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胎毛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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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生,一九五九年生人,八一年畢業於河北高校某一師範學院。期間他結識了鄰村一位名叫吳月的姑娘,其實兩個人同學多年早就認識,隻不過在師範學院的學習過程中,兩人正式開始交往,從而建立起穩定的男女關係。畢業後兩個人一同回到鄉中學任教。趙生教的是語文和地理,吳月教yīng yǔ。正好就是玉龍、玉虎他們那個班。



    經過幾天熟悉情況之後,一天上課時趙生讓同學們要樹立遠大的理想:古人雲:誌當存高遠。一個人不一定非得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但一定不能先在精神上平庸。



    接著又為同學們講了一些誌向遠大的事例,要以古人為榜樣。刻苦學習報效祖國。今天我說了一些題外話,扯的有點遠了,咱們閑話少說書歸正傳,下麵我來為大家上課。玉虎兩手托腮做狀沉思。趙生見他兩眼發呆神不守舍的樣子於是提醒道:“玉虎,你想什麽呢?把心思收回來,集中思想注意聽講!”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上課時間,你瞎哼哼什麽?”



    “我發現月亮對人類的貢獻很大,黑暗之中給人帶來光明,更有許多美麗的傳說令人神往……。”



    “太陽不也給人們帶來了光明嗎?難道太陽的貢獻就不大?”



    “白天什麽東西都看的一清二楚,有沒有光明無所謂,倒是漆黑的夜晚,人們更渴望看到光明。”



    “你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隻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沒有太陽,我們這個地球哪能得到這麽多光明?如果沒有太陽,月亮還不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沒有了太陽,你想想還能有白天嗎?”



    “是這樣啊?這一點兒倒是我疏忽了,我原以為白天已經夠亮,就無需再有多餘的光明了,如此說來,沒有太陽還是不行的。”



    “舍本求末,不識大體,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先把自然知識搞清楚不好?”



    “原本我有一個登月計劃,聽您這一說我改變主意了:我想有朝一日我也能飛到太陽上去轉一轉。”



    “你飛到太陽上去幹什麽?這個地球還盛不下你了?”



    “這你都不懂?我到太陽上去旅遊觀光啊,你不覺得地球沾了太陽很大的光嗎?”



    “大家想要旅遊觀光,在地球上就可以了,幹嘛非得到太陽上去?”



    “照你的說法,大家在電視上就可以看到世界各地了,那為什麽還要去四處旅遊呢?地球上的觀光都不算真正的觀光,而我要追本溯源,尋找真正的觀光發源地。”



    趙生不屑一顧道:“癡心妄想、白日做夢,有那功夫,你先把自己的功課做後再說吧。”



    玉虎不服道:“有夢想就有希望,他們外國人不是登上月球覺得很了不起嗎?我想假如有一天我能飛到太陽上去,一定會讓外國人大吃一驚的!”



    趙生驚詫道:“你的想法可真夠遠大的,別說外國人會大吃一驚,就連國人無不大感意外,太陽上麵那麽熱你怎麽上去?”



    “咱就不會等到冬至的時候再去嗎?太陽上麵就不下雪了嗎?咱可以找一個天冷的時候再去。”



    “你別異想天開了,太陽上麵能有天冷的時候嗎?”



    “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從南極出發,南極那地方零下幾十度,那一塊兒不熱。”



    “你要到太陽上麵去,這跟出發點兒有什麽關係?”



    “一冷一熱兩下相抵,不就不那麽熱了嗎?另外咱們還可以在飛船上多裝一些太陽能空調,外麵越熱太陽能產生的能量越多,完全不必擔心能源問題。”



    趙生聽他說話不著邊際於是斥責道:“簡直是天方夜譚!勸你還是現實一點,不要想那些一百八十杆子也打不著的事!”



    玉虎據理力爭:“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剛才您還讓大家樹立遠大的理想,侄兒鼠目寸光實在沒什麽遠大目標,左思右想隻有這麽一點小小的心願,說來慚愧,還請在座各位切莫笑話才是。”



    趙生不耐煩了:“強詞奪理!我讓大家樹立遠大的理想,至少是經過個人的努力奮鬥完全有可能實現的,豈似你這般漫無邊際,信口開河?這個世界上的事都搞不懂,你還想到太陽上麵去,這不是扯淡嗎?勸你實際一些,把眼光從外太空收回來吧。”



    玉虎似有所思:“也是哈,我們到太陽的距離,不知有多少個十萬八千裏,一時半會兒還真到不了,那我就說一點兒近的吧。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還請叔叔解我疑惑。”



    “你有什麽問題盡請直言,隻要我能幫你,定盡全力,或可玉成。”



    “你說我將來是上美國的哈佛大學好呢,還是去上英國的牛律(津)大學好?”



    趙生一下子被氣樂了:“我看你也不用去英國的什麽牛律大學了,幹脆回家養驢得了,還牛驢大學,你認得哪個是牛,哪個是驢嗎?”



    “我當然認得啦,英國的牛律(津)大學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大學,與美國的哈佛齊名,前麵那個字不是牛嗎?”



    “對呀,這個字是念牛,這沒錯。”



    “後麵這個字不是念律嗎?”



    “誰教你這個字念律的?"



    “這不是你教的嗎?紀律的律。”



    “我什麽時候教你的?你的語文是怎麽學的?”



    “你天天日日讓同學們要遵守紀律,好好聽講,怎麽現在又不承認了?”



    趙生越聽越糊塗:“我怎麽就不承認了?我要大家遵守紀律好好聽講,這有錯嗎?”



    “我也沒說您有錯啊,這不是您剛才問我什麽時候教我這個字念律的嗎?”



    “你再睜大兩隻眼睛看看,這個字是紀律的律嗎?牛津大學好不好?”



    “這個字有兩個讀音吧?”



    “哪有兩個讀音,隻有一個讀音,就念津。”



    玉虎仔細比較了比較,這才發覺兩字的區別:“原來我看這兩個字是一樣的,怎麽現在又不一樣了呢?”



    “什麽時候這兩個字是一樣的?我看你的倆眼也不小啊,怎麽就連津和律也分不清呢?”



    “不好意思,這兩個字乍一看差不多,一時間錯把李四當張三。”



    “你還會不好意思?可也真是難為你了,你的國語水平已經達到'國際水準'了,你都衝出亞洲走向世界了,天下知道牛律大學者唯君一人爾,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真不知道該怎麽佩服你才好!”



    玉虎聽出對方譏諷自己,忍不住辯駁道:“常言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誰也不是說話的把式,偶爾間張冠李戴也不值得大驚小怪,說差了咱們重來。”



    “這不是失手不失手的問題,而是涉及到個人世界觀、人生觀的問題。你連小學課本裏的漢字還認不全呢,就想著去上什麽英國的牛律大學?虧你也說的出口!還是想想明天的kǎo shì能不能及格吧!”



    “你不是說:誌當存高遠嗎?有理想總比沒理想強吧?”



    “可你的理想太也遠大了,別人誰能上的了大學,我也不相信你能考的上大學,我寧肯相信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信你上的了英國的牛津大學。”



    “得嘞,我不跟你抬杠,管它牛津大學還是牛律大學,讓我去我還不去了,咱們國內的名牌大學也不少,何必把錢給他們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就委屈一下,北京的清華大學如果願意錄取的話,我還可以勉強接受。”



    趙生縱使涵養極深,終究是忍俊不禁:“大言不慚!你的臉皮是怎麽長的呢?我真就納了悶兒了,你還委屈一下勉強可以接受,說的你那臉還真不小呢!”



    “要不然去上海的夏(複)旦大學湊合兩年也行。”



    “我看你就不用那麽費事去上海夏旦大學了,你不如幹脆去咱們村那誰的養雞場學下蛋得了!”



    “什麽話嘛!我的理想是要去上海的夏旦大學進修,你讓我學下蛋幹什麽?簡直是亂彈琴!”



    “越說你越逞強了,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你還打算去進修?我呸!你還知不知羞啊?”



    “我說叔啊,今兒個您怎麽老跟我過不去呢?我怎麽惹到您老人家了,怎麽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麵對如此學生趙生真是哭笑不得,有子若此,如之奈何?



    趙生無可奈何道:“不是為師與你為難,實在是你的國語水平太不一般了,放眼天下真可謂曠世奇才,無出其右,隻是公子才識非凡,隻怕當今世上,沒有人教的了你。據我看來你的夏旦夢隻怕是實現不了。”



    “我怎麽聽著那麽別扭?不是下蛋夢,而是夏旦大學夢。”



    “我真是服了你了,真不知道你那幾年是怎麽混過來的,也就是前幾年管的鬆,才讓你僥幸過關,要擱現在,你別說上夏旦大學了,就是在咱們村小學能不能畢業都是一個問號。現在給你一本三年級的語文書,書裏麵的那些漢字你能認得全不?”



    “小瞧人不是?我這麽跟你說吧,別說三年級的語文書,就算四年級的課本,我也看個差不離兒,除了不認識的,剩下的我全認識。”



    “可不是除了不認識的全都認識嗎?擱誰也是這麽個理兒,問題是除了那些不認識的,還能剩下幾個是你認識的。”



    “那些字我認是認得,隻是有時候我看的馬虎,常常把它們和鄰家搞混,就比如夏天的夏,和複習的複,本來呢我和這兩個字也不認生,但是夏旦大學這個詞比較冷僻,日常生活中接觸的不多,因此猛眼一看,還真就分不出來。”



    “這麽冷僻的詞你都知道,也真是難得哈,迄今為止,咱們村還沒有一個人考上過(複)夏旦大學,萬沒有想到賢侄竟有如此雄心壯誌,當真是精神可嘉,令人佩服之至。”



    玉虎引經據典毫不示弱:“古語說得好: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即便我真的上不了夏旦大學,難道我連想一想也不可以嗎?”



    “你不要在這兒丟人了,到現在你連複旦大學和夏旦大學都整不明白,你還想著上大學?這話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趁早你還是省省吧!”



    玉虎疑惑道:“上海那所著名的大學不是夏旦大學嗎?”



    “不用讓我說了,你讓同學們說說究竟是什麽大學。”



    經過別人指點,玉虎方知又是自己搞誤會了,不過這小子一向是倒驢不倒架,於是千方百計為自己開脫:“這一節不賴我啦,誰讓他們倆長的這麽象呢?你看它們高矮胖瘦都是一般頭腳,若不細加分辨還真就難分彼此。侄兒一時倉促,情急之下看走了眼,也算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趙生沒好氣道:“不怨自己臉兒麻,反怪鏡子質量差。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要找其它客觀理由,你到後麵牆角站著去!”



    玉虎狡辯道:“這件事確實不能怪我,這裏麵其實還有一個典故,您先聽我把話說完,再來決定罰與不罰也不為遲。”



    趙生:“我今天倒要聽聽你能編出什麽新鮮故事來,說的清楚還則罷了,如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我便問你個二罪歸一!”



    “事情是這樣的:本來呢,複和夏是一對雙生兒,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連它們爹媽也往往搞混。別人一時分辨不清自然也不為怪。。後來它們爹媽就為兩個孩子認了一個老伯,這個老伯幫它們父母想了一個腔兒:到了孩子周歲時,找人幫兩個孩子剃了個光頭,每個孩子頭上留著一個胎毛辮,為了加以區分,複字的胎毛辮留在前腦門的位置,夏字的胎毛辮留在脖子後麵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