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雖刀斧加身,無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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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高高立於沂河兩岸,張鬆濤等一行人策馬行在沂河南岸的河堤之上,河堤既高且寬,還很平整,利於騎馬。
“楊相公,那是距山……,那是大黃山…………”
做為向導的本地孫掌櫃,向大家介紹著沿途的景致。
張鬆濤策在馬上,仔細觀察著沿途的情形,現在他已不是流浪時的心境了,那時他隻求活命,生存是第一要務。
而現時的他心胸中有了更廣大的理想和抱負,所以這次出行心緒繁雜,一直注意觀察沿途的各種地形與民情,把很多要點都詳記於心,以備他日之用。
這沂河沿岸沿運河一線,湖蕩眾多,多做為運河的水櫃與水壑使用,很少更低與農田。
時而可見一些高地上簡陋的葦屋,都是周圍漁民、漁戶的居所,河中也不時可以看見正在打魚的小漁船,漁船上多有捕魚的鸕鶿。
眾人策馬在平整的堤壩上,速度很快,不到一個時辰就走了約五十餘裏的路程,來到沂河匯入運河的交匯口。
運河裏的船隻明顯多了起來,還有很多大的官船和商船,普通的民船到是極為少見了。
這運河貫通南北,實為國家之命脈,商家之根本,若是控扼運河之利,則掐住了國朝的咽喉,其中軍事與經濟利益並存,實為緊要。
“相公,若要壯大,此河必須參與,甚至要控製在手中。”張鬆濤語氣堅定的低聲對楊河說著。
楊河策在馬上,聽了張鬆濤的話後不住的點頭,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運河。
就在這沂河與運河交匯之處依托著一處碼頭,形成了一個頗有規模的集市,南來北往的一些商船便靠在碼頭,交易著各自商貨,人頭攢動,車流匯集。
幾條渡船也靠在碼頭邊緣,運送沂河、運河兩岸之間的人員和商貨,韓大俠策馬上前與船家打著招呼,商定價錢後,張鬆濤的一行七人連帶馬匹,都由船家載過沂河北岸去了。
……
張鬆濤等人順著沂河北岸河堤上了運河西岸的河堤,這運河河堤比沂河的更高也更寬,眾人策馬行進在西岸,可以看見東岸的河堤比這邊更高些。
沿著運河一路向北,可以看見這邊比沂河沿岸要繁華些,隻是人煙還是稀疏,卻是匪患之禍,亂世匪盜,劫財多殺人,或棄之荒野溝渠,或沉之河海湖蕩。
張鬆濤等人策在馬上,都攜有短兵利刃,平常剪徑小賊自是不怕的,而有規模的大賊則更不會突然出現,打他們這七人的主意,所以行進在運河河堤上還是很安全的。
這邊運河的水位明顯高於堤壩外河流湖蕩的水位,因此在與運河相通處都設有水閘或石堤,想是防止運河水倒灌進水位低的河流湖蕩,造成運河失水,影響航運。
隨行的孫掌櫃就說道,在運河兩岸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運河的水位,保障漕運的暢通,而耕種糧米反倒是小事了,若有人為了耕種私自開閘放水,那可是重罪。
一行人策馬北去,很快就到了武河與運河相接處,這邊有一處大集子,名郭家莊。
郭家莊靠著運河,極為繁華,沿運河碼頭林立,商鋪貨棧遍布,人口民戶極眾,占盡地利,張鬆濤心下便將這郭家莊做為要點記了下來。
張鬆濤等人此時已離開邳州行進了八十餘裏路途,正好在這集中稍作休息,每人吃了一碗麵,便繼續北上。
……
又前行了十餘裏,過王市閘,來到泇口鎮,又名泇口集,位於泇河與運河的交匯相接處。
這泇口集與剛剛路過的郭家莊一樣繁華,靠河吃碼頭,沒有不繁華的地方。
泇口集內騾馬車行、旅店飯館遍布,沿河都是各種店鋪與貨棧,人流不絕,集中居民加上商戶約有萬餘的人口。
那作為向導的孫掌櫃的家就在這泇口集內,張鬆濤的眾人在孫掌櫃家中歇息,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午飯後,就在泇口集碼頭雇了一條頗大些的民船,連帶七匹馬都載在船上,順著運河一路向南而下。
船在無風的運河上行走雖慢些,卻很是從容輕鬆些,大家騎了一上午的馬,被寒風吹打的身子都有些發僵了。
沿運河一路南下,很快泇口集、郭家莊、二郎廟、齊塘橋等地方就拋到了身後。
民船來到貓兒窩集,此處是運河上一個重要的集鎮,官府在這裏設有趙村驛,有水夫四十名。
這貓兒窩集也是個大集鎮,同樣旅店飯館遍布,眾人來到這裏時天已漸黑,便棄船登岸,在這集中尋了一處頗為幹淨的車馬店,打尖吃飯,明日再繼續趕路回到邳州。
當晚,在車馬店眾人同樣點了豐盛的菜肴,還要了當地的燒酒,圍城一桌大吃起來。
張鬆濤仍是坐在楊河的右手邊,挨著他的是胡就業,然後是曾有遇,那孫掌櫃做為向導兼客人,陪坐在楊河的左手邊,韓大俠挨著孫掌櫃,陳仇敖挨坐在曾有遇和韓大俠中間。
“嘖,還是這運河好,隨便一個集子就有這麽多的好吃的。”胡就業大吃大喝著。
“就是。啥時候咱新安莊也能這樣就爽了。”曾有遇也感歎著。
“驢球子,要俺說就該直接占了這集子,豈不痛快。”胡就業一口喝幹了一碗酒,嗓音稍大了些。
韓大俠眼睛狠狠的瞪了胡就業一下,便轉開掃視著周圍桌子的情形,還好沒人注意這邊。
“吃菜,來喝酒。”曾有遇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胡就業,又給他填滿了一碗酒。
胡就業一愣神,正好看見韓大俠冷冷的眼神,打了一個激靈,也打眼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剛才說的話,便裂開大嘴對韓大俠說道:“嘿嘿,某開玩笑的。”
陳仇敖看看胡就業,又看看韓大俠,咧著嘴笑了笑,就又低頭吃起肉來。
“相公,一路行來,這運河之利,親眼所見,當早為謀劃,必拒為我用。”
張鬆濤席間輕聲對楊河說著一路的感受。
“忠忱兄,以為何處當為緊要?”楊河對張鬆濤說著,同時夾起一塊羊肉送入口中。
“睢寧地界太小,若有朝一日,相公入仕邳州為官,這貓兒窩集與那泇口集都應設法控製在手,如此我練軍糧餉便無憂矣,且可精兵良械,不用過於依賴屯田。”張鬆濤略為沉思,便輕聲與楊河說著。
“忠忱兄以為河可入仕邳州?”楊河放下筷子,對張鬆濤問道。
“相公大才,逢此匪寇遍地,奴賊橫行之時,當不拘俗禮,以非常手段,行雷霆之事。”張鬆濤邊說著邊看著楊河的表情,見楊河沒有阻止便繼續說道:“以我新安莊之力,當迅速擴編建軍,靜待時機,揚威立功,進取邳州,以圖大業。”
楊河目光堅定的注視著張鬆濤,端起酒杯說道:“請忠忱兄滿飲此杯。”
說完楊河就一口把杯中酒幹了。
張鬆濤亦端起自己的酒杯,堅定的目光看著楊河說道:“鬆濤不才,惟願殺賊滅奴安黎民,雖刀斧加身,無悔矣!”
說完便一仰頭,喝幹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