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潮汐簡直要笑死了！因為蜂鳥說了想象中妖精學校的樣子。

    “照著你這麽說，牛精要長著角，狐狸精要拖著尾巴，像鷹飛揚背著翅膀啊？”蟹潮汐幾乎笑的直不起腰，“靈台方寸山不像校園，倒像動物園了。”

    “不止凡人，妖精也會進步，”蟹潮汐非常不滿道，因為蜂鳥猜測妖精還住在烏煙瘴氣的山洞裏。

    “修煉到現代妖精與中土華夏人已經沒有身體上的差別，隻能從眼睛，頭發，以及氣質個性、衣著裝扮分辨妖精來自哪個種族。”蟹潮汐給蜂鳥普及妖精種族的知識。

    “走吧，等會要你看看妖精學校到底什麽樣。”蟹潮汐提起行李。蜂鳥跟在後麵。

    一個長的虎背熊腰，臉黑牙白的人來迎接他們。“沙卜粒粒一年級新生，到熊醬這邊來。”

    熊醬高大魁梧，蜂鳥輕易地就能猜出他來自黑熊族。

    在熊醬的帶領下，他們沿著一條山道往前走，放眼望去，這裏的山形狀奇特，非得用吳承恩筆下的古老的詞語來描述：千峰排戟，萬仞開屏。重重古壑芝蘭繞，處處巉崖苔蘚生，日映嵐光輕鎖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纏老樹，古渡界幽程。修竹喬木，奇花瑞草，幽鳥啼聲近，源泉響溜清。

    繞過一個轉角，山上一層層深閣瓊樓，一進進珠宮貝闕，引入眼簾。學生他們興奮的嘰嘰喳喳。

    蜂鳥凝視著從山腳綿延到山頂的建築。山腳寬闊的廣場，高聳的大門。兩棵大樹上拉著一條紅底黃字的橫幅，上寫：歡迎新同學。

    熊醬招呼新生在大門口集合。

    蜂鳥隨著前麵的人走到大門旁邊，有一石碑，上刻：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聽我哥說，這塊石碑被稱為碑王，孫悟空學藝的時候，就有了。”

    “安靜，”熊醬說，“現在，學校工作人員來接你們進入校園。”

    大門裏麵走出來一人，長的白白胖胖一副喜相。

    “一年級新生，財神。”熊醬對來人說。

    “好，一年級新生，跟我進去，”財神喊，然後朝蜂鳥微笑著點點頭。

    蜂鳥開心地笑起來，心裏無比輕鬆，他終於來到沙卜粒粒學校了。當年，孫悟空漂洋過海，來到這裏求學。幾千年後，蜂鳥也有幸踏進這個校門。

    財神在這當老師，各色妖精在這裏讀書，甚至西遊記作者吳承恩還在這裏教授妖精曆史。

    蜂鳥心裏一直都不敢相信這些是真的。現在，他已經來到了跟前，馬上就可以親自驗證了。

    大門立時洞開，蜂鳥目瞪口呆，好似走進畫中：綠柳映山道，奇花慢澗渠。青鬆遮聖境，翠柏繞仙居。校園偶爾可見梧桐樹，棲息著彩鳳鳥。

    複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三簷四簇，層層龍鳳翱翔。望不盡靜室幽居，蜂鳥跟著大家踏上一階階台階，穿過一道道月亮門，走過蜿蜒曲折的回廊，還看見旁邊一汪大湖，兩條翡翠綠的金猊在湖水中嬉戲。湖麵上仙鶴遊弋，能聽到陣陣鶴鳴。

    學校有三棵被稱為稀世珍寶的建木，沒有人知道這樹木活了多久，但是山海經就有記錄。曆代不知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潑墨揮毫，賦詩讚頌，給妖精書院增添了不少曆史的滄桑感。蜂鳥走近看見樹皮斑駁，老態龍鍾，卻生機旺盛，虯枝挺拔。樹幹下有一南北相通的洞，好似門庭過道，可容五、六人同時通過。兩根彎曲如翼的龐然大枝，左右伸張，形若雄鷹展翅，金雞欲飛。每當山風吹起，枝葉搖動，如響環佩，猶聞絲竹之音。

    大樹後麵有幾隻長角羚正在偷吃學校裏的仙草。一個拿著書本的女老師，撿起一塊小石頭，朝羚羊扔去，羚羊輕盈地逃走了，可是它們並不走遠，而是站在一邊觀望。

    “聽我哥說，”蟹潮汐道，“學校還有一頭白鹿，每天都來聽老師講課，風雨無阻。”

    他們正說著，隊伍停下來，蜂鳥發現他們來到一座高大的樓房前麵。

    一位嫋窕個子的女老師站台階上，她異常美麗但神情嚴肅，蜂鳥首先想到這個老師不好對付。

    “胡璃花教授，一年級新生到了。”財神對這個老師說道。

    “同學們，”胡璃花教授說，“進入沙卜粒粒學校讀書，是妖精修煉成神仙的第一步，但不是所有妖精都適合修煉成仙。隻有通過了測試，你們才有資格入讀沙卜粒粒。”

    “現在，請你們排隊進入禮堂，等候人生指導專家的測試。”胡璃花教授說。

    蜂鳥緊張的手心出汗。測試？在妖精學校？他讀的都是普通學校，學習內容完全不同，他能通過嗎？來到這裏時，隻是以為已經被學校錄取。他根本不知道還有測試，完全沒有準備。他焦急地看看周圍。周圍也是人人自危，沒有人說話。隻有蘇靈姬口中念念有詞，她在飛快地回憶看過的咒語，拿不準該用哪一項。

    蜂鳥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他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隻覺得空氣像沾滿水珠一樣凝重。

    “聽說，天庭教育部規定，不能按照分數錄取。”蟹潮汐說，“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種新的入學測試。”

    如果是麵試？蜂鳥想，幾位老師一排坐在那裏，輪番提問。可能還有那位看起來很嚴厲的胡璃花教授。問題是蜂鳥根本不了解這是怎樣的一所學校，恐怕一個問題都答不上來。

    胡璃花教授帶領大家走進禮堂，蜂鳥從沒有想過會有如此神奇美妙的地方，裏麵好像一個豪華餐廳，上麵有明晃晃，圓丟丟，亮杓杓大金葫蘆穹頂。後麵一排排紅木凳子坐滿了人。

    胡璃花教授指引他們坐下。

    胡璃花教授抱著一個紅木xiāng zǐ走上舞台中央，放在一隻朱紅色雕花圓凳上。教授打開木xiāng zǐ，“有請人生指導專家！”

    學生們都歡呼鼓掌。

    從裏麵跳出一個東西，動作很快，蜂鳥隻看到黑乎乎的一團。就見地上一雙腳在xiāng zǐ後麵跳舞，人生指導專家是個侏儒？蜂鳥猜想，他看見別人都盯著這雙鞋子，於是他也盯著。鞋子跳著踢踏舞扭到前麵，蜂鳥驚訝得張大嘴巴，鞋子根本沒有人穿，自己在跳舞。

    這本是一雙黑色高幫獸皮靴子，大概天長日久，幾乎成了灰色。最頂端好像被大腳趾頂得快要破裂。如此富麗堂皇的地方，竟然有這樣破爛鞋子。就是收購廢舊物品的黃四禮也不會要這樣的破鞋子。鞋子左腳的右邊有一個翅膀，右腳的左邊有一個翅膀，兩隻鞋子很默契跳起舞蹈，鞋子一張一合，像一張嘴，開始唱起來：

    你也許覺得我是一雙臭鞋子，

    海水不可鬥量，

    正如人不可貌相，

    我是沙卜粒粒的人生指導專家。

    你們心裏任何願望，

    都需要腳帶你去行動。

    穿上我吧，我會指導你，正確的路在何方。

    你走哪條路更為坦蕩。

    穿著我吧，不必害怕，

    我會和你的思想說話，

    因為我是人生指導專家！

    穿上我吧！

    鞋子唱完後，全場掌聲響起。兩隻人生指導專家拉著手向四周—躬身行禮，然後就靜止不動了。

    胡璃花教授上前。

    “現在，我宣布，測試開始。”下麵想起掌聲，胡璃花教授提高聲音說，“我念到名字的同學，上來進行測試。”

    “原來隻要和這個靴子專家聊會天就可以了。”蟹潮汐鬆了一口氣。

    蜂鳥也明白了財神那句話，你想行賄分院的專家，真是太有想象力了。蜂鳥怎麽也不會想到分院的專家是一對鞋子。

    但蜂鳥還是不希望在眾目睽睽之下去穿鞋子，如果這個鞋子專家知道了他的思想？當著這麽多人說出來怎麽辦？

    這時，胡璃花教授手裏拿著一卷牛皮紙，朝前走幾步：“現在開始，我叫到誰的名字，誰就上來。”

    “角靈麋香！”

    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女孩走出隊列，她像一隻矯健的小鹿，幾乎是跳躍著走上舞台，坐在凳子上，把腳放進鞋子裏。鞋子很大，在她腳上像兩隻小船，片刻停頓—

    “東盛神州書院。”鞋子喊道。

    左邊一桌子的人歡呼鼓掌，歡迎她在這一桌就座。麋鹿族女孩跳躍著跑到東勝神州的位置上。

    “飛鵲雙喜！”一個黑白衣服，身材精瘦緊致的男孩走到台上。非常高興地穿上鞋子。

    “南瞻部洲！”鞋子喊。

    “鯪鯉賈傳山”

    賈傳山飛快得在凳子坐下，穿上鞋子。

    “西牛賀州書院。”鞋子喊道。

    右邊的人拍手鼓掌，當賈傳山加入他們的行列時。

    當香鼬皮子黃走到大鞋子邊的時候，鞋子撇撇嘴，當他穿上鞋子，鞋子用翅膀閃著，一副不敢出氣的樣子，用鼻音喊出南瞻部洲，吐出一口氣。

    尾重生藍壁成了北俱蘆洲第一名新生。接著是金晶碧獅駝，成了西牛賀洲書院的學生。西院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站起來和他握手，蜂鳥看到蟹清汐發出了噓噓聲。蜂鳥總覺得這些人看起來高傲自大。

    蜂鳥發現有時鞋子立即就喊出名字，但有時候，花了一些時間才做出決定。比如，排在蜂鳥一邊的褐紅色頭發的男孩金剛鸚歌他就在圓凳子上坐了足足有一分鍾，鞋子才宣布他被分到東勝神州。

    “九尾青丘蘇靈姬。”

    狐狸精女孩一路小跑坐到凳子上，急急忙忙登上靴子。“東勝神州。”鞋子喊道。蟹潮汐哼了一聲。

    當人非常緊張的時候，就會產生出可怕的想法，蜂鳥也是一樣。他突然想到，萬一鞋子發現他不是妖精，不接受借讀生怎麽辦？如果鞋子攥住他的腳大喊，“你非我族。”最後還是老師把鞋子從他腳上拽下來，然後說：你非我族，不能去妖精學校，該怎麽辦？

    叫到那個總是流鼻涕的男孩鼬目朱獾子時，他由於過度緊張，踩到鞋子的翅膀，鞋子尖叫著跳起來，帶翻另一隻鞋子。朱獾子撲倒兩次才抓住鞋子，套在自己腳上。當鞋子喊出東盛神州時，朱獾子帶著鞋子跑掉了，最後在一片哄笑聲中一溜小跑回來，把鞋子還給胡璃花教授。叫到隼目鷹飛揚時，他昂首挺胸走上去，而且即可如願以償，帽子幾乎剛碰到他的頭就喊：西牛賀州。

    鷹飛揚和他的朋友們匯合，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這時剩下的人不多了。

    錦鱗魔鯉紅；水沉魚，鄭喃燕就是淩空子。現在，總算輪到蜂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