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安巡檢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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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鬆濤坐在擔架上,遠遠的看著那叫楊大臣的書童服侍著楊河相公下馬時好像說了句話,想來應是問候那官員的來曆,既然沒有了後話,想來應是無害的。
隻見那胖官員也讓兩個皂隸的伺候著下了馬,他並不急於同楊相公前行,而是站在那裏仔細打量著他眼前這支逃難的隊伍,足足把整支隊伍差不多看了個遍,當他看到那幾匹繳獲的戰馬時,不由自主的用手摸著自己那油光閃亮的小胡子,臉上竟露出了笑容?
張鬆濤疑惑的看著那胖官員,不知他為何而笑:“難道憑他那幾個垃圾兵,還想侵奪我等的馬匹不成?”
楊相公請那胖官員走到初時喝茶休息的地方,二人對坐在花梨木官帽椅上,中間的小茶幾擺著一壺熱茶,邊喝邊聊著。
隨那胖官員而來的皂隸和弓兵們,則由那齊有信等人陪著,在那胖官員身旁圍坐著,也喝著熱水。
其中一個相貌溫文儒雅,書吏打扮的中年男子引起了張鬆濤的注意。
那中年書吏看樣子頗為沉穩,似有些城府的樣子,一直穩穩的跟隨著胖官員身後,對周遭事物雖稍有吃驚的表現,但並不很著與形色,張鬆濤對他不由多看了幾眼。
…………
過不多時,那胖官員沒動,卻見那兩名皂隸各領著幾名弓兵離開了。
張鬆濤遠望著楊相公那邊廂,見二人仍對坐在哪裏聊著,估計也不會有什麽事情,就不在注意。
楊河相公和那官員坐在那裏聊著,張鬆濤這邊是一絲也聽不到,他便不再注意那邊的事情,端著手中的瓷杯,小口喝著薑湯,不時的和身邊的傷員聊著天。
沒過多會,就見那齊有信等人開始組織大家撤收帳篷,規整各類物資並進行打包。
“這是要出發了嗎?難道剛才的人是去調船的。”張鬆濤坐在擔架上,看著眼前忙碌的人們,自己嘟囔著。
雖是物資較多且繁雜,但眾人分工明確,各類物資分類規整打包,然後直接就有人接手,負責挑扛,所以很快就弄好了。
那胖官員和身旁的中年書吏靜靜的看著忙碌的人們,心裏很是吃驚,這樣的難民隊伍他們是沒見過,給他們的感覺這更像是一隻軍隊。
…………
隨著楊相公的命令,大家仍是排著隊向碼頭方向行進。
楊河相公同那胖官員騎著馬在前麵,後麵是那中年書吏領著眾弓兵跟著,當然還有楊大臣和韓大俠等人領著持矛戰兵隊也跟在楊河後麵。
這次由於路途短,且已確知沒有未知的危險,所以也沒有派出韓大俠等人在前哨探,就都跟在楊相公馬後。
張鬆濤仍是趴伏在擔架上,兩名壯漢抬著他跟在一眾挑扛物資的“力工”們身後,走在隊伍中間,最後麵是輜重隊。
眾人出了辛安鋪,順著官道往北下了小路,雖小路上坑坑窪窪,但有路亦是很便利,很快便過了柳林和遙堤,約有二、三裏路,便到了大堤之上。
可以看見前方不遠處,有石階順著大堤而下,通向前方縷堤,而縷堤上就修有木製棧橋,雖棧橋即簡陋,又略顯殘破,但看似可以勉強停靠大船。
而棧橋邊,現時就正停著一溜的十餘艘大小船隻,這些都是內河船,基本上的用途就是運輸各類物資,最大的約有近三百料。
在那兩個皂隸和齊友信等人的組織和分派下,五百多難民和大量的各類物資都分批次登船,隨船運到了黃河北岸。
滔滔的黃河水,刺骨的寒風,在黃河之上施虐。
由於河麵寬廣,沒遮沒攔的,這黃河之上的寒風格外寒冷,張鬆濤不由得拽了拽被子,讓被子在身上裹得更緊些。
他雖然是讓人抬上船的,但是他好像已習慣坐在擔架上,所以到船上之後,他仍舊坐在擔架上,間中有幾次他曾試著想站起,在船上看看這凶惡的黃河水,但被河上這寒風一吹,不由得又坐下了。
他看到楊相公和那胖官員乘坐著那艘最大的內河淺船,船上除了他二人,還有那中年文吏和楊大臣隨著,當然還有楊河相公的弟弟妹妹,另外那艘船上還有幾十人和許多的物資。
而韓大俠等人則各率領一批戰兵,分散在其餘的各艘船隻上,以保證每艘船上都有能戰之人,保障人員和物資的絕對安全。
不過,隊伍畢竟五百多人,還有大量的各種物件、物資,還需要上船、下船過程的搬運,整整折騰到下午,所有人員和物資才算完全渡過黃河。
…………
北岸,有一個碼頭,由於靠近睢寧的新安巡檢司,所以這個碼頭頗有點樣子,比南岸的那個棧橋強得太多。
上到大堤上,就能看到大堤下不遠處就是新安巡檢司的衙署,那裏正廳、吏房、儀門、牌坊、公廨、校場等設施一應俱全,隻是有些殘破。
張鬆濤也是看到牌坊上的字,才知此處為新安巡檢司。
那大堤上還站著一位官員,樣貌身形和官服樣式和船上那官員都極其相似,張鬆濤初時趴伏在擔架上,猛一看到時差點從擔架上蹦下去,確實嚇了一跳。
“難道是親哥倆,可這也太像了,尤其那身綠官袍!”張鬆濤趴在擔架上嘀咕了好幾句。
接著,就看到楊河相公被那兩個“雙胞胎”綠袍胖官員引到了新安巡檢司裏麵敘話,無一例外的,仍是楊大臣、韓大俠、陳仇傲等一幹親隨跟在楊相公身邊,張鬆濤看得眼中發熱……
“何時俺也能成為楊相公親隨呢?”張鬆濤望著那一行人,自己小聲嘀咕著。
餘者一眾人等便在齊友信等人的指揮下,分隊伍站在大堤上,然後按固有順序,陸續下到堤下不遠處的新安巡檢司旁,列隊等著楊相公。
張鬆濤仍是趴在擔架上,說實話他現在在擔架上趴的無比鬧心,隻感覺全身都難受,現在他最想的就是下地自己活動活動,然此時他隻能老老實實的趴著,看著周邊的風景。
就見那黃河北岸大堤下,一樣有格堤、遙堤和密密的柳林。
往大堤下一路行來,放眼望去,蒿草密密的有半人高,狀若草原一般,隱隱依稀可見雜在其間的層層鹽檁和大小湖蕩。
一股股寒風吹來,雜草搖擺起伏不定,真是風吹草低,卻不見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