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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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連著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才停下來,久違的陽光出現在天空。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時間到了。”張正披著戰甲,提著長槍從營帳中走出來,望著遼闊的平原喃喃自語。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後金的軍隊定然不會想到此時大明會突然開戰。
可惜事與願違,楊鎬進軍的意圖早已經被努爾哈赤得知。
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接下來的幾天。
“將軍,大將軍有令,讓你率軍隨同杜總兵一起,從側翼包圍後金軍隊,即刻動身,不得有誤。”陸文昭火急火燎的過來傳了楊鎬的口令。張正不敢耽誤,立刻召集手下的騎兵。
一盞茶不到,一千精騎便備齊刀弓,在他的率領下和杜鬆的西路軍合在一起,浩浩蕩蕩的離開大帳。
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努爾哈赤早就在等著他們。但張正卻不得不去,不戰而逃是死罪,若是能夠活下去,回到京城,有他身後的人護著,必然無事。
“把探子全部派出去,所有人高度警惕。”他手下的士卒哪裏敢放鬆,幾十騎輕騎當即消失在雪地中。
“張將軍不愧是軍中悍將,心思細膩。”杜鬆不由的稱讚。
張正苦笑兩聲,也不做答,杜鬆以為他是大戰來臨,不以為意,繼續帶著眾將指點江山。
“將軍似乎有心事?”陸文昭故意落下速度,和他並肩而行。
“唉,大戰在即,又有幾人能歸,還望陸兄保重,切莫讓在下少了一個知己。”
幾日下來,兩人之間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他才會再度開口提醒。
陸文昭眉間一股莫名的神色,他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但張正不願多說,他也不會多問,隻是記在了心裏。
大軍速度很快,戰馬嘶吼,刀戈搖晃,半天功夫就行了幾十裏路。
楊鎬的四路大軍徹底分開,至於他寄以厚望的朝鮮軍隊卻是牆頭草一般,最後臨陣倒戈。
不得不說,薩爾滸之戰大敗的原因還是在明軍自己身上,杜鬆帶的西路軍中,除了張正手下的精騎之外,其餘的士卒根本就沒有一點大戰臨頭的覺悟,軍紀散漫,軍心渙散,毫無鬥誌,和努爾哈赤的女真士卒比起來,差的太多。
以有心算無心,背水一戰,後金想不贏都難。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兄,這些士卒對他唯命是從,最後又有幾人能夠留的一命,相處了半個月,多少有些感情。
“總兵大人,前麵就是後金的營帳。”一個探子來報,杜鬆麵露喜色,隻需要一個衝鋒就能撕開防禦。
後金的營帳設在山腳下,綿延不絕的大帳,軍旗搖曳,清煙升起,似乎正在埋鍋造飯,全無防備。
張正心中感覺不妙,所以沒有請命,其他幾個偏將自然不肯放過這等機會,一起率著五千輕騎朝著山腳下的營帳殺去。杜鬆則是率著步卒跟在後麵。
此時,正是黃昏,天色黯然,陰雲密布,風雪交加。
火光驟起,宛若火龍,成千上萬的火箭射入後金的軍帳之中。
戰馬加速衝鋒,大地在搖晃,嘶吼震天,五千輕騎弓馬嫻熟,紛紛舉弓搭箭,鐵箭漫天,似雨成林,將後金的軍帳撕碎。
“殺”
“殺”
“殺”
軍功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在興奮,倘若能夠率先衝入敵帳,必定是大功一件。
張正也開始帶著騎兵衝鋒,不過他手下的人並沒有散亂,而是維持著基本的陣型,馬蹄整齊的踏動,卷起十多丈高的煙塵。
戰馬衝鋒速度極快,十幾個呼吸之後,打頭的五千騎兵就衝入營中,但沒有遇到抵抗,整個大營都是空的,一個士卒都沒有,隻有一個個稻草人遍布。
如果杜鬆現在還不明白他中計的話就是真的蠢了。
“撤,快撤。”他的聲音並沒有多少作用,數萬大軍已經徹底的進入營帳。
四麵八方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影,震天的喊殺響起,火光衝天,女真人點燃了早就埋好的火油,刹那間,杜鬆的西路軍就被大火包圍。
更加恐怖的箭雨從天而降,射殺了多少士卒,明軍陣腳大亂,瘋狂的朝著四麵八方逃竄。
龐大的後金騎兵從山穀奔出,人數和西路軍相差無幾,但更加的精銳。
“殺殺殺”,女真人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幾輪騎射之後,兩方大軍短兵相接,完全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杜鬆倉促之間根本就不能組織反擊,數萬大軍各自為戰,被後金的軍隊分割。
血流成河,哀嚎震天,雪地被鮮血染紅,宛若人間地獄。
如同豬狗一樣的屠殺,大明的軍隊徹底失去了鬥誌,大部分人都在逃命。
這是張正從來沒有看過的一幕,前世,死在他手上的人亦不再少數。可那些人都是該死之人,看到一個個人慘死,他的心終究不能平靜。
“殺”,宛若虎豹咆哮,他瑕疵欲裂,手中鐵槍直接把一個後金的騎兵挑起,鐵槍洞穿戰甲,鮮血順著槍身染紅了他的衣襟。
“眾將士,隨本將軍斬將殺敵。”張正鐵槍一甩,擋在他身前的後金騎兵直接落馬,生死不知。
“殺”,在他的身後,一千精銳騎兵毫不畏懼,宛若猛虎下山,朝著後金的騎兵殺去。
來到這個時代,真正的見識到戰爭,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融入其中。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同袍在眼前像豬狗一樣的被屠殺。
張正和他身後的騎兵就像一柄尖刀,狠狠地插入敵人的胸口,以少敵眾,硬深深的把數千後金的士卒攔住。殘餘的明軍趁機收攏兵力,組織反攻。
“金狗何所懼?”張正放聲大吼,胯下戰馬躍起一丈,五尺長的鐵槍刺出,直接把三個後金騎兵洞穿。
力大無窮,有萬夫不敵之勇,密密麻麻的屍體躺在兩旁。
身後的騎兵士氣大漲,悍不畏死,一時間隱隱壓製住了後金騎兵的攻勢。
將不畏死,兵自跟之。
後金騎兵並沒有後退,反而是如同潮水般的湧過來,他身後的騎兵一個個的倒下。
一柄長槍把他胯下的戰馬洞穿,張正落馬,立馬幾十個士卒圍過來。
身上的鎧甲支離破碎,魁梧的身軀上布滿傷痕。
他望了一眼,身後還活著弟兄沒幾個,一千精騎隻是飛蛾撲火,又如何抵擋敵人。
張正無所畏懼,目光炯炯,鐵槍橫掃,強大的力量爆發,震開貼身的金軍。
“殺”,一聲怒喝,他提槍而起,朝著後金士卒撲去。
這是一場慘烈到極致的廝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揮出多少槍,隻覺得兩隻手就像灌了鉛一樣,連動一下都費力。五尺鐵槍斷成兩截,他劈手躲過一柄鋼刀,將衝過來的人劈成兩半,鮮血淋漓,其他人被震住了,不敢上前。
“我就要死了嗎?”他喃喃自語,雙眼盡是血絲,身體最後一絲力氣被抽空,隻有靠著鋼刀才能站著。
一柄鐵槍在他的眼中愈來愈大,額頭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