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九、周雷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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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支持江高縣的革命武裝鬥爭,一九四七年年六月,葉甸、周莊、茅山三個區劃歸江高縣管轄。十一月九日,江高團在鹵汀河河東江家莊殲滅了國民黨第四師的一個營,打死打傷敵人近三百人,俘虜十五人,繳獲了大量的武器彈藥。他們勝利轉移到東滸頭。當晚在賈家灘搭台唱戲,慶祝江家莊戰鬥勝利,同時對廣大軍民進行階級教育。恰巧溱潼團三連也來到了東滸頭,連同周莊區保田大隊三支隊伍歡聚一堂,好不熱鬧。吃過晚飯後,台上掛著三張汽油燈。江高團團部文工團演出戲劇《白毛女》。台下黑壓壓席地坐著兩個團的官兵以及當地群眾,人們被精彩的表演吸引住了,喜兒一家慘遭地主黃世仁迫害的場麵激起廣大官兵以及革命群眾的強烈憤慨。
    “咚咚哐,咚咚哐!”十幾個人組織起來的宣傳隊在莊上進行遊行,不住地高呼:“我軍必勝,蔣軍必敗!”“積極參軍,為人民打江山!”“一人參軍,全家光榮!”……
    街頭上有好多人載歌載舞,很有節奏。周雷羨慕道:“跳舞也是一種樂趣,可惜我不會跳舞,要不然,我也加入進去。”宋之發溜了過來,喊道:“周雷呀,我找你好一會兒,原來你在這條巷子。江高團有個首長喊你過去。”周雷愣著眼說:“是女的首長?”宋之發大笑道:“你這人怎這麽敏感的,不是的,是個男同誌,估計是個首長。”周雷嘀咕道:“江高團哪有個人跟我有過交往?我還就想不起來的。”
    廟裏有幾個人在交談,周雷走了進去,說道:“哪個首長找我?”坐在板凳上的人站起身說:“你是周雷嗎?”周雷說:“我就是。”這人自我介紹道:“我叫郭子華,是江高縣民政局局長。你不認得我,我也認不得你,但認得你的名字。你說這是什麽緣故?”周雷茫然道:“我不曉得,首長同誌,還請你說給我聽一下。”
    郭子華示意道:“周雷同誌,你先坐下。”周雷見旁邊有張短凳,便坐了上去。“你認得李文宜嗎?”周雷愕然道:“她曾經領導我,我在她手下辦事。”郭子華活著手說:“這就對了。她現在是江高縣婦會主任兼互濟會主任。你夠曉得你父親叫什麽名字?”周雷說:“我兒時的事記得的不多,隻曉得人家喊我父親付奎,至於姓什麽,我卻一點都不曉得。”
    郭子華說:“你家就姓周,你父親就叫周付奎。你把帽子除掉給我看看。”周雷摘下帽子,說:“你要看什麽呢?”郭子華打量了一下,說:“啊,你長頭發呢?”周雷戴上帽子就往外跑。郭子華急忙說:“周雷呀,你別跑呀,鄭政委找你談話的。”鄭存居站起身跑到周雷跟前,說道:“我們到那邊的房間說話。”
    三人在藏經閣裏坐了下來,鄭存居笑著說:“周雷呀,你急什麽?你曾在我愛人手上前後工作了三個月多,她是夏泊鄉指導員,你是鄉婦會秘書董鳳蘭。有這話嗎?”郭子華也笑著說:“你當時打的二叉辮子,據說還蠻長的呢。”周雷說:“我這是糗事,說出來惹你們發笑。”鄭存居說:“遊擊環境中求生存,這也是逼不得已的嘛。我聽其他人說,你頭上繞鬏,機智地把情報送到溱潼團陳團長手裏,隨後打了打勝仗。戰鬥進行中,你帶路把一個排的人領到敵人逃跑的口子埋伏下來,激烈戰鬥中你中了敵人的機槍,負了重傷。這之後你就以女人的身份在老鄉家裏養傷。”
    周雷說:“那時候我是矮子涉河越涉越深,逼不得已做起女人的活計,釘鞋底,撚棉線,漆麻紗,甚至倒馬桶,洗衣裳。要不然,就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是小事,關鍵是極有可能連累老鄉們。”鄭存居愕然道:“當真有這些事,你化裝女人,不是女人的女人了。起初,我聽了愛人說,還真有點不怎麽相信。現在我望見你的相貌,確實有點像女人的相貌,臉皮這多嫩的呢,下哈巴還有點圓,簡直像大姑娘的臉。跑路也像個女人的樣子,人家說話喲,你周雷跑的是女步。”
    周雷尷尬地笑了笑。郭子華說:“你在我們跟前沒必要怕難為情,你從小就是個假丫頭,女娃打扮,屙尿都是蹲著屙。周雷,你夠曉得這是什麽緣故?”周雷說:“我媽媽教我這樣,說是能夠保自己活命。我也不知怎麽一回事,八歲那年,我媽媽死了,從此沒人照料我,我小夥的麵貌暴露了。爸爸怕我死於非命,就領著我到江北投奔姑姑。沒過兩年,姑姑死了,爸爸到富人家做夥計,後來富人家辭退了爸爸,爸爸就領著我討飯。十三歲那年,爸爸死在揚州觀音山腳下,林誌龍收留了我。再後來就來到泰州裏下河周家澤落腳。”
    郭子華說:“你家住在大丁家,你的二大媽叫丁欣怡,她生了個大兒子,而大大媽生的兒子小,兩歲時卻無緣無故死了。三大媽生下兒子,滿月時驚悸而亡。你父親周付奎是老四,你媽媽劉小秀生下你,對外宣稱是個丫頭,所以你就沒事,直到八歲,你父親也許大意,說漏了嘴。你二大媽丁欣怡發了狠,說閻王叫你死,誰敢留你到三更。你父親聞訊後,隨即帶你出去謀生。”
    鄭存居問道:“這個丁欣怡是個蛇蠍心腸的女惡魔,她為什麽要弄死老大、老三、老四的兒子?”郭子華說:“她想獨吞姓周的家私,周付奎帶著你周雷出走他鄉。長房弟兄四個,老大周付軒,老二周付榮,老三周付評,老四就是你父親周付奎,二房弟兄三個,三房弟兄兩個,四房弟兄三個,五房弟兄一個,周家十三個叔伯弟兄隻有周付榮一個人有兒子,時隔不久,七個周家叔伯兄弟人家的田畝全都歸了他。周付榮很快就成了一個不小的地主,丁欣怡理所當然成了地主婆。”
    鄭存居說:“郭局長,你怎麽曉得他周家的事?”郭子華笑著說:“本莊人怎會不曉得本莊的事?因為李主任跟我一起工作,她講了他周雷好多的事。今日我來到東滸頭,就特別想見見周雷,周雷你果然長得漂亮,臉皮嫩得很,眉毛細細的,長頭發留起來,肯定是個彤刮刮的女人模樣。”
    周雷說:“鄭政委、郭局長,謝謝你們弄清我的身世。但我的糗事千萬不能說出去,我還要為革命做工作。”鄭存居看著郭子華,會心地說道:“哈哈,郭局長,我們兩個千萬要把住嘴,守住周雷的秘密,人家可是革命工作第一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