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不可輕傳
字數:5739 加入書籤
“老頭,我是不是得拜師?要不要磕頭?”
“這個不用,你的師父另有其人,你也不是老夫能教得了的。老夫隻是你的領路人。”
“哦,這樣啊,那您快教我那個做夢的功夫吧,順帶著幫我治治那個小毛病,嘿嘿”,林夕見不用磕頭,鬆了口氣,加上有求於人,用上了敬語。想到終於要和尿床揮手再見了,心裏就更是激動。
“你個小滑頭”,老頭也不點破,臉上笑容漸收,看著林夕一臉的嚴肅:“這個不急。但是道不可輕傳。老夫平生兩大心願,一是滅了資福寺覺空那個老賊禿,二是破了州城外那個絕殺大陣,二者之中你至少要選其一。你仔細想好了再告訴老夫,而且言出法隨,說到就必須要做到,別想著口是心非欺騙老夫。”
覺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林夕並不知道,僅憑老頭一家之言就跑去殺了人家這個說不過去。何況那個覺空一個人就屠了一群妖,明顯不是善茬,將來打不打得過還兩說。特別是那畢竟是shā rén,又不是殺雞殺狗殺狼,林夕不敢肯定自己能下的去手,所以直接否了。至於破掉什麽絕殺大陣,想來不難,嗯就選這個。於是說到:“我選破陣。”
“好,心中有善念,有所為,有所不為,孺子可教。不過你也別覺得破陣容易,若是站在高空往下看去,你就會發現州城的外輪廓正好是一把刀,刀把在北,刀背向東,刀鋒麵西,正對著就是胡家莊。胡家莊前麵還有兩村,分別是小峪、大峪,暗指要殺得胡家莊哀鴻遍野,順著小峪、大峪兩條溝血流成河!足見賊禿用心險惡。”
林夕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小峪、大峪他都知道,正是夾在州城和胡家莊中間的兩個小山村,沒想到還有如此說道。至於州城外形如刀,林夕沒本事飛上天去看,不過想來老頭不會憑空亂說。想想有一把刀成天明晃晃對著自己居住的村莊,這裏還有自己的父母親人、朋友兄弟,林夕就覺得心裏冒涼氣,特不舒服。心裏暗罵那個叫什麽覺空的和尚怎麽如此歹毒,出家人不是都應該慈悲為懷嗎?同時下定決心,將來無論如何也一定要破掉這個喪盡天良的狗屁殺陣。
“破陣的事不急,也不是當前的你能辦到的,你且記在心中即可。”
林夕鄭重點頭。
“今天先教你洗心。”
“洗心?心怎麽洗?”林夕大驚,心說難道要把心挖出來洗洗?妖就是妖,就連功法都這麽嚇人!
“洗心者,盤腿靜坐耳”,老頭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思,微微一笑。
“盤腿啊?這個我會啊!”邊說邊想著爺爺平時盤腿在炕上抽旱煙時的樣子,兩條小腿一交錯,在怪鬆前坐了下來,一臉洋洋自得,心說這都什麽功夫啊,不是做夢就是盤腿,這也太簡單了,這老頭到底靠譜不靠譜啊?
啪地一聲,老頭這次毫不客氣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靜坐洗心,佛門稱禪定,道家言坐忘,是為天下所有傳承共法,豈是你這老太太盤腿可比?”
林夕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這下老實了。
“靜坐洗心乃培福培慧的最好辦法,是萬法之根基,斷不會出任何偏差。靜坐洗心,可增長智慧,可強健身心,可助你掌握內在心靈的世界,正確認識宇宙與人生。儒家說: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佛家言:由戒生定,由定發慧。其義大致相同。”
老頭這麽一說,林夕頓時就覺得這個盤腿突然間就變得很是高大上了,不由得猛點頭。
“來,試試雙盤”,老頭一邊說著,一邊將林夕右腳放在左大腿根上,再將其左腳用力彎曲放在其右大腿根上,把右手放在左手上,手掌心向上迭安於腹前小腿上。
“此名如意吉祥坐,反之,則名不動金剛坐。叫什麽名無所謂,你不用管它,且試試你可能承受。”
話音未落,林夕就殺豬般嚎叫起來:“啊呀老頭,不行不行,疼死我了,腿要斷了!”
老頭一笑,也不多說,將林夕兩腿打開,然後右腳蜷回放在了左大腿根下,左腳仍然盤屈放在了右大腿根上,雙手姿勢不動如前:“你未經鍛煉,筋未拉開,腿腳僵硬,雙盤不行也是正常。這個叫單盤,皆是兩個手心、兩個腳心和頭頂心五心朝天,效果差不多。兩手所掐訣法,曰太極八卦陰陽連環訣,又稱太極訣。兩手抱訣之時,男子左手抱右手,女子右手抱左手。因為男子左手為陽,女子右手為陽,故以陽手居外而陰手居內。外麵陽手的大拇指,須放在陰手的虎口裏麵,這樣兩手拇指交叉,便是一個太極圖的形狀。如此相抱,則人身之陰陽二炁,自然接通,日久之後,兩手感到發熱發脹,奇妙無比。一開始先單盤,慢慢習慣後轉為雙盤,開天門、閉地戶,宛如一座穩固的三角尖塔。久而久之,自可吸收采集到宇宙天體中高層空間中的能量補於自身,其中好處妙不可言。”
林夕試了試,果然好受多了,於是就那樣盤坐不動,聽老頭繼續玄玄說法。
老頭大手一揮,林夕眼睛一花,但見麵前憑空出現一個水晶杯子懸在半空,內有半杯濁水晃蕩不停,然後漸漸平穩,不知道這又是啥個意思。
“靜坐洗心須全身放鬆,沉肩墜肘,含胸拔背,便如這半杯濁水慢慢沉澱,虛其心,實其腹,濁氣下沉,清氣上升。”說著大手又是一揮,水晶杯不見了,換成了一串葡萄,“頭須上頂,如此串葡萄之蒂把在手;全身下墜,直而不僵,似此串葡萄之果實自然下墜,如此方可得坐中真趣。”
林夕漸得要令,是真的服了,對老頭佩服得五體投地,也不知道那杯子和葡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都是怎麽來的,隻覺得老頭果然不凡,更是講得生動明白,心說這老頭不去當先生真是可惜了。
“再說呼吸。靜坐洗心時呼吸須柔和、細緩、均勻、深長,從鼻孔徐徐吸入清氣,用口吐出濁氣,空氣由鼻吸入,想氣息從全身毛孔出入。然後眼似閉不閉,合唇,扣齒,舌抵上齶搭鵲橋,使任督二脈相通,得身體大脈相連,周天循環,生生不息。下頜微微內收,鼻尖正對肚臍,收心猿鎖意馬,意守丹田。每日以睡前睡後晨晚各一次為宜,每次堅持半個時辰。初學靜坐如嚼淡饃,了然無趣,隻有耐心堅持,耐之又耐,忍之又忍,不強求功夫神通,不思不想,念起即滅,漸漸地功夫熟練以後,自然會感到天人合一、其味無窮“。
林夕細細體會,漸入佳境,好似融入了周邊的風景,渾不知身在何處。
嗯?竟然這麽快就能入定,果然不負天生道體!老頭微微頷首,撚須微笑,然後手一揮,一老一少就那樣憑空消失不見。山風輕撫,花草擺動,好像從來就沒出現過這兩個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夕從入定中醒來,雖覺兩腿酸麻,伸伸縮縮huó dòng了幾下便已無礙。隻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服,不由得喜不自勝,不見老者,張口就喊:”老頭,老頭,坐久了腿還是有些酸麻疼痛啊!對了,你就這麽讓我坐在山頭,也不怕有人路過看到我在這裏傻坐罵我神經病啊?“
”無妨,通則不痛,痛則不通,你經脈不通,自然會疼痛酸麻,盡量堅持即可。老夫先前已施法遮蔽,外人不可見。“隨著話音,老頭又從怪鬆上彈了出來,端的神奇無比。
”這樣啊。對了,您老不吃不喝嗎?“這也是困擾了林夕許久的問題,早就想問了,一直沒機會。
”樹根正如人的大腦,老夫寄身古鬆,不能打坐,隻能倒埋於地,日食地氣,夜飲月華,怎麽就不吃不喝了?“
”這個洗心就能洗去俺的病,讓俺不再尿床?“既然話都說開了,林夕也就不那麽在乎那塊遮羞布了,迫不及待地問到。
”也許能,也許不能“,老頭有點不好意思,林夕覺得自己徹底傻了,有種上當被騙的感覺。
”唉,歲數不饒人啊,差點忘記這茬。別急別急,你讓老夫想想,“老頭一拍腦袋,然後猥瑣地一笑,”你的小女朋友來了,你要敢親親她,老夫就給你治好尿床的病。老夫去去就來“,說著說著手一揮不見了蹤影。
林夕無語,這麽大歲數的老人了,這得有多不靠譜啊!
”林夕哥,你怎麽又來這裏啦?“商曉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蛋紅彤彤的。
”哦,我早上來這裏看霧“,想著老頭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這樣啊,那你以後看霧帶上丫頭成不?“商曉靜一臉期待。
”啊?大早上的你起得來?“
”要起早啊?這個有點難度“商曉靜一臉的為難,馬上為難盡去,變成了堅定:“但丫頭能克服!”說得斬釘截鐵。
林夕是真服了這個丫頭,想到老頭竟然荒唐地讓自己親親她,更是覺得難以啟齒,數次張口均半途而廢,終沒勇氣說出口。
“林夕哥你怎麽了?”商曉靜看見一向果斷幹脆的林夕突然間變得猶豫不定,無比好奇。
“那個,林夕哥想親親你,成不?”林夕鼓足勇氣才好不容易說出口,隻覺得臉上如火燒,眼睛都不敢看人。
“啊!林夕哥好壞。”商曉靜萬萬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也不敢看林夕了,低頭欺負地上的螞蟻。
“不行就算了”,林夕反而如放下了包袱,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壞透了,十有89都是受了那個壞老頭的影響,看來以後得提高點警惕,不能讓狐狸精帶壞了。
“也也不是不行”,商曉靜臉更紅了,“隻是有個條件。腦門是讓長輩親的,臉蛋是讓媽媽親的,林夕哥你隻能親丫頭的嘴嘴”聲音越來越小。
“啥?”林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懵懵懂懂中,兩個少男少女大眼瞪小眼,然後慢慢靠近,終於四片嘴唇挨在了一起,林夕覺得自己一瞬間失去了知覺,似乎有股甜甜膩膩的味道,慌亂中兩個人牙齒碰到了一起,生疼,這才驚覺。兩人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迅速分開。
“親嘴一點都不好玩”,商曉靜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低下頭呢喃著,然後身影越來越淡,像一陣雲煙不見了。
林夕瞠目結舌。
“哈哈哈哈哈哈”背後又傳來老頭得意的笑聲,從怪鬆上伸出個腦袋,一臉的奸計得逞。
“你耍我!”林夕氣憤填膺,這下是真怒了,恨不得上去摳掉怪鬆的樹皮。
“莫急莫急,回家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該靜坐洗心還得靜坐洗心。對了,回家後記得找根結實點的繩子把這個掛墜戴在脖子上哈”,老頭沒敢現身,抬手扔出個橢圓形的木頭掛墜,上麵雕一小狐狸,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宛如活物,卻有九條尾巴,立即轉移了林夕的注意力。
“那我的病”
“不可說,不可說,該好的時候自然就好了”老頭憋笑憋得難受,擺擺手回了怪鬆裏,任林夕怒發衝冠火冒三丈,再不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