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洛江靈府
字數:3764 加入書籤
一年後,洛陵城
東南自古以來就是神州富庶之地,物華天寶,魚米之鄉。每到春分時節,綠樹成蔭,瓜甜魚肥,百姓的臉上都會帶著收獲的喜悅。
時維四月,春暖花開,萬物萌芽。微拂的春風吹撒在來往行人的身上,帶著些許暖意,喧鬧的集市當中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不絕於耳,來往的商客臉上帶著洋洋的笑意,仿佛比這春風更暖。
這地兒正是洛陵城,洛陵城坐落東南,已有千年曆史,也是神州東南數一數二的繁華重鎮,城外兩麵環山,中間一條洛江將偌大的洛陵城一分為二,為這千年古鎮更增添的幾分水鄉的氣息。
世人常以‘一城一穀一沙漠,一江一島一靈山。’來形容神州大地的六處靈脈所在,這上半句指的是襄州城,幻月穀和北漠,下半句說的就是洛江流域,南洲烏礁以及鬱堯山。具體這六處靈脈之談從何而來,出自何人之口,如今已不可考。但神州子民以此代代口口相傳,這六處寶地也成為了世人心中公認的靈脈所在。碰巧的是,當今天下風頭正勁的修真門派大多坐落在這些靈脈之上,如今世人修道之風盛行,各大門派更是空前鼎盛,仿佛也隱隱印證了神州靈脈一說。
洛陵城依山傍水,聚靈而建,如此天府之國,自然也成為了千古名鎮。神州大地雖然廣袤富庶,但近百來諸地災害不斷,洪澇幹旱,疾病蝗災,時有發生,各處百姓每年受天災侵擾,苦不堪言,偏偏洛陵城一直以來風調雨順,物產豐富,乃是一塊大好的風水寶地,時日一久,名聲愈響,各地商客紛湧而至,這原本車水馬龍的洛陵城就更顯得鼎盛了許多。
襄州城受北方諸多門派的影響修道之風盛行,同為重鎮的洛陵城卻截然相反,常年的太平盛世使這裏成為了神州大地的世外桃源,百姓生活富足,文學之風甚濃。放眼望去,街邊商鋪學府書舍隨處可見,人流湧動的街道上時不時便能看見幾個儒生手不釋卷,邊走邊讀,渾然忘我。
“糖葫蘆,酸甜的糖葫蘆!一口酸甜入胃,兩口滿齒留香!”
小販抻著脖子賣力的吆喝著,滿臉通紅。眼角掃過,隻見一個小女孩站在攤前,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緊盯著秸稈草上的冰糖葫蘆,不停咽著口水。這女孩長的白白嫩嫩,倒是十分惹人憐愛。
小販滿臉堆著笑,將手中冰糖葫蘆晃了晃,道:“小mèi mèi,要不要來一串糖葫蘆呀?”
小女孩一臉讒色,明亮的大眼睛閃閃發光,對著身旁一個shǎo fù嗲聲嗲氣道:“娘!我想吃糖葫蘆!”隻見旁邊那shǎo fùmiàn pí白淨,頗有幾分姿色,shǎo fù溺愛的拍了拍小女孩的頭,輕聲道:“怎麽賣?”
“兩……兩文……”那小販見到shǎo fù,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盯著她,銅錢也忘了接,哈喇子流了一地,倒是與那女娃見了糖葫蘆一般。
隻不過他這豬哥臉上,惹人憐愛半分沒有,欠揍討打倒是占了十成。
小女孩手中捧著冰糖葫蘆,滿眼的歡喜,小嘴微張,正要迫不及待的品嚐眼前的美食,突然眼前一花,手中的糖葫蘆卻是不見了,抬眼一瞧,隻見麵前站著一個矮胖老頭,相貌奇醜,手中拿著她的冰糖葫蘆,已被吃了一半,口中冰糖嚼的“嘎吱嘎吱”作響。
小女孩美食被搶,又見這人長的醜惡,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小嘴一癟“哇”的哭了起來。
矮胖老頭恍若未聞,皺著眉頭口中“嘖嘖”作響,仿佛對著糖葫蘆不甚滿意。
忽聽一少年道:“你這人老大不小,還和小孩子搶東西吃。”這說話少年一身白衣,眉清目秀,一雙眼睛十分靈動,那少年言罷從懷中套出兩枚銅錢遞給小販,又拿了一支冰糖葫蘆,對那小女孩道:“喏,這個給你。”
那小女孩見冰糖葫蘆失而複得,喜笑顏開,也不哭了,對著少年甜甜一笑:“謝謝哥哥!”
少年捏了捏小女孩粉嫩的臉蛋,微微一笑,眼睛彎的如同月牙一般,十分好看。少年還未說話。便聽一旁那矮胖老頭喝道:“什麽狗屁東西!黏的老子牙都掉了幾顆!”言罷大袖一揮,小販隻覺一股巨力撲麵而來,“哎呦”一聲,連人帶攤向後飛去,狠狠撞在身後牆壁上,叮叮咣咣一陣亂響,糖葫蘆掉了一地。
小販痛呼失聲,“咿呀咿呀”不住慘嚎。
眾人見他離得八丈遠,也不如何動作,隻一揮手,那小販便應聲而倒,盡皆駭然。
白衣少年急忙上前將小販扶起,往他懷中塞了幾兩碎銀,歉然道:“真是對不住,這人瘋瘋癲癲,喜怒無常,小哥莫要見怪。”
小販噤若寒蟬,嚇的話也說不出,慌忙揣了銀子,攤位也不敢收,拔腿就跑。
眾人見著矮胖老頭神情凶惡,不敢多看,紛紛做鳥獸狀散去。
那矮胖老頭摳了摳牙,吐出粒果核,白了少年一眼,道:“哼,就你愛做好人!”
這二人正是祝淩與血魂老祖。
話說自從村莊一事之後,祝淩再不敢玩花招,老老實實的跟隨血魂老祖修煉功法,血魂老祖閑來無事,偶爾指點祝淩修行,祝淩有心拖延,每每修煉時便心不在焉,拖拖拉拉,饒是如此,仍是在半年之內將築基一層修煉圓滿。
祝淩心中知曉若是進展過快,這老鬼必然要強迫自己學那些害人的妖法,故而每次血魂老祖考較他修為,便自閉經脈,裝作氣息不暢,經脈不通。
他自然不知道自閉經脈乃是初次修道之人的大忌,輕則功力受損,重則修行止步,永遠停留在原地。隻覺每次自閉經脈後必然渾身劇痛,麻癢難當,盡管如此,仍是咬牙強撐,時間一久,經脈的開合竟然越來越自然,也不再想以前那般疼痛。
血魂老祖心中也是十分奇怪,莫不是我老糊塗看走了眼?這斷斷續續練了半年,竟然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連普通人都尚且不如,這臭小子莫非不是奇才?而是蠢豬一頭?他萬萬想不到這世間居然有人鋌而走險,自斷前程,故而並不十分懷疑。
初始他還對祝淩頗有興趣,後來見他簡直一竅不通,蠢不可耐,也逐漸不去管。
祝淩也樂得清閑,先前是為血魂老祖所脅迫,但練的久了,每次真氣順著經脈遊走,三十六周天運行完畢,竟覺渾身一陣舒爽,四肢百骸都仿佛輕了些,到後來自己情不自禁,每天都要練上一陣,呼呼一年轉瞬即過,竟是一天也沒落下。
祝淩也曾想過偷偷逃跑,但轉念一想自己身中劇毒,每隔一陣沒有解藥便渾身劇痛難當,有如萬蟻鑽心,隻得作罷。
二人這一年東奔西走,跑遍了大半個神州,開始他還有些糊塗,到後來才明白這血魂老祖每隔一陣便要抓一個道行高強的人拿來練功,專尋那些落單的遊俠,道行越高,自身功力增長越快,這中間自然少不了濫殺無辜,祝淩一開始怒目而視,血魂老祖自然不理會他,奈何祝淩身無道行,自身尚且難保,每每見他殘害人命,雖心有義憤,卻毫無辦法。
祝淩被他脅迫,平日裏受了不少的窩囊氣,倒沒什麽,隻是偶爾夜深人靜,想起武卿,想起慧真大師,不知今後何時才能再見,心中一陣寂寥,但腦海中浮現最多的,卻是那個溫柔似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