是蜂鳥在上麵看見一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