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北齋是嗎？我在這裏等你好久了。”陰翳的聲音響起，黑暗中，緩緩走出一道人影，穿著東廠的官服，手裏握著一根精巧的流星錘。

    緊接著大殿的角落傳來一陣響動，十多個東廠的番子從角落裏出現，手掌和衣袍上依稀有點點血跡。

    整個山廟裏的和尚都被他們殺了，屍體就藏在佛像後麵，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本是修身之地，卻以化作人間地獄。

    “你為什麽要殺他們？”北齋絕望的問道，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

    這座山廟裏的每一個人她都認識。

    纏著她的小沙彌

    互為知己的方丈

    一道道模糊的人影從她的眼前閃過，她似乎看到了他們死去的時候，無助的呻吟，絕望的眼神。

    她低下頭去，生怕看到更加可怕的場景。

    他們都是因為自己而死的。

    北齋心頭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太多人為她而死。

    而她卻隻能孤獨活下去，甚至每過一天，她的內疚便深一分。

    她再一次不甘的抽泣道：“你們抓我便是，為什麽要殺他們。”

    ……

    “長的還不錯。”那手持流星錘的東廠番子捏了捏她的下巴，稱讚道，但冰冷嗯語氣中卻透露出絲絲狠毒，宛若毒蛇一般。

    “怪不得沈煉會看上你。”

    他是鄭七，東廠的掌班，卻親自帶人來抓一個弱女子，足以看出東廠對北齋的重視。

    東廠早就掌握了北齋的行蹤，不過之前一直是在布局而已。

    今夜，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你說沈煉會不會來救你？”鄭七陰測測的附耳在她臉龐問道。

    “你以為我的目標真的是你嗎？區區叛逆之女，隻要我想，你早就死了。

    你應該慶幸，勾搭上了沈煉這個情種，才能活到現在。”

    ……

    “離我遠點。”北齋怒目相視，她恨透了眼前這個死太監。

    這一刻，她突然不希望沈煉來救自己。

    “或許就此死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

    “死鴨子嘴硬，等下你就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鄭七直接甩了一巴掌在北齋的臉上，強大的力量差點把她扇暈過去，就算如此，她的嘴臉還是浸出血跡。

    “把她綁了帶回東廠，本公要等著魚兒來投。”

    一旁的番子立刻取了麻繩，把北齋的雙手綁住，腦袋套上麻袋，扛著就出了大殿。

    ……

    “鄭公公打算去哪裏啊？”

    鄭七還沒有反應過，就有二三十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從黑暗中竄出來把他們團團包圍。明晃晃的繡春刀還有閃爍著寒芒的弩箭，這一切都說明來人並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

    “東廠辦事，閑雜人等退避。”他一手掏出東廠的令牌高聲喝道，但周圍的錦衣衛好似沒有聽到一般，箭頭依舊指著他們。

    東廠的番子有點慌了，眼下他們根本不占優勢，更何況是和更加凶殘呢錦衣衛對峙。

    “沈煉，你是要謀反嗎？”鄭七對著沈煉喝問道。

    ……

    “把北齋留下，你們就可以走。”沈煉沉聲道。

    “想要人，來東廠領吧，如果是你們指揮使來了，本官還會賣幾分麵子，可你，還不夠資格。”鄭七搖了搖頭，譏諷道。

    ……

    麻袋裏麵的北齋拚命的掙紮，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沈煉，你快走，不要管我，他們想抓的是你，快走。”北齋聲嘶力竭的呼喚。

    “看吧，你的小情人自己說的，還不趕緊給本公滾開。”鄭七不耐煩，隨即把身後番子的鋼刀抽出來，搭在了麻袋上道：“再不滾，本公就要了她的命。”

    ……

    “哐當”沈煉腰間的繡春刀出鞘，卷起寒光，直指東廠眾人。

    ……

    “鄭七，你是越來越不把我錦衣衛放在眼裏了。”沈煉身後一人攔住了他，黑色的披風和鬥笠落在地上，露出一張不怒自威的臉龐。

    ……

    “張正，你竟然來了？”鄭七驚疑道。

    “我怎麽不能來，東廠的手伸的太長了，讓我這個都指揮使如坐針氈，不來都不行啊。”張正漫不經心的說道。

    鄭七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他身後的東廠番子更是不堪，膽小的兩股顫顫，四肢發抖。

    “她是反賊，是魏公指名道姓要的人。”他強自道，想要搬出魏忠賢來壓住錦衣衛，殊不知張正早就對魏忠賢沒有敬畏之心。

    更何況這個女人是自家兄弟心宜的，別說是鄭七幾句話，哪怕是魏忠賢親自來了也帶不走人。

    ……

    “我給你兩個選擇，她留下，或者你們留下。”張正故意頓了頓，然後道：“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做出選擇。”

    “你也要謀反？”鄭七驚懼道。

    “誰知道。”張正擺了擺手：“快點吧，你們時間不多了。”

    他見鄭七還在猶豫，直接道：“弓箭準備。”

    ……

    “放人”鄭七怕了，他是真的怕了張正這個瘋子，他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裏，然後去找魏忠賢。

    沈煉接過麻袋，錦衣衛從中間分開，讓東廠的人離開。

    “放箭。”張正戲謔道，周圍的錦衣衛毫不猶豫，紛紛扣下扳機，一輪箭雨過後，除鄭七外，其他的東廠番子全部被射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血流如注。

    “張正，你這小人，不是說讓我們離開的嗎？”鄭七驚恐交加，揮舞著流星錘的身前的鐵箭打落。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把你留在這裏。”張正冷笑道。

    “嗤嗤嗤”他手中的佩刀陡然間出鞘，帶起一抹凜冽的寒芒，空氣中出現一絲白芒，那是刀鋒太快，已經超越了肉眼的極限。

    大成的居合斬

    “哢擦”鄭七心神狂跳，急忙把流星錘揮出去，布滿尖刺的流星錘卷起呼嘯的風聲，震耳欲聾。

    然而一刀過後，拳頭大小的流星錘竟然被從中間斬開，一分為二。

    這就是大成的居合斬，分金斷玉，輕而易舉。

    刀光散去，張正陡然間出現在鄭七的身前，五尺長的陌刀橫斬，刀光快若閃電。

    “啪撻”鋼刀回鞘，鄭七的身子一動不動，仔細看的話，能夠發現咽喉處有一絲血線。

    生機正在緩緩消散，哪怕大羅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張正低頭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其實從你看我的第一眼，我就想殺你。”

    “轟”，張正頭也不回的離開，鄭七的身體則是無力的倒下去，鮮血瞬間染紅了積水。

    “撤”

    沈煉抱著北齋上馬，帶著錦衣衛眾人跟著離開。

    隻留下一地的屍體。

    有東廠的。

    也有廟裏和尚的。

    不多時，山林恢複寂靜，鳥獸和鳴，龐大的血腥在吸引著它們。

    ……

    第二天，大批的東廠番子趕到山廟，把所有的屍體都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