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徐三少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蕭止水快步迎了上去，同時有意將話題引開，“聽說三少最近又有突破，真是可喜可賀。”

    場中眾人自然是偏向同在止水武館的南小磊，不願去親近徐青鬱，但徐青鬱乃是徐家嫡係子弟，城主徐業恢的親侄子，不是他們所能得罪的，因此盡管徐青鬱那句話十分狂妄，也沒人敢站出來駁斥。

    隻是這樣一來，院中氣氛卻顯得有些尷尬，平時以徐青鬱徐家嫡係，城主親侄的身份，在這蒼梧城中，走到哪裏莫不是一片前呼後擁？此時卻被這一院子的人冷眼相待，自然是麵子上不大好看。

    好在徐青鬱此時並不在乎這些，他也不回應蕭止水的問候，徑直走到南小磊身前，冷冷道:“明天午時城南擂台，可有膽子過來。”

    “不來又如何？”

    “那就是你膽怯了。”

    “這就奇怪了，”南小磊驚訝道，“請問上次輸的是你還是我？”

    徐青鬱臉一黑，沒有作答。

    南小磊說:“既然都已經分出了勝負為何還要比一場，若是每個敗者都能要求勝者再和他們比過，那那些身經百戰的上二境強者豈不是要被煩死？”

    “你也敢和上二境強者比？”徐青鬱怒道。

    南小磊盯著他不說話，臉上帶著笑意。

    徐青鬱咬咬牙，忍住了怒意。南小磊是勝者，在這種口舌之爭中天然就占著上風，而且他需要一戰洗刷恥辱，更重要的是在這一場牽涉到靈域境強者的比試中能盡力贏得鎮國侯的垂青，與其浪費在這種無謂的口舌之爭中，倒不如來談談條件。

    “你想要什麽？”徐青鬱冷臉道。

    南小磊臉上笑意更甚:“能隨意進出你們家族的藏書閣，閱覽裏麵的典籍。”

    “隻是答應個比試就想得這麽大的好處？你想得太美了吧！”徐青鬱怒道，家族中的藏書閣裏麵不知道珍藏了多少修煉典籍，一般的家族成員都不能隨便出入，更別說其他人，若是讓外人看到了修煉秘籍，就能更輕鬆地找到徐家戰技中的弱點，危害頗大。隻是南小磊目前看來不過是蒼梧城的過客，倒不會對徐家有多少威脅。眼下雖然大伯徐業恢支持他去與南小磊比試，但他也不想隨隨便便就讓南小磊得了這個好處。

    “不行就算了，”南小磊很無所謂的搖搖頭，“反正我對於與手下敗將的比試也沒什麽興趣。”

    “嗬嗬，”經過南小磊連翻刺激，徐青鬱反而平靜了下來，淡淡道：“不如這樣，比試有彩頭才有看頭，你想要隨意閱覽我們家族藏書閣裏的典籍，可以，贏了就行。不過我贏了，也得有個彩頭。”

    “什麽彩頭？”南小磊此時也不再出言刺激徐青鬱。

    “我要你上次與我比試時所施展的那兩門戰技。”徐青鬱揚眉道。

    支撐一個家族長久興盛的柱梁有很多，而其中最重要的柱梁就是各種功法戰技秘籍，多一份功法戰技典籍，就為家族成員多了一個修煉的選擇，從而找到更適合自己的修煉路線。徐家盤踞在蒼梧城數百年，收藏了大量的功法戰技。也正是憑借著這些功法戰技，徐家才能穩壓蒼梧城眾家族一頭，成為蒼梧城之首，長期把持城主之位。南小磊上次所施展的兩門戰技一剛一柔，一攻一守，以他親身感受看來，頗為不凡。如果能將這兩門戰技拿到手，獻給家族，便是一個不小的功勞，家族中也能更重視他。而且那門能牽扯卸力的戰技也很適合他。

    “你也想得很美，”南小磊搖搖頭，“你靈力比我高了一階，隻要小心應對，不容易輸的。我既然已經勝過你一次，又何必為了這個難以得到的彩頭再來打一場呢，而且還有可能給你一個不小的好處。”

    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徐青鬱心中腹誹了一句，靜待南小磊的下文。

    “這樣吧，即使這次我輸了，也能在藏書閣閱覽十日。”南小磊說到。

    “十日太多了，夠你找到和看完大部分的高階典籍了。那樣還不如幹脆讓你能隨意進出藏書閣。”

    “那九日，我不過是去你們家族的藏書閣閱覽典籍而已，你們又不會損失什麽，而我的戰技卻能給你實實在在的好處。。”

    “九日和十日有多少區別？”

    “八日，再低就不比了，就如剛才所說，你這次比試有利無害。且不論你能報仇雪恥，就說我那兩門戰技，品階可不低，不會比你藏書閣中頂級的戰技差多少，關鍵是修為境界低也能輕鬆使出來。你和你的家族能獲得如此多的好處，又何必在意我能獲得的那點好處呢？”

    院中眾人滿是無語地看著正為比試好處而討價還價的兩人——主要是南小磊，徐青鬱但是沒說多少，好好的比試倒讓他們弄得像街邊小販買賣。何勇在一旁也是欽佩不已，想不到南小磊不僅在修煉上是天才，討價還價這種商賈之事也是絲毫不遜色。

    徐青鬱自動過濾了南小磊後麵的一大堆話，思考了一會，點點頭道：“好。”心中卻暗忖：南小磊還是太低估了藏書閣的藏書數量了，八日時間不過才能讓他從書海中挑選閱覽一些不錯的典籍，估計也看不了多少本，不過這其中就給了家族操作的空間，可以通過延長閱覽時間來示好，也可以把品階高的典籍事先藏好來，使南小磊空手而歸。

    南小磊臉上露出滿意笑容，仿佛是做成了一筆不錯的買賣，倒讓徐青鬱懷疑南小磊是不是有什麽方法能在八天之內閱覽完藏書閣中大部分的典籍。他轉身往外走去：“那我明天午時就在城南擂台等你，希望不要遲到。”

    “放心，我向來很守時。”

    徐青鬱一走，眾人也就漸漸散了，何勇回想了下剛才兩人的對話，趕忙追上南小磊，說：“這一次你沒多少贏的把握嗎？”

    “未慮勝先慮敗而已。”

    可何勇怎麽看都覺得南小磊和徐青鬱的對話中大半都是為了在藏書閣閱覽幾天，對打贏的彩頭卻沒多少在意。

    “……南小磊的條件就是這些，嗬嗬，看他那種討價還價的樣子，我覺得他倒像是個小販，或者和小販打交道打多了。”徐青鬱臉上帶著不屑的表情。

    徐業恢點點頭：“如果就這些條件，倒也不是很難接受，而且他那兩門戰技……”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冷笑著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贏定了？”

    徐青鬱一怔，細細想了一下，卻發現從止水武館回來後，他就沒想過輸的情況，並不是他不敢想，而是他自動地忽略了這種情況。

    “你以為南小磊為何不惜失掉體麵也要和你如婦人小販討價還價一般去爭比試的條件，真的是他覺得贏麵不大所以就想爭得更多不管輸贏也能得到的好處？這個南小磊，嗬……”

    徐青鬱細細回想兩人的對話，南小磊從頭到尾都是一幅不願比試的樣子，仿佛對贏得比試毫無信心，在說到比試的條件時，更是直接說出徐青鬱“不容易輸的”的話語，接下來更是在比試的條件上討價還價，仿佛他比試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去藏書閣閱覽幾日功法戰技典籍。

    如此一想，他的冷汗便涔涔而下，若是自己抱著這樣的心態去比試，那結果……

    徐業恢冷冷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那南小磊身為高人子弟，卻偏愛耍些小手段，讓人不齒。”

    徐青鬱訥訥道：“原本心裏是這麽想，可想到伯父你之前的教誨，隻要能贏，其他的都是虛的，便隻怪自己太大意了。”

    “你能這麽想就好，”徐業恢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其實若你自己不一直認為南竹苑那場比試是自己大意而輸的，再來一次必定能贏，也不會這麽容易就變得輕敵。說到底，還是你覺得自己的實力穩居於南小磊之上，南小磊才可能隻用隻言片語就讓你放鬆了警惕。”

    “伯父教訓的是。”徐青鬱低頭應到，隻是隱藏於袍袖之下的手，卻緊緊地握著拳。

    南小磊！

    明月懸空，如青墨的紙上嵌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月華自天際灑下，穿過重重枝葉，在地上映出點點銀斑，時而有小獸從從中穿行而過。夜風拂過，林木徐搖，沙沙之聲響成一片。

    黑夜中的十萬大山逶迤起伏如怒海狂濤，規模頗大的蒼梧城不過是在起伏浪濤之中的一個孤島。在這本連綿起伏的山峰之中，有一峰獨立於各峰之外。數裏平地之中，突起一座險峻高聳的山峰，自山峰底到峰頂，幾乎是直上直下，連勁鬆都少有，隻在平坦的峰頂，有著一些樹木。

    這便是獨秀峰。

    鎮國侯李乘風閉目盤膝而坐於懸崖之前，月光將這一小塊沒有樹木遮擋的地方照的雪白，也照亮了他俊美的麵容，以及置於膝上赤紅的長槍。

    即便是大戰將臨，對手強大，他的臉上也未顯出一點兒緊張，淡淡然中又帶著些許自信。

    此時四下俱寂，唯有山風偶爾自懸崖前呼嘯而過。某一刻，李乘風睜開雙眼，手握緊了長槍，淡淡道：“你來了。”

    “是啊，我來了。”滄桑的話語從他身後不遠處傳來。

    李乘風臉上突然顯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嘴唇顫抖了幾下，先是有些遲疑，而後確信地道：“牧……牧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