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夢斷鳥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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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羊一條直線走到林夕麵前,大耳朵在兩隻小小的羊角外來回呼扇,咩咩叫了兩聲。
這次完全聽不懂什麽意思。看來要想和動物交流,隻能用神魂了。
看到一老二少都在盯著他和那隻羊看,林夕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尷尬地幹笑兩聲,伸手摸摸羊頭上的小尖角,裝模作樣地說到:“啊哈哈,好可愛的一隻羊。快回去吃草去吧”,說完還指了指羊群。羊果然掉頭而去。
大蛋跑了過來,圍著林夕轉了好幾圈,上上下下地瞅,甚至鼻子聳動,吸氣有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聞出什麽味,“老大,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小秘密?俺覺得你都神出境界來了,連羊都能召之即來、呼之即去,難道你認識它媽?”
“你才認識它媽!”林夕哭笑不得,揮手把搞怪的大蛋打開。心裏琢磨著一會兒再試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點,不然的話也太驚世駭俗了。
劉老實檢查了一下三人所學,見招式動作基本到位,於是給三人詳細講了每一招的功防要領。三人經此一點,豁然開朗,一下子明白了這一招為什麽要這麽使,力從何處借,借來怎麽用,攻敵什麽部位,防備哪裏被襲,一招之中還能有些什麽變化,正是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自此由表及裏,不再僅僅是個花架子,方算是真正學會,習練的勁頭更足,纏著劉老實又教了一招,興致勃勃各自揣摩。
林夕已經嚐到甜頭,欲罷不能,依然如故。在夢境裏借助“zuò bì器”把第三式掌握純熟後,又開始蠢蠢欲動,甚至看到劉老實靠著棵樹昏昏欲睡,大著膽子想試著把劉老實拉進夢中。試了幾下毫無效果,估計劉老實的神魂強度要遠遠超過他十萬八千裏,吐了吐舌頭,就此作罷。
然後就是對羊群頻頻下黑手,也不固定一隻,基本上是挨個地試。結果發現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而能在夢境中和他意識交流的羊也不多。請教老頭,才知道一是自己功夫不到家,神魂力量不夠強;二是羊這種動物靈智不高,開智者寥寥。
林夕還發現,自己也就能拉個三五隻羊入夢,然後神魂就會幾乎耗盡,頭疼欲裂。於是趕緊停住恢複。結果等恢複後就驚喜地發現,神魂變強了!雖然隻是比原來強了那麽幾不可查的一點點,但畢竟是變強了。而且每次神魂幾乎耗盡再次恢複後,都會比原先渾厚一些。不怕慢,就怕站,林夕很滿足,覺得自己找到了神魂修煉的辦法,興趣盎然,樂此不彼。
差不多把一群羊拉來拉去折騰了接近三分之一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太陽漸漸靠近鬆樹山,努力地把最後一絲餘暉投向大地,投向天空。天空中的雲朵被太陽燦爛的光輝染成了耀眼的金色,翻翻滾滾,變化萬千。太陽很快藏到了山頂的鬆林後麵,層林盡染,霞光萬道,仿佛天庭的大門就在後邊。近處的羊群處變不驚,但也被染成了淡淡的金色,籠罩著一層神聖的光輝,宛如來自仙界。
林夕看得出神,一會想著遠山的那一邊究竟有沒有住著神仙?一會又把迎著晚霞站立的劉老實想成了故事中手握牧羊鞭的小龍女,不由的笑出了聲。
羊不管那天有多高那地有多遠,
人隻有知道放下才能走得更遠。
俺從小在這生來在這長,
長大了爹娘讓俺去放羊。
一把皮鞭寄托著俺的希望,
俺說那放羊不是俺最終的理想。
和羊兒一起看那夕陽在天邊,
和羊兒一起看那晚霞染紅了天,
哪裏有草是他們的家園。
它們守著月亮望著那天,
它們的一生隻有平淡的從前,
未來隻是明天的明天。
羊群在遠處的白雲下麵,
它們不知是美麗的畫麵。
我們的世界在不停的改變,
失去的美好就在你眼前
有鞭聲劈啪一聲脆響,一聲聲曲調悠揚高亢、粗獷奔放的歌聲飄蕩在天空下,飄過山坡、飄過溝窪、飄過田野、飄過村莊,歌詞質樸,節奏明快,歌聲中充滿著真摯、豪放的jī qíng,洋溢著濃鬱的生活氣息。三個小家夥聽得癡了,隻覺得歌詞土得掉渣,意境卻大得雄奇,曲調更是美得撩人。三人從來沒聽過這樣好聽的山歌,看著金光中光芒四射的劉老實,覺得是如此的不真實。
歌聲漸低,隨著羊鞭又是啪地一響終於徹底停下,三人還沉浸其中若有所思、不能自拔。誰也不相信這樣蒼涼奔放的歌聲會是出自那個癟嘴少牙、走風漏氣的劉老實之口。
劉老實回頭衝著他們憨憨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差點弄得三人精神分裂,恍恍惚惚,不知道那個才是真實的劉老實。
“老大,劉爺真乃神人也!”大蛋搖頭晃腦。
貓蹄也感慨一聲:“藏龍臥虎啊!”
林夕也是深有同感,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神奇了,誰都不能小看,也許一個平時看起來最不起眼的人就是深藏不露的大能!看看劉老實就知道了,平時老實木訥、見誰都笑、誰都能欺負的一個放羊老頭,隻要他想,揮手間就能讓一群囂張跋扈的山匪灰飛煙滅。這樣的一個老頭,你要是真把他欺負狠了,估計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低調啊。又想起老頭說的,江湖上有三種人不能小看:老人、孩子,還有女人,深以為然。忽然就想到自己父母是不是也是藏而不露的高手?嘿地一下樂出聲來。
大蛋和貓蹄唰地扭頭看來,臉上一副病得不輕的表情。
“去去去,”林夕也不好意思了,沒再理他們,繼續玩他的入夢拉郎配。拉羊拉得有點無聊,就想著換點花樣,拉人又拉不動,拉點什麽好呢?正琢磨呢,一群麻雀從田間飛起,估計吃飽喝足要回窩了。林夕眼睛一亮,想也沒想,意識直接向飛在最前麵的一隻麻雀伸展而去。輕鬆搞定!夢境裏出現了一隻驚慌失措的麻雀,不等林夕高興,那隻麻雀竟然哀鳴一聲,然後轟然碎裂,眨眼間四分五裂,最後變成了灰灰,消失無蹤。
怎麽回事?林夕愣住了,這個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難道說拉進來後它自己跑了?林夕想不明白。
正胡思亂想找原因,就聽大蛋和貓蹄啊呀兩聲叫喚,退出夢境一看,兩人正低頭瞅著地上。走過去一看,一隻麻雀躺在那裏,嘴裏有血,一動不動,明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怎麽回事?”林夕問到。
“俺哪知道啊!這家夥飛著飛著,突然間就從天上掉了下來,就這樣了。”大蛋皺眉說到,跟著又解釋了一句:“俺保證這不是俺弄的,俺也夠不著啊。估計是這隻小麻雀活的不耐煩了,自己尋死。或者剛剛學會飛,沒掌握好?或者突發急病?”
林夕心裏咯噔一下,覺得這隻麻雀多半就是自己拉入夢境中的那隻。毫無疑問,麻雀的神魂不知怎麽碎了,魂飛自然魄散,不死才怪。
呀,這個功法有點可怕啊,一隻麻雀,沒招誰沒惹誰,飛著飛著就禍從天降,莫名其妙就死了。這還是隻小麻雀,要是個人呢?要是哪天那個誰在他夢境中也這樣破碎了神魂,找誰哭去?林夕心裏沉甸甸的,有點排斥這個功法了,覺得自己無端造了殺孽,愧疚、後悔、傷心、難過、害怕、恐懼,各種念頭紛至遝來,默默無語,半天不吭氣。
感覺到林夕情緒不對,胸口的掛墜一熱,老頭說話了:“怎麽?這就被打擊了?”
“我殺死了一隻無辜的麻雀”林夕在心中沒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你沒殺死過狼?”
“那不一樣,狼要吃我。”
“切!你沒踩死過螞蟻?你沒殺過雞?你沒殺過兔?它們也要吃你?”老頭的鄙視了他一聲,毫不客氣地問到。
林夕無言以對。
“這個世界最大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記住,任何強者的路都鋪滿了鮮血。當然,妄殺也是大忌,毫無原則的殺戮隻會墜入魔道。唉,你知不知道,這隻麻雀本來可以不死的。”
“啊?怎麽回事?”林夕一聽,似乎麻雀的死很有可能還是自己功夫不到,或者方法不對,趕緊問到。
“沒學會走就想跑,誰讓你去拉飛著的鳥的?人家飛得好好的,你突然把人家的魂拉走了,你還讓人家這麽飛?一隻小小的鳥兒飛著飛著沒了魂,不摔死才怪!”
原來如此!看來還是自己考慮不周、學藝不精,這個問題以後一定得注意。問題的症結找到了,林夕又找回了信心,不過還是有點小小的傷心,雖然很淡,總覺得對不住這隻麻雀,幹脆找了塊土厚的地方,挖了個小坑默默把麻雀埋了。
大蛋和貓蹄眼神都很怪,在那裏悄悄嘀咕:“我看老大不對勁兒!怎麽突然變得多愁善感的,有點大慈大悲的味道啊!你說老大會不會跑去廟裏當了和尚?”
“不會!”貓蹄說的斬釘截鐵。
“為什麽?”
“吃肉、娶媳婦。”貓蹄看白癡一樣看著大蛋。
林夕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畢竟還是十來歲的小孩子,淡淡的憂傷來得快去的也快,被大蛋和貓蹄已攪和,早已忘記先前的不快,心情大好。
抬頭看去,晚霞滿天,好一片火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