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宮中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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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黑色的積雲被月亮的光輝推向一邊,皎潔的月色傾瀉下來,如同仙女的淚水,純淨而透徹,這種清涼的感覺與此時的場麵十分不符。
柯亞承受著紅影的每一次猛烈的攻擊,因體力消耗過大躲閃不及,被紅色鋼鞭抽打在地,半天爬不起來。紅影每次得勢都會借此機會羞辱柯亞一番,柯亞僅存著最後的信念,絕對不能被敵人擊垮,自己一定要戰勝這個魔鬼,不僅這樣,還要替幽蘭村的村民報仇,更重要的是帶著蘇離離開,去該去的地方,讓蘇離重拾記憶,回到當初的樣子。
柯亞趴在地上,雙手沾滿了鮮血,身上、臉上盡是擦傷的傷口,他已經忘了絲絲拉拉的疼痛,他想著,即使二王子去世,漠城易主,也絕不能給漠城丟臉,給二王子丟臉,身為漠城的守將怎麽能輕易地被擊垮,如果自己死在這個無名小嘍囉手裏,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談,但是自己真的沒有力氣了,難道真的就這樣葬送於此了嗎?
柯亞翻過身,望著遼闊的星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最後的知覺,腦海裏浮現出一句話,難道這就是死亡嗎!
蘇離與藍靨在一棵大榆樹下邂逅,望著藍靨滿是淚痕的麵容,蘇離坐下來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比你慘得多,我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家,不知道為什麽而活,有時候我在想空山羽為什麽要救我,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來說有什麽價值,我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如同一個孤魂野鬼,漫無目的地四處漂泊,如今結實了柯亞這個難得的朋友,現在他處於生死之間,我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如果真的能離開這裏,我想找到活下去的動力和目標。”
藍靨拭去眼淚,挽起蘇離的右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藍靨輕輕閉上雙眼,說著:“蘇離哥哥,如果我們沒有死,我要你帶著我離開這裏,你去哪我就去哪,天涯海角,不就是大風大浪嗎,我不怕。”
微風拂過蘇離的麵孔,他側著頭看著藍靨,兩人的麵孔隻有咫尺之遙,藍靨凝視著蘇離,眼前的男孩子的麵孔是那麽的清澈純潔、俊朗堅毅,蘇離的臉蛋潮紅,輕輕地“嗯”了一聲,似乎是應允,似乎是害羞的回應,他不知道,這一個聲音在藍靨的心中是多麽的溫暖,多麽的舒服,像是漂浮不定的野草有了可以依靠的大樹,不再動搖,不再苦惱。多年之後,藍靨再次想起今天的畫麵依舊是那麽的溫存,那麽的清晰,那個時候她多麽希望後來的歲月裏永遠是今天,依靠在這個男孩子的肩頭,安然如夢,沒有後來的欺騙與背叛,毀滅與死亡。
兩人就這麽相互依偎著,男孩的胸中忽然升起一股熱血,要保護好這個女孩兒,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突然,藍靨猛地站起來,對蘇離說:“好像有人來了,小心!”
蘇離也站起來,望了望四周,見空無一物,說道:“藍靨,你是不是太過擔心了,沒有人啊。”
“不對,憑我的靈力應該沒有錯的。”藍靨堅決地說道。
“的確沒有錯哦,小姑娘。”一個沉悶的男低音從大樹後傳出來,一個身著深藍色袍子的人走出來,長著一雙低垂眼,模樣甚是醜陋,麵頰處似乎存在著淚痕,難道此人剛剛哭過?
藍靨驚恐萬分,躲在蘇離的身後,蘇離打探著他,“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回頭問藍靨此人是不是村民,藍靨使勁地搖頭,她雙眉緊促,慌張至極,蘇離安慰她說不要怕。
“你們好,我是孤影使者,是你們的惆悵和傷心將我呼喚來的,本想著讓村民們沉浸在悲痛之中,他們越是傷心我越是強大,吃的就越香啊!”
藍靨對蘇離說道:“他是壞人,應該是襲擊村民的凶手,要小心!”
“我知道。”蘇離說道,“你找我們做什麽?”
孤影突然大哭起來,淚水如同湧泉一般奪眶而出,說著:“來吧!走向我,抓緊我,無能的人啊!你們的悲傷、痛苦、絕望就是我的力量啊!”
難聽的哭聲,夾雜著刺耳的怪叫,而淚水中揮發出一種油綠色的氣體。藍靨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同時告訴蘇離,這氣體有劇毒。
但是孤影的哭聲同樣有幹涉的作用,能讓人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兩個人雖然捂住鼻子,卻捂不住耳朵,結果兩人暈倒在地,開始沉睡。
過了一會兒,蘇離醒來,頭痛得很,他搖了搖頭,感覺似乎好了些,卻發現自己身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裏,三麵都是牆壁,隻有前方一條道路,他向前走了幾步,看到有三天道路通向遠處,而且每條道路又有許多分支,他扶著牆壁,想到藍靨不見了,他大聲喊著藍靨的名字,沒有聽見任何回音。
在距離蘇離很長一段距離的地方,大概是他的對麵,藍靨在此處醒來,她坐在地上,揉捏著昏沉的頭,望著前方同樣的分支路口,不知道哪一個是真正的出口。
兩人仿佛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封閉空間,周圍都是灰白色牆壁,頭頂是深灰色的浮雲,既無光也無風,難道這時一個密室,自己怎麽會在這種地方,蘇離想著,一定要盡快找到出口,否則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當蘇離踏出兩步之後,上空傳出聲音,沒錯,就是孤影的聲音,“你們兩人都在我的視線之內,這是我孤影獨創的深淵迷宮,不要以為隨便走走就能出去的哦,終點就在迷宮的中心,隻要你們到達那裏便是成功,你們好好玩吧!”
蘇離抬起頭對空氣喊道:“你憑什麽把我們關在這裏,放我們出去!”
“好啊好啊!就是喜歡你的憤怒和悲觀。”孤影的聲音似乎是喜悅,但是喜從何來呢?
蘇離恍然大悟,想到了孤影說過自己是以消極的情緒化為力量,當初自己和藍靨的心情都是極壞的,自卑、傷心,所以中了孤影的圈套,蘇離此時心中有了莫名的興奮之感,暗自思索著對策。
藍靨在迷宮中發揮不出正常的靈力,隻能變化出五六隻靈蝶充當光亮尋路,她知道這是孤影的圈套,但這座迷宮之中必有門道,隻要識破機關就能立刻粉碎它,藍靨一步一步地走著,同時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蘇離順著左邊的路口向裏走去,有時候左轉或右轉,都會遇到死路,無奈隻好折返原點,但是自己必須保持冷靜,因為孤影不知道在何處觀望,他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結果在重返的途中忘記了原處,隻能陰差陽錯的選擇別的路。他知道自己選擇的每一條路都是通向終點的希望,無論前方是真正的終點還是死路,自己一定要竭盡全力,堅持到底,他時刻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孤影有吸收悲觀情緒的魔法,自己早就發牢騷抱怨起來。
這是一場智慧的比拚,更是一場心理戰。
孤影的聲音再次響起:“唉!真無聊,看著你們走啊走,我都要睡著了,好難過的,看來得給你們加一些料,讓我們一起增添一下煩惱,這樣別有一番趣味。”
蘇離嘀咕著,這個老怪又要耍什麽花招。
“沒有哭泣,沒有歎氣,我就不會有動力,現在我要開始提取你們的記憶,讓你們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之中,來吧!寶貝們!”孤影用力的呐喊道。
藍靨暗喜,因為她從出世的那一天,自己的記憶就被雅古永久封印,孤影想要提取記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哎呦喂!小姑娘的記憶竟然被封印了,你以為這樣就難倒我了嗎?”
藍靨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大腦開始昏沉,接著眼前好像出現幻覺,不知不覺身體一輕慢慢地漂浮在半空中,眼前出現了一幅巨大的畫麵,畫麵上有一個漂亮、端莊的女孩兒,女孩兒在夕陽下的海邊翩翩起舞,一位從扇動著潔白無瑕的巨大羽翅的男孩降落在她身邊,翅膀包圍著她,然後女孩兒不自覺的依偎在男孩兒的懷抱,女孩兒露出甜蜜的微笑,慢慢的閉上雙眼,當男孩兒慢慢靠近她的嘴唇的時候,女孩兒害羞般的推開他,男孩兒似乎說著什麽然後走了,女孩兒回頭告別,畫麵戛然而止,定格在女孩兒的深情回眸,她是藍靨,而男孩兒始終沒有露麵。
“他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難道是因為記憶被封印的緣故嗎?”藍靨精神恍惚,目光呆滯,思考著。
接著畫麵轉向女孩兒的小時候,天真爛漫的時光,活潑可愛的少女,藍靨的腦海開始混亂,感覺這些片段好像曾經發生過一樣。最後是女孩兒慘死的片段,是被一把利刃穿心致死,沒有凶手的模樣。
藍靨的身體開始顫抖,腦袋疼痛加劇,孤影無奈的說:“唉!原來是雅古那個老東西把你的記憶封印,這麽強大的魔力,我隻能提取這些了,如果再繼續,你就會全身爆裂而死,到時候我們的遊戲就完不成了,我會很傷心的。那麽,該你了少年。”
孤影的聲音轉向蘇離,這段時間,蘇離似乎摸清了線路,離終點的距離稍稍近了,“你小子真頑皮,趁我不注意竟然走了這麽多,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啦!”
蘇離停下腳步,思索著,自己的記憶或許也是被封印住了,如果借助這個孤影,興許能看到曾經的自己到底是誰,這是個機會。
蘇離站在迷宮之中,做好了準備,他不知道被提取記憶是疼痛還是別的什麽感覺,可是等了半天,沒有一絲絲感覺。此時空中傳來孤影的啜泣:“你……你是誰?怎麽可能……我以為你的記憶也是被封印,我錯了,一切都錯了!”
“你在耍什麽陰謀?你不是要我的記憶嗎?來吧!”蘇離胸有成竹,對著上方的空氣呐喊道。
孤影變得恐慌和煩躁,他開始焦躁起來:“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出錯的,你是誰?你沒有……你沒有……”
“沒有什麽?”蘇離聽到孤影恐慌的聲音,心裏有些發毛。
孤影瞬間又變得十分平靜,“你根本沒有記憶!”
蘇離震驚了,無話可說,大腦裏一片空白……
他開始向前邁著步子,眉頭緊鎖,孤影一定是胡說的,可是,難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是個沒有記憶的怪物,他暫時放下這些胡亂的思緒,開始尋找出路,等有機會一定問問柯亞或者空山羽,再或者是雅古。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蘇離和藍靨在迷宮的中心碰麵,二人皆是疲憊不堪,臉色蒼白,藍靨跑向蘇離,喊著蘇離,他抱住藍靨安慰道:“放心,我沒事,你還好吧?”
“沒事的,孤影隻是提取了我的記憶,身體現在還是軟軟的。”
蘇離鬆開藍靨,衝上空喊道:“這回你該放了我們了吧!”
“不行!這個迷宮豈是你們想出去就能出的去的,想要逃出生天,必須做出一個選擇!”說完,向他們二rén miàn前扔了一把bǐ shǒu,“你們二人隻有一個人能走出去,你們就選擇吧!”
蘇離看著眼前的嬌小的女子,不!不能讓這個女孩子死去,就算作為一個男人,不會讓一個姑娘為自己冒險的,不能這麽做,但是自己也不能死,還有好多事情沒有搞明白,未來或許還有更長的路要走,怎麽辦,怎麽辦,蘇離彷徨著,他背過身去,對藍靨說:“你放心,就算我們今天出不去,柯亞也一定回來救我們的,一個孤影掀起不了什麽風浪。”
蘇離說完話回過頭去,不料,看見藍靨顫顫巍巍地撿起bǐ shǒu,漸漸地舉起手,蘇離見狀不妙,趕緊跑過去抓住藍靨的手,二人開始爭搶bǐ shǒu。
“藍靨,不要衝動,我們都要好好活著,這是孤影的陰謀,我不會讓你死的。”
藍靨在手指間動用了一點靈力彈開了蘇離的雙手,在那一瞬間,藍靨低聲說道:“蘇離哥哥,對不起。”
蘇離倒在地上,藍靨加快腳步向他走來,她低著頭,雙眼噙著淚水,然後將蘇離狠狠地按倒在地,舉起bǐ shǒu,狠狠地刺下去……
蘇離“哇”地慘叫一聲,一把鋒利的bǐ shǒu穩穩地刺進他的胸口!
他的雙眼立刻布滿血絲,“藍靨,你……為什麽?”
藍靨緩緩地站起來,無力地說了句:“孤影,這下你可以放了我吧!這就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