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重回鬱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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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卿此次下山諸事都已辦妥,略略一盤算,淩霄大會近在咫尺,因而不回山門,直接去此次大會舉辦地鬱堯山玄清門與眾位同門匯合。祝淩也是極為高興,他雖不能參加淩霄大會,但去湊湊熱鬧倒也不錯。

    武卿與祝淩出了山林,此去鬱堯山禦劍隻需半日便到,距離淩霄大會還有個把月時間,不急趕路,索性一路慢行,權當遊山玩水。

    這日天氣燥熱,正值皓日當空,酷暑難當,神州大地近年來也是旱災連連,較之往年更是悶熱,二人行至半路,微覺口渴,正瞧見官道邊兒上支起一個茶攤,合計著稍作休息,喝碗茶水解解渴。

    武卿將追日放在木桌上,高聲道:“店家,煩請上兩碗茶湯,一斤鹵肉!”

    “好嘞!”

    那店家是個中年婦女,聞聲高叫道。

    祝淩瞧著四周景象,一蒙白布,四個竹竿,便是一個茶攤,不禁想起幼時祝大山便是在這般模樣攤位旁邊,提著個破帆布說書,每每講到忘我處,總是滔滔不絕,口沫橫飛,唾沫星子噴的到處都是。

    祝淩回想起當日景象,嘴角邊忍不住扯出一絲笑意,隻是如今風雲變幻,歲月如梭,以往的日子卻再也回不去了。

    正思索間,卻聽一旁幾個聲音道:“哎呦!小夥子你這不是亂下嘛。”

    “唉,年少輕狂,端的不知棋局精妙,毀了老夫的百年奇局啊!”

    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白淨少年坐在最邊的石凳上,神情專注的看著桌上的棋局,四周圍著五六個布衣老者,神情急切,棋局之中白子和黑子交相錯落,團團拚殺,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少年凝神片刻,拿捏起一顆棋子,穩穩落在盤中,這下當真是如羊入虎口,又是點死一片自家白子。

    周圍幾個老頭又是一陣“咿呀哎呦”的叫喚,一個灰袍老頭痛心疾首:“哎呀,我說小夥子,你不會下棋就不要添亂了成麽,你這不是胡鬧嘛!”

    祝淩武卿均感有趣,奇道:“這是幹嘛?”

    那中年婦女提上茶水,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這灰衣的老人家是附近村落的人家,愛下棋是遠近聞名的,他平日閑來無事便到我店裏擺下棋子兒,前些日子不知從哪得來的一副殘局,號稱無人可解,揚言誰要是破了他的千古棋局,就賞金五十兩!破不了,倒給他十兩,這少年已經從晌午下到現在了,想必是瞎湊熱鬧的。”

    祝淩武卿恍然。

    少年初時隻是專心下棋,被這一群老頭叨擾久了,按耐不住,皺眉叫道:“我說你們煩不煩啊?我這剛想到一記妙招,生生叫你們吵沒了!真是聒噪!”

    那一群老者聽他如此說話,登時又是七嘴八舌的口水四濺,大多都是甚麽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目無尊長,言語不恭雲雲。

    少年不勝其煩,又是拿捏起一粒棋子,“啪”的一聲點在棋盤上。

    這一下當真是有如雲破天開,撥雲見霧,白子瞬間交相呼應,前後相連,原本極為不利的局勢悠然化解,反而步步為營,隱隱有反撲之勢。

    眾老頭爭吵之聲戛然而止,個個盯著棋盤目瞪口呆。

    少年麵色舒緩,相繼落下數枚白子,將黑子逼入絕路,再無可挽回的餘地。

    “我輸了!”灰袍老頭望著已是窮途末路的黑子,麵如死灰,手中棋子叮的掉在地上。

    少年站起身,麵有得色,手掌向灰袍老頭一伸,得意道:“喏,五十兩!”

    灰袍老者心有不甘,但自己有言在先,隻得翻遍全身,東拚西湊才勉強湊齊五十兩,他看著錢袋,眼中閃過一抹痛色,重重拍在上年手上,恨恨道:“算你小子走運。”

    少年接過錢袋,在手中甩了甩,麵帶喜色。

    “破而後立,險中求勝,厲害厲害!”卻聽身旁一人拍手道,正是祝淩。他平日裏興趣頗雜,雖然樣樣不精,但對下棋也略懂一二,此時看見這少年棋招,隻覺精妙無比,故而由衷稱讚。

    那少年聞聲望去,看清武卿祝淩二人,上前一步,臉上露出柔和笑容,拱手道:“仁兄過獎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二人見他態度謙善,勝而不嬌,心中頓生些許好感,笑道:“小兄弟過謙了,這位是鬱堯山玄清門祝淩,在下千佛山昭元寺武卿。”

    那清秀少年聽他二人自報家門,白淨的臉上露出欽羨之色,道:“原來是名門子弟,真是失敬,小弟長劍派尚賢,有禮了!”言罷拜了一揖。

    二rén miàn露迷茫之色,均是從未聽說過長劍派這一名號,想來神州門派萬千,可能是其中之一,倒不能太過明顯,端的失禮,二人想到此處,也是一一還禮。

    三人依次入座,又叫店家新添了一碗茶,祝淩道:“尚小兄此次難道是專門來下棋的嗎?”

    尚賢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頭道:“實不相瞞,小弟此次是來參加淩霄大會的。”

    “淩霄大會?”二人齊聲道。

    “不錯,淩霄大會是修道界的盛事,小弟也想開開眼界,便瞞著師父偷偷跑下山來了,沿途聽聞鬱堯山附近美食眾多,口舌生涎,無奈囊中羞澀,正聽見這老者叫嚷,小弟私下裏愛琢磨下棋,就來碰碰運氣。”說到此處,麵有赧色。

    武卿笑道:“原來如此,我這還有些碎銀,尚小兄拿去用就是了。”說著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兩。

    祝淩也是拿出一些銀兩,道:“我二人所帶錢財不多,你可別嫌少。”

    尚賢目光掃過祝淩衣襟,見他拿銀子時懷中露出半塊深紅玉石,正是血麒麟,眼中光芒一閃,轉眼消失不見,感激涕零道:“兩位仁兄真是仗義,初次相見就慷慨解囊,小弟真是不知如何感謝為好。”

    武卿大手一揮,笑道:“感謝倒不必了,將你那文袋子收一收就好啦!”尚賢麵上帶笑,連連稱是。

    三人不知不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個多時辰,相談甚歡,轉眼間日光已經向西方落下。眼見時候不早,就要啟程了。

    祝淩與武卿均覺這少年開朗健談,溫和有禮,頗合二人心意,道:“我們也打算去鬱堯山,不如尚小兄與我們同行罷。”

    尚賢想了想,搖頭道:“還是不了。”

    “這是為何?”武卿奇道。

    “小弟向來不曾下山,這次好不容易跑了出來,想四處轉轉。”

    武卿祝淩聽他如此說,也不強求,與尚賢道了別,繼續向南行去。尚賢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轉身出了茶攤,一會便不見蹤影了。

    祝淩與武卿二人一路行了幾日,已是到了鬱堯山腳下。武卿此前從未到過鬱堯山,此時站在山腳,抬頭望去,但見高峰堅韌,直入雲霄,層層白霧繚繞山頂,一節節青玉石階蜿蜒而上,仿佛直通雲端的天路,茫茫望不見盡頭。

    如今淩霄大會近在眼前,山路之上時常可見各類衣裝的人們走過。每隔不遠便有道家打扮的玄清門弟子為神州各處遠道而來的門人香客答疑解惑,維持秩序,較之以往的清冷倒是多填了幾分生氣。

    武卿眼見此景,不禁感歎道:“我隻道千佛山氣態萬千,恢宏瑰麗,不想鬱堯山也是婀娜百態,直如仙境,不怪世人說一城一穀一沙漠,一江一島一靈山。自然之鬼斧神工,天工巧做,真是令人眼界大開。”

    祝淩伸手一指無盡台階,道:“這便是遠近聞名的九千階梯了,多一節不多,少一節不少,正好九千之數,階梯一路通向鬱堯山山頂,貫穿三清大殿,直抵掌門長生宮。”

    武卿笑道:“既然來了玄清門,自然要走一遭這九千階梯才是。想必眾位同門早已到達,你我一起上山,正好將我師叔伯和眾位師兄弟介紹與你認識。”

    祝淩卻是搖了搖頭,道:“此處便有鬱堯山弟子各路門人指引上山了,我不去了,我心中掛念周老前輩,想先回去看看。”

    武卿先前從祝淩口中得知了他的經曆,知道周老先生對他如師如父,道:“那好吧,你探望了周老先生,上得山了知會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