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chūn mèng了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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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頭看去,日掛中天,時已近午,感受了一下肚子的抗議,估計差不多到飯時了。

    林夕怪叫一聲往家跑去,卻沒想從身邊不遠處的草叢裏驚起一隻肥肥的野雞,咕咕咕咕尖叫著,扭著肥碩的屁股踏草踩花一路急衝,展開色彩斑斕的翅膀呼啦呼啦越過山梁飛到母豬窩的溝裏去了。林夕楞了一下,幻想了一下要是自己悄悄地過去,能不能出其不意抓住那隻野雞?然後嘿嘿一笑,“神氣什麽,別看你有翅膀,將來爺學好功夫,飛的比你還高還快!”隻覺天高海闊,人生從此不同。

    “今天學了靜坐洗心,不知道能不能讓大蛋和貓蹄也學學?老頭說法不輕傳,估計是不能,可惜了”林夕胡亂想著,隻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自己有了好東西,應該和好兄弟分享。

    “這個可以,以後教你的夢幻寶典不可示人,即使你的父母也是不行。洗心之法但凡修行之人沒有不會的,你可以教別人學,但學不學得會、學不學得好就不關老夫的事情了,反正老夫是不會吭氣的。”林夕念頭一起,腦袋中就想起了老頭的聲音,把林夕嚇了一大跳。

    “喂喂老頭,你怎麽跑下山了?”林夕回頭遠望鬆樹山頂,怪鬆分明還在那裏,大奇,高聲喊到。

    “笨蛋!不是剛剛送了你一塊掛墜嗎?老夫分了一縷元神在裏麵,自可隨你左右。對了,以後和老夫說話不用喊叫,老夫又不聾,喊那麽大聲幹嘛?怕嚇不到別人?”

    “哦,那我小聲點”,林夕覺得有道理,從善如流。

    “小聲點也不行,不能用嘴,不能出聲。你也不想想,別人也不知道老夫的存在,你一個人在那裏神神叨叨自說自話,是說你鬼上身呢還是說你神經病?”

    林夕細思極恐,有點發毛,又覺得那樣子也確實挺搞笑的,同時也很好奇:“不用嘴?不出聲?那還怎麽說話?難道是傳說中的腹語?也不對啊,腹語也有聲音啊”

    “腹語你個大頭!腦中所言,心中所思,即可和老夫交流。“

    還能這樣說話?林夕覺得很是好玩,在心裏試著說了一句:“老liú máng!”然後嘿嘿直樂。

    “你敢罵老夫?啊呀教了個白眼狼,真真氣死老夫了!”老頭勃然大怒。

    “誰讓你為老不尊耍壞騙人的,該!”這次沒張嘴。林夕學得很快,基本掌握要領。老頭不吭氣了。

    “呀,不好!你整天跟著我,豈不是說我吃飯睡覺、磨牙放屁、拉屎尿尿你全知道?你還能知道我心裏所想,那我還有什麽秘密可言?”林夕不淡定了,心中慘呼,覺得自己找了個大大的麻煩上身,這下悲劇了。

    “切!你有秘密嗎?”老頭不屑一顧。

    林夕想想也是,除了尿床,自己好像還真沒什麽秘密。就是尿床老頭也早已知曉,還指望著他老人家給治愈呢,於是不言。

    “你心中所思,老夫並不能全部知道。隻有你主動和老夫交流,老夫才可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以為老夫是神啊還是會他心通?不可理喻。小子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隻有你我兩人都想說話的時候才可在心中交流,否則就你那些天馬行空、雜七雜八、不知所雲的各種念頭就能把老夫折磨得魂飛魄散。好了,老夫一般不會主動說話,你也盡量別打擾老夫”說著說著沒音了。

    這下林夕放心了。果然是事事豈能盡如人願,不可能好事全讓自己一個人占了。想想有這樣一個在他眼裏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能隨時請教,捎帶點附加條件還是能接受的。心便坦然,念頭通達,一時間眉飛色舞,興奮莫名。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遇到了結伴而行的大蛋和貓蹄,不出意外地商曉靜也在後麵跟著。想想剛才鬆樹山上的尷尬事,林夕就覺得老不好意思。

    正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商曉靜瞪了他一眼,先說話了:“林夕哥好壞!”說完紅著臉跑了,弄得本來張口要說什麽的大蛋和貓蹄楞在那裏,嘴巴張著,想說什麽卻是忘記了。

    林夕心裏咯噔一下,這是什麽情況?難道說山上的事情不是老頭變出來的幻影?可惜老頭根本不理他。

    “咦咦”大蛋和貓蹄異口同聲齊齊怪叫,大蛋更是陰陽怪氣地捏著鼻子拖長聲喊到:“林夕哥,你好壞啊嘿嘿,老大你就從了吧!快老實交代,老大你到底幹了什麽壞事?”

    “對極,交代!”貓蹄也是一臉壞笑,狐假虎威。

    林夕回過神來,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知道那件事不管真假,都是打死也不能說的。於是幹脆不接這個茬,伸出胳膊一隻手摟了一個:“少來,莫名其妙。今天中午都去我家吃飯,吃完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啥事?”兩人的注意力成功被林夕轉移,同時問到。

    “好事!”林夕神秘一笑,再不搭理二人,三個小家夥勾肩搭背入門而去。

    農家的飯簡單,又是三個小家夥,吃不了多少,也就多加兩雙筷子的意思,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林母早習慣了。三人心中有事,胡亂扒拉了幾口就相繼放下碗,鑽到林夕的小屋裏再不出來。林夕先讓他們鄭重保證了不得出去亂說,這才一邊回想老頭一言一詞,一邊把靜坐洗心的法門細細說於二人。教的用心,學的起勁,很快的屋裏就鴉雀無聲,三人各自盤腿靜坐,獨自體會,默默無聲。

    林母洗完碗筷,異常地沒聽見該有的打鬧聲,又沒見三人出去,大奇。輕手輕腳過去隔著窗戶一瞅,隻見三人盤腿而坐,不言不語,似睡似醒,狀若老僧,不由自主想到了廟裏的佛像,把自己嚇了一跳。也不敢冒然打擾,心裏拿不定主意,隻好又躡手躡腳回了正屋去找老林商量。老林聽說後也覺得怪異,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跑去偷偷瞧了瞧,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說不出個子午寅卯,隻覺得三個小家夥的樣子和當年的老神仙仿佛,更是不敢打斷。

    “你說他們這個樣子像不像當年的老神仙修煉?”林母惴惴不安,倒是和老林想到了一處。

    “我看像。”老林話不多,一字千金。

    “他們怎麽突然就修煉上了?那你說也沒個師傅教,他們這樣亂修煉會不會走火入魔什麽的?”林母一臉擔憂。

    天下母親大都如此,隻要涉及自己的孩子,往往都是未想好先思壞,什麽時候孩子的安全都是壓倒一切放在第一位的。要不怎麽說母愛最偉大,這個是本性使然,天下母親,概莫能外。

    “應該不會吧?老爺子生前不也常盤腿麽,也沒什麽人教啊,還不是活了八十又三?再說不就盤個腿嗎,又沒多少技術含量,能出什麽事。”老林罕見地多說了幾句,可見心裏其實也不平靜。

    “看來還是好好考慮下送夕兒去冠山學本事的事吧,唉,操不完的心哪”

    老林嗯了一聲,兩人各有各的心思,沒了音。

    三個小家夥折騰了一下午,各有所得。林夕是等於把老頭的教授從頭到尾又仔細溫習了一遍,各種講究記得更加清楚明白,幾成本能。大蛋和貓蹄則是覺得學到了傳說中的功夫,更是聽林夕胡說什麽在山上遇到了一個白胡子老神仙所教,兩人都是滿臉的羨慕,學得那叫個認真。讓林夕憤憤不平的是,大蛋和自己一樣,隻能單盤。貓蹄卻是居然能夠雙盤!

    太沒天理了,太打擊人了,林夕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很是擔心自己被兩個“徒弟”甩下,那可就真是鬧大笑話了,於是更加努力

    晚上睡覺前,林夕牢記老頭的話,洗涮過後,脫得精光,在床上麵向正南門窗的方向盤腿而坐。夜色深沉,四周寂寂無聲,林夕卻發現很難入靜。各種念頭紛至遝來,一個剛起,一個又生。一會想狼,一會想狗;一會想著老頭睡不睡覺,一會又想著大蛋和貓蹄是不是也在洗心最後甚至腦海中蹦出了個商曉靜,又扭又跳,又喊又叫,趕也趕不走。各種亂,各種煩,各種雜念橫生,離奇古怪,光怪陸離。很多念頭毫無關聯,連林夕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怎麽出現的,完全不像白天那麽容易入靜。想著老頭說的收心猿鎖意馬、念生念滅、意守丹田的話語,林夕知道這都正常,也更理解了為什麽這個叫洗心,所以長吸一口氣,平心靜氣,漸入佳境。

    晚上林夕又做一夢。

    好在這次沒夢到找茅廁,本該大大放心的,可林夕更緊張了:這次居然夢到了娶媳婦!新媳婦頂著紅蓋頭,看不出長什麽樣,身上也是一身的大紅喜服,乖巧地讓林夕用一段紅綢子牽著,拜天拜地拜父母,然後牽回了新房。紅燭高照,劈啪作響,二人相對無言。林夕等了很久,不見新媳婦動作,心想著是不是自己應該主動點才好?於是一點一點挪到床邊,忐忑中慢慢掀掉了新媳婦頭上的蓋頭,然後大吃一驚——蓋頭下麵竟然是商曉靜!一張臉被紅燭照射的驚豔動人,就那樣脈脈含情地望著林夕。

    太怪了!太刺激人了!林夕心中狂吼,還沒等緩過勁來,就見燭光搖曳,新房中一陣恍惚,突然間商曉靜身上的衣服就那麽毫沒道理地不見了!當然,以林夕的年齡,是沒見過不穿衣服的女人長什麽樣的,所以林夕並不能把沒穿衣服的商曉靜具體化,但他心裏卻是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新媳婦就是沒穿衣服。

    林夕手足無措,徹底慌了神,六神無主中隻覺得不應該就讓商曉靜這麽光著,於是伸手拉過被子手忙腳亂地蓋了過去,腦海中就是轟地一聲,然後林夕就感覺自己很沒底線地又尿床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為林夕醒了。大汗淋漓,渾身盡濕。

    呆坐了一會,林夕覺得今天的尿床有點奇怪,屁股下麵竟然沒感到濕意。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摸,果然幹幹的,但是好像出現了新的問題:褥子確實是幹的,手背卻感覺到被子上有濕意,難道尿床改成尿被了?大惑不解的林夕起身點燈,掀開被子看去,被子上星星點點,似尿非尿,趕緊找了塊布狠狠擦抹,一邊用力一邊想,這事估計比尿床更嚴重,絕對不可對人言。

    得,白天剛說沒什麽秘密,一夜之間秘密一個接一個接踵而來,報複來的也太快了點吧?

    “這都叫什麽事啊!”林夕無奈地在心中哀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