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讓他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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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

    睢寧西門外蠱惑人心的歌謠此起彼伏,都是流寇廝養們在高聲合唱著,他們想是經常如此,音調配合的非常好,很多廝養隊伍裏的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站著,隻是對著西門這邊不住的傳唱著。

    他們唱了一陣,一些馬隊精銳便奔策過來,內裏嗓門大的就厲聲咆哮道:“讓睢寧百姓知道,我義軍討伐暴虐,是行天理,奉天倡義,不當差,不納糧!城內百姓如有天理,當速開門獻城。闖王有嚴令,每攻城,迎降者不殺,守一日殺十之三,二日殺十之七,守三日,雞犬不留!”

    這些馬隊精銳咆哮完,那些廝養隊伍又開始高聲唱頌起可以蠱惑人心的歌謠。

    他們越唱越大聲,漸漸鼓動得隊伍後麵的饑民們,也都跟著一起唱頌,歌聲震天,傳揚的四野皆聞,讓人心中震顫,城外的流寇們聽了歌聲,就都精神了許多,最是攝人心智的那句話遠遠傳來:“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主簿鄭時新等人目瞪口呆,喃喃道:“他們在唱什麽?”

    周明遠預感到不好,大叫一聲:“慎言,不能讓他們唱下去!”

    張鬆濤也被這句話警醒,環顧四周看去,圩牆上一些社兵神情惶恐,各人臉上都是一種莫名的表情,不由心中一顫。

    目光有些焦急的看著楊河,說道:“相公……”

    楊河一擺手,阻止了張鬆濤繼續說下去,冷笑著說道:“真會蠱惑人心,不納糧,他李自成百萬大軍吃什麽?”

    接著一聲厲喝:“城下火炮,讓他們閉嘴!”

    ……

    “轟!”

    隨著軍令傳達,圩牆前第一道土牆那邊一陣忙碌,安置在那裏的五門獵鷹炮先後推出,瞄準手調整著發射的角度,正中間那門打十兩鉛丸的獵鷹炮瞄上了還在傳唱的那群廝養。

    隨著點火手點燃獵鷹炮子銃上的鵝毛引藥管,一聲巨響,炮神猛地一震,炮口噴出一股灼熱的火光,長長的白煙接著噴出,十兩重的鉛丸淩厲的飛向前方的廝養隊伍。

    兩百步的距離,幾百人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黑壓壓一片全是人,這邊火炮巨響讓敵我雙方都是一陣,毫無征兆的一炮,對麵正在唱頌的廝養隊伍,隻看到這邊土牆中間位置,火光煙霧騰起,皆是驚悚的看來。

    十兩重的鉛丸在火藥的助推下,轉瞬間就飛到他們麵前,直直打透了這片唱頌的廝養隊伍前後十幾個人,生生犁出一條血胡同,廝養隊伍的中間血肉橫飛,殘肢亂舞,有若阿鼻地獄一般。

    “轟……轟……”

    又是兩聲巨響傳來,另外兩門打五兩鉛丸的獵鷹炮也開火了。

    一門瞄著奔策到我軍土牆前快一百步距離,不斷咆哮的流寇馬隊,火光煙霧騰起,五兩重的鉛丸呼嘯著飛去,一個馬賊正在大聲咆哮著,鉛丸正打在他的嘴巴上,直將頭顱整個擊碎,猶如猛然炸開的西瓜一般,血紅的碎肉,夾雜白花花的腦漿飛揚……

    一門瞄準一夥流寇,鉛丸飛去,洞穿了幾匹馬的馬腹,一個策在馬上的流寇馬賊,兩條大腿被齊膝打斷,森森白骨連著碎肉,落在地上不住的翻滾嚎叫。

    唱頌的歌聲戛然而止,數百廝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都驚聲尖叫著,拚命的往後陣跑去。

    那些策馬奔近到土牆前一百多步,厲聲咆哮的馬賊,也是惶恐的勒馬回轉,忙不迭的落逃而去。

    ……

    一前一後,又傳來兩聲炮響,卻是流寇那邊前後兩層炮陣,先後打了兩炮,進行試射,前方小炮的炮彈打在了矮牆前方的曠野上,激起一溜塵土,雜草隨之伏倒。

    後方社稷壇下炮陣射出的那發炮彈,卻是直接命中西門的城樓,“嘭”的一聲,稀裏嘩啦的木板碎裂聲響,到處是騰起的碎裂木屑飛揚,圩牆上的社兵們一陣驚叫,紛紛遠離城樓。

    打了兩發炮彈後,流寇那邊便不再打炮,張鬆濤遠遠看去,前後兩處炮陣的流寇炮手不停的忙活著,看樣子像是在調整炮口角度與射界,還有賊子搬運著子銃炮子。

    “轟……轟轟……”

    猛然間,巨響連連,流寇那八十多門火炮開始發射,炮聲巨響不斷,有若雷鳴一般,一門門火炮怒吼著,冒出一股股火光與濃烈的煙霧,瞬間覆蓋了那一片火炮陣地。

    炮彈呼嘯之聲連綿起伏,大小炮子如暴雨般,不停轟射在土牆與圩牆各處,炮子所落之處,塵土飛揚,不時有尖叫之聲傳出。

    打過一輪後,流寇迅速裝填子銃,再次發射,速度非常快。

    這佛朗機炮散熱很好,不比紅夷大炮打射三炮就要停下來散熱,佛朗機炮最多可以連續打射十幾炮,甚至二十幾炮。

    “轟隆隆”的炮聲,一陣接著一陣,重一斤或幾兩的炮子如雨般傾瀉而下,空中滿是炮子淒厲的呼嘯聲。

    張鬆濤站在楊河身側,有些擔心的說道:“相公,是否避避?”

    楊河隻是看著遠處的流寇炮陣,沉聲說道:“無妨!”

    “轟!”

    一發炮彈淩厲而來,正打在張鬆濤身旁不遠處的圩牆垛口處,這夯土的圩牆立時就被轟塌了一大塊,幸好後麵堆積有大量的泥袋土筐,對防務影響不大。

    但激起的大量塵土,濺灑了張鬆濤、楊河等人一身,知縣高岐鳳的官袍都快成灰色的了。

    主簿鄭時新更是驚得大聲尖叫起來,縣丞劉遵和默聲不響,但身體卻不停的哆嗦著,臉色灰白若紙。

    “流寇,已打了十陣,差不多該停了……”陳仇敖站在楊河身旁,冷靜的說道。

    張鬆濤探身望去,隻見圩牆和前方的兩道土牆上,滿是一個個炮彈砸出的深坑,雖不影響防務,但卻也是心驚,若非當初土牆堆砌的夠厚,怕這時就被流寇的火炮砸毀了。

    圩牆上和土牆後的隊兵們都是滿身的塵土,有些人更是嗆得不住的咳嗽,好在有圩牆和土牆保護,隊兵和社兵們都沒什麽傷亡,隻是驚於流寇火炮的猛烈,有些社兵還沒回過神來,滿麵的驚恐之色,狀若癡呆的靠著圩牆的垛牆坐在那裏,粗粗的喘著氣。

    七八百顆炮彈砸過,流寇那邊也漸漸停止了發炮,炮手們都在忙著清膛,搬抬新的子銃到火炮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