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盧奴城的守衛情況，想要以最小的代價攻下城池，動用投石機直接砸開城牆才是最好的選擇。網不過眼下已經是十一月初的時節，留給大軍用來繼續攻略中山郡的時間已經不多。

    最關鍵的是，當初趙弘親率大軍攻打離石縣城的時候，投石機破城這個法子已經被李雲京想辦法給破掉了。此番攻打盧奴城，動用投石機能否砸開城牆張文遠的信心也不是太大。

    而且退一步說，就算是能夠砸塌城牆，那也是需要耗時不斷，能否按照趙弘的要求在十一月底之前破城，到時候怕是有些難說了。

    聽到張文遠似乎略帶焦慮，郭長安倒是輕笑道:“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盧奴城東有護城河，雖然對於盧奴城本身來說增加了一道防禦，不過對於我軍來說，這破城之際或許就落在城東了。”

    盧奴城東的護城河乃是活水，早在盧奴城修建起來之後，有人將河水在城東拐了一道彎，然後用來充當城池的東部防禦。

    聽到郭長安如此一說，張文遠略顯遲疑道:“你是想掘開河水，然後水淹盧奴城？”

    張文遠跟郭長安一樣，都是在趙弘起兵之時就已經跟隨的老人了，兩人之間同樣是交情不淺，所以此時說起話來倒是頗為直接。

    郭長安搖頭道:“是，不過也不全是。”

    主公的意思是要將冀州全部納入我軍治下，如果掘開河水倒灌盧奴城，雖然破城輕而易舉，不過城中百姓同樣會死傷慘重。以主公的心思，肯定不會允許我們這麽做。”

    頓了頓之後，郭長安接著道:“盧奴城東部城牆緊鄰護城河，雖然城牆我們無法進行攻打，不過下麵的牆基經過這許多年，想來應該是不如其餘幾處那麽結實了。網我的想法是，我們可以在城南動用投石機轟擊城牆製造假象，然後暗中命人挖掘地道直達東城牆下方。”

    東城牆的牆基本來就被水浸泡了許久，如果我們能挖掘一條地道將河水直接引到牆基下方，到時候東城牆必然會塌陷，而我軍則是從塌陷之處攻入城中！”

    聽罷郭長安這個計策，張文遠沉思片刻道:“從東城牆附近挖掘地道，想必同樣是需要耗時不少。而且東城牆有護城河擋路，就算是我軍能夠將其中一段城牆給浸塌，到時候能否來得及從缺口處突入進去？”

    郭長安沉聲道:“挖掘地道確實需要消耗不少時間，不過我已經粗略計算過了，最多六七天就能辦到，而東城牆經過兩三天的浸泡之後，塌陷的可能性同樣極高。”

    至於從缺口處攻入城中，這個問題其實更容易解決。隻要城牆塌陷之後我們調集幾十架投石機將缺口處前方的護城河直接填平，到時候城中守軍根本就無法阻擋我軍入城！”

    聽罷郭長安這一番分析，張文遠注視著前方不遠處的盧奴城片刻，最終還是點頭道:“既如此，就暫時先按照這個計劃進行吧。”

    盧奴城之中，郡守府。

    隨著張文遠率領大軍從廣昌縣一路南下，城中守備同樣是愈發緊張起來。

    司馬壽乃是文職官員，雖然政務能力不錯，實際上卻是沒有經曆過什麽大戰，所以對於鷹揚軍的強勢南下難免有些憂心忡忡。

    張瀾雖然戰爭經驗豐富，不過此次被張茂勳調來盧奴城充當守軍主將，這明顯是帶著貶謫之意。雖然當初在張茂勳麵前張瀾也不敢多言，不過實際上心中卻是有著不少怨氣。

    此時整個縣衙的議事廳之中隻有三人在座，除了麵色憂慮的司馬壽和心情不快的張瀾之外，最後一人乃是原本的盧奴城守軍主將楊銅。不過自從張瀾來到盧奴城之後，楊銅自然也就直接從原本的守軍主將變成了張瀾的副手。

    看到兩個上司都是沉默不語，楊銅輕咳一聲開口道:“前方斥候稟報，張文遠所部的鷹揚軍目前已經開始在城北十裏之處安營紮寨。目前張文遠所部還有步卒四萬人加上騎兵五千，眼下我軍該如何應對？”

    司馬壽看了張瀾一眼並未開口，倒是張瀾沉聲道:“不必擔憂！盧奴城乃是郡城，而且城中錢糧充足兵力也不少。張文遠想要破城，除非是直接催動大軍進行強攻。不過一旦開始強攻之後，他們鷹揚軍本身同樣是免不了遭受較大損失！”

    張瀾心中很清楚，以盧奴城本身的防禦程度而言，張文遠就算是催動大軍準備強攻，最後肯定也是難免損失重大。可若是不催動大軍進行強攻，小規模進攻根本就無法攻破盧奴城本身的防禦，自然也就不會威脅到城池本身的安全。

    司馬壽乃是承平太守，就連楊銅本人同樣沒有太多的戰陣經驗，此時聽到開口，對於兩人來說無疑是一劑安心藥。

    看到司馬壽似乎鬆了一口氣，張瀾接著道:“司馬大人不必擔心，城中防務自有本將接管，大人隻需要保證各種守城物資準備妥當，然後讓後方那些青壯和百姓將其運送到城頭之上即可。”

    司馬壽雖然也是一方太守，不過此時盧奴城之中各種防備事宜全部都有張瀾做主，所以對於張瀾的吩咐他倒是不敢輕視。

    立即拱手道:“張將軍放心，本太守心中理會的。”

    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初三，盧奴城南。

    因為城中守軍不敢出城騷擾，所以張文遠所部四萬餘大軍安營紮寨並未受到什麽影響。將搭載按紮完畢之後，張文遠立即催動本部大軍對於盧奴城發動進攻。

    盧奴城東城牆有護城河作為掩護，所以張瀾並未在東部城牆附近組織什麽防禦。不過除了東城牆之外，在南北西三處城牆外圍，張瀾早已經下令大軍挖掘了不少壕溝防止鷹揚軍靠近城牆。

    隻是張文遠所部兵力超過四萬人，在兵力充足的情況下，張文遠之時吩咐部分人手開始安營紮寨，其餘大軍全部都用來填平城外的壕溝。經過連續兩天的忙碌之後，盧奴城外的壕溝已經被盡數填平。

    不過為了防止本部大軍傷亡過大，張文遠並未一開始就下令雲梯隊出動，現在隻是讓投石機開始發動進攻而已。

    看到前方不遠處的盧奴城南城牆，張文遠高聲喝令道:“投石機向前，換成巨型石彈，準備轟擊敵方城牆！”

    隨著張文遠的一聲喝令，早已經準備好的一眾鷹揚軍將士們立即推著五十架投石機緩緩向前。在經過一番測量之後，立即對於盧奴城南門附近的城牆展開猛烈轟擊。

    此番攻打冀州，本來就是少不了攻堅戰。上次廣昌縣之戰乃是三方大軍野戰，所以軍中儲備的各種攻城器械並未動用，此時攻打盧奴城，張文遠大軍之中投石機一共準備了六十架，隻不過留下十架準備隨時進行替換而已。

    城頭之上，看到城下的鷹揚軍已經開始動用投石機發動進攻，張瀾立即喝令道:“投石機準備！目標敵方投石機，全力清除敵軍投石機的威脅。泥土準備！聽從本將的號令開始鋪撒在城牆之上！”

    張茂勳當初不但對於幽州虎視眈眈，就連並州方麵同樣想要插足，隻是因為雙方勢力之間有著太行山作為阻隔，所以才會暫時沒有對於並州發起攻勢。

    不過當初趙弘率領大軍親自攻打並州，張茂勳同樣是派出了不少斥候前去探查雙方大軍的動向。

    鷹揚軍之中特意準備的投石極轟擊力度較強，當時攻打洛縣城和祿福城之時完全是憑借投石機之力直接砸開城牆。不過在攻打離石縣之時，李雲京在城頭之上鋪滿了較為鬆軟的泥土，這一點卻是讓鷹揚軍投石機毫無用武之處。

    最終還是成功策反當初的西河郡郡守曹思恒，然後才破城而入。

    作為冀州軍大將，張瀾對於當初的離石縣之戰卻是知道不少。此時看到鷹揚軍想要動用投石機直接砸開城牆，立即吩咐城中守軍開始準備泥土覆蓋城頭。

    隨著張瀾的一聲令下，城中守軍立即開始行動起來。先是城頭之上一眾冀州軍開始瞄準城下的投石機進行轟擊，然後則是一眾青壯背著一籮筐一籮筐的泥土在城下開始戒備。

    雖然鷹揚軍投石機射程較遠，不過終究是失了地利之便，所以雙方投石機互相較量半個時辰之後，鷹揚軍投石機已經被冀州軍給摧毀了三架，反倒是張瀾已經在城頭之上鋪上了不少泥土，石彈落在這些泥土上麵之後立即被抵消了不少的轟擊力，根本無法對於城牆造成太大的威脅。

    鷹揚軍陣前，張文遠此時自然臉色不好。沒想到自己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冀州軍果然已經想到了如何對付本部投石機的方法。

    倒是站在張文遠身邊的郭長安開口道:“無妨，當初我軍跟河東軍離石縣之戰耗時頗久，冀州軍能夠有所防備這也是在情理之中。反正我們真正的破敵之策並不在於這些投石機，就讓張瀾先高興片刻就是了。”

    挖掘地道這種事情，最重要的是足夠隱蔽，唯有如此才能讓城中守軍放鬆警惕。為了盡可能讓城中守軍想到這件事，郭長安是建議大軍安營紮寨之後先行動用投石機轟擊城牆迷惑城中守軍，然後再趁著夜色開始往東城牆附近挖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