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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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林黨人俱是世家大族,根深蒂固,掌握著大明朝的半壁江山,鹽糧絲布鐵金銀各方麵都有涉及,甚至連稅收都會受到東林黨的影響,尤其是東南一代,哪裏是東林黨人的根據地,上至官僚,下至豪紳士族,都和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張居正擔任內閣首輔的時候,加大向商賈收稅的力度,打擊了東林黨人的勢力,大明國力強盛,府庫充沛。

    可是後來張居正下台,東林黨人死灰複燃,重新控製朝局,大明日漸衰退。

    雖然東林黨中也出了大量的名臣,但這並不能左右局勢,東林強則國強,東林弱則強。

    魏忠賢很驚異,本以為張正不過一莽夫,看來倒是低看了此人幾分。

    他望向張正的目光隱隱帶著欣賞,隨即又望向紫禁城的方向,語氣沉沉的開口:“可惜了文忠公一番作為,最後倒是便宜了那群酸腐老儒。”

    他口中的文忠公便是張居正,但此時諡號已被褫奪。

    張正沉默不語,魏忠賢繼續說道:“朝中有楊漣這一幹大臣,我想到動他們難如登天,可惜他們護的住自己,卻護不了別人,江南布政使聶遠意圖謀反,你帶人去把他的人頭取下來。”

    “好一招釜底抽薪。”他心頭驚悚,魏忠賢這一招直接就斬在東林黨人的軟肋上,失去江南一代的勢力支持,東林黨就是無根之萍。

    魏忠賢又道:“此去江南,千難萬險,聶遠此人手段不差,收攏了大量的武林高手,你可能做到?”

    張正抱拳回道:“魏公所求,縱然是赴湯蹈火,也必然把那聶遠的頭顱取來,如若不然,提頭來見。”

    如此絕佳的機會,他當然要放手一搏,一但成功,從此便是龍入大海。

    魏忠賢很滿意他的回答,轉身取出一章蓋有大印的調任文書。

    “聶遠的頭顱出現在我的麵前,你就是北鎮撫使。”

    “你此去,可以全權調動江南的錦衣衛勢力,記住,機會隻有一次。”

    “屬下遵命。”張正接過文書,彎下去的麵孔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即日動身。”

    緊了緊懷中的調任文書,他出了魏府,從侍衛那裏取了佩劍,馬不停蹄的趕回東直門的府邸。

    日暮黃昏,夕陽西下,佳人正在府苑中翹首以盼。

    陸婉約看到他,放下了手裏麵的刺繡,像一隻歡快的小鳥撲過來。

    “正哥,怎麽現在才回來?”

    張正心中陰霾頓去,笑著用手點了點她的鼻尖,佳人一陣羞澀,嘟著嘴故作不滿。

    夜色落幕,燈火搖曳。

    吃過晚飯後,他把陸婉約叫到書房,一盆碳火燃的正旺,熱浪滾滾。

    “正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陸婉約心思聰慧,從他的神態中看出一絲不同尋常。

    “明天我要出趟遠門,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她道:“有危險嗎?”

    張正搖了搖頭,他不打算把誅殺聶遠的事情和她說,這件事情必須保密,一但讓人知曉,讓聶遠起了防備就難做了。

    他雖然相信陸婉約,但此事關係重大,還是不說為好,也免得讓她擔心。

    “沒有危險就好,你安心去吧,我在家裏等你回來。”她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在和自己的意中人做訣別。

    “這是我閑來無事做的,帶在身上可以解解乏。”陸婉約從懷裏摸出一個紅色的香囊,做工很粗糙,但卻是她用心做的,不曾想現在就用的到。

    張正心頭一痛,戀戀不舍,這還他來到這個世界頭一遭感到牽掛。

    最難消受美人恩,他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眼前這個女子。

    “放心,你安心在家等著,注意安全,千萬不要著涼了。”他強做笑意,收起香囊,又把一旁的披風給她披上。

    這一夜,兩人沒有分開,張正在床榻守著,待到她安然入睡,他在額頭輕輕一吻,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錦衣衛大營,沈煉和四五十個錦衣衛高手早已經在侯著了。

    他們都是許顯純精心挑選的人,絕對忠心,但陸文昭卻不在裏麵。

    張正隻打算帶上沈煉,陸文昭牽連太深,不適合摻和進來。

    等到他一到,五十騎全部換上便裝,偷偷從西城門出城,星夜出發,趕往江南。

    此去江南,千裏之遙,路途險峻,隻憑五十騎就想要取下聶遠的人頭,無異於火中取栗,虎口拔牙。但他別無選擇,隻能去做。

    來到這個時代,就要接受這個時代的一切,包括承受這個時代的責任。

    他現在追求的,已經不止是活下去。

    五十騎化作武林人士,沿途不住驛站,不穿官服,甚至連繡春刀都藏起來,就是為了最大程度的掩飾行蹤。

    他們所騎的都是戰馬,腳力優秀,一天一夜能跑出兩百多裏。

    南方屬於明朝的大後方,從未遭過戰火殃及,和北方的遍地狼煙相比,南方卻是一片安樂景象,良田綿延,房舍遍布。

    此時寒冬剛過,初春還要冷一冷,南方沒有北方的冰天雪地,稍微要好一點。

    七天後,張正一行人踏入江蘇,是逢暴雨,前路難行,眾人放緩了速度。

    江南春雨綿又綿,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這幾日來,春雨又成了暴雨,灰色的雨幕延伸出去不知多遠,籠罩無數的山頭。

    他們已經停留了兩天,可雨還是沒有一點停下來的趨勢。

    張望著屋外的暴雨,莫名煩躁起來,天公不作美,他也無可奈何。

    房門被人推開,沈煉走進來,手裏麵抱著一件厚厚的棉衣。

    “老二,天氣冷,加件衣服,就暫且讓聶遠多活幾天。”

    沈煉是這批人中除他之外唯一清楚是去幹什麽的人,其他人隻以為是去執行任務,卻不知道任務是什麽。

    他心頭的煩躁去了一點,可近兩日總感覺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直覺有時候能救命,他懷疑自己一行人極有可能已經暴露了。

    “老三,最近小心一點,江南是聶遠的天下,我們勢單力薄,千萬不要大意。”

    “去向下麵的弟兄交代一下,讓他們刀不離身,注意一下吃食。”

    沈煉應了一聲,就下樓去了,他倚靠在窗台,安靜的望著雨幕,思緒卻飄到了紫禁城,飄到了那個女子身上。

    第二天,雨依舊不停,張正等不下去了,帶著眾人冒雨趕路。

    “淅瀝淅瀝”,豆大的雨珠落在蓑笠和棕衣上,聲音清晰可聞。

    戰馬嘶吼,卷起漫天泥水,山林靜謐,好似擇人而噬的猛獸。

    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張開,誰是魚兒,誰是漁人,誰又能真正的笑道最後。

    在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一個人即將掀起浪花,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