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虎嘯震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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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神兵相遇,俱是互有感應,黑刀方一祭出,安若施手中的琅淵便震動不止,好似就要脫鞘而出,飛入場中,與那黑刀一較長短。安若施急忙探出真元,緩緩附著在琅淵劍身上,琅淵受了主人驅使,這才恢複原樣,沉寂下去。
祝淩心思所致,下意識看向腰間看去,枯骨劍依舊是破敗無光,靜靜的橫插在他的腰間,仿佛絲毫感受不到神兵之間的呼應,祝淩不禁想起那日在蒼梧郡中年儒士所言,若是這斷劍神識猶在,感應到琅淵黑刀的劍意,隻怕也會不甘寂寞,欲與神兵試比高吧。
這廂四方刀光大作,如披雲烈日,黑浪逐波,向著不戒狠狠斬去,不戒凜然不懼,三大金剛齊齊身處佛手,幻化無數光影,四方身形急動,轉眼間已來到跟前,眼看便要揮下這驚天動地的一擊,猛見他口中一張,喉頭一動,一股震天撼地的龍吟虎嘯應聲而出,這嘯聲中真氣冠絕,比之方才所含威力尤勝數倍。山頂大地受聲波震動,竟裂開無數道蛛網裂隙,一吼之威,宛若劈山碎石。
四方深知昭元寺功決之剛強,是以以圖用嘯聲擾亂不戒心神,佐以黑刀淩厲攻勢雙管齊下,一擊得手。
不戒喊叫不妙,腦中被嘯聲震的微微失神。
饒是以他深厚佛攻,仍是不免受到幹擾,祝淩安若施身在不遠,猛然聽的高亢嘯聲,身子同時大震,他二人雖然身負道行,卻不比場中兩位絕頂高手,這嘯聲甫一入耳,便似巨鍾在腦海中炸裂,震的二人腦中嗡嗡作響,氣血翻湧,祝淩急忙潛心入神,調動全身真元,接力抵擋這嘯聲。
安若施修為本不弱,怎奈她重傷未愈,功力不足平日三成,此時嘯聲入耳,更似雪上加霜,須臾之間便已支撐不住,祝淩轉投望去,隻見她秀眉緊蹙,紅唇便已有血跡流出。祝淩大急,真元匯聚雙手,連忙將她雙耳捂住,安若施恐他顧此失彼,便要伸出素手將他推開,無奈真氣被高亢嘯聲震的四骸亂竄,有心無力。祝淩知她又要逞強,隻是巍然不動。
如此一來,祝淩壓力陡然增大,一遍要護住安若施,一便又要抵禦魔音,體內熱血油鍋一般沸騰翻湧,說不出的難受。
四方不戒何等修為,早就微覺四下有人藏匿,隻是不知來著何意,各自按兵不動,此時均感應到不遠處真元波動,二人鬥法正值緊要關頭,若是來著是敵,隻怕大大的不妙。
不戒下意識一聲大喝:“誰!”
四方也是一般想法,聽見他出言嗬斥,便知來著不是這瘋和尚的同伴,心下大安,此時不戒心神已亂,四方哪肯放過這天賜良機,黑刀當頭劈下,不戒眼見刀式已到身前,心頭一緊,不由分說,六道佛手齊齊揮出。
隕星迸爆,轟然大響,不戒雖在間不容發之際出招禦敵,但畢竟失了先機,招式之間已不似方才毫無空隙,四方貼近身子,未握刀的左手一掌打出,不戒畢竟道法深厚,雖經不亂,眨眼間已對出一掌,二人真元在掌心碰撞,均覺一股蓬勃真氣向自己體內湧來。
修道之人最忌諱直接拚比真元,如此一來,便是修為高低的碰撞,毫無法術可言,輸者輕則道行全失,淪為廢人,重則爆體而亡,死於非命。這兩個當世絕頂的修士,竟在這人跡罕至的西川大澤,因為兩個正道小輩,陰差陽錯的落到如此險地。
此時嘯聲已過,祝淩安若施二人也各自回過神來,祝淩見行蹤暴露,索性不再隱藏,扶著安若施自石後轉出,不戒見是祝淩,笑道:“臭小子,你鬼鬼祟祟的躲在石頭後麵做什麽?”
“大師有禮了。”祝淩微微作揖。
四方一雙虎眼,看向祝淩與安若施,不住打量。
祝淩一看二人形色,便猜出了個大概,不戒裂開笑容,一指四方道:“小娃,你可知道他是誰?”
祝淩緩緩點頭,不戒一喜,道:“如此甚好,此刻你隻需刺他一劍,保管他一命嗚呼。你放心,如今我二人動彈不得,誰也攔不住你。”
祝淩轉而看相安若施,隻見她水眸中神情堅定,微微的點了點頭。如今四方和不戒無法動彈,安若施又重傷在身,這魔頭的性命,便在自己的一念之間了。
祝淩咬了咬牙,向四方走去,隻見他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神色之中毫無畏懼,祝淩回想起那日在長生殿楚清秋的娓娓道來,一時之間竟是進退維穀。
這人不光是魔教舉足輕重的人物,更是周老先生愛徒柳生的至交好友,若楚師兄所言不錯,此人也當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我若便這麽一劍刺死了他,豈非是落井下石?
祝淩目光閃動,一時之間思緒翻飛,不戒看出他心中疑慮,道:“你不必心中有愧,這人是個窮凶極惡的魔頭,你殺了他,非但無人怪你,反而是大功一件,他日神州萬民,都要記你一分恩情。”
祝淩聞言仍是左右踟躕,拿捏不定,安若施身子虛弱,站立尚且不穩,被他扶在身側,一雙至美的眸子看著這位祝師弟的側臉,見他搖擺不決,眼中流露出莫名情緒。
四方神情不為所動,仿佛絲毫沒辦生死當回事,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且要看他如何決斷。
直過了半晌,祝淩好似打定主意,看著四方,正色道:“前輩,那慧明大師是否真如不戒大師所言,被你所殺?”
這孩子身為玄清門弟子,理應是非分明,怎的如此婆婆媽媽?不戒聽他如此說話,眉頭大皺。
那慧明雖是昭元寺僧人,道行雖不甚高,卻有一個濟世之心,他有意說教四方脫離羅刹教,四方為人向來隨性,怎會聽他的話?如此一來二去,那慧明見無法說動四方,便揚言要以身驚醒四方悔悟,竟自行撞死在他麵前。四方素來厭惡迂腐之人,慧明此舉,非但未能說動四方,反而賠上自家性命。是否明智,暫且不提,但慧明之死,多少有四方一部分原因。
四方雖有隱情,但他何等身份地位,怎會為一朝性命向一個素不相識的正道小子解釋?他長笑一聲,道:“不錯,那禿驢就是我殺了,你既要替天行道,還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