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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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掌班於城外山廟遭人圍殺,無一人逃脫,橫屍荒野。
……
朝堂炸了
江湖炸了
鄭七之名或許普通人不知道,但東廠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暴力機構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堂堂的東廠掌班,就這麽死了,沒有人知道是誰殺的。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生怕受了牽連,卷進這無形的漩渦之中。
鄭七雖然名聲不顯,但絕對是魏忠賢的心腹,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就這麽被人殺了,無數的矛頭直指東林黨。
東林黨人在報複
哪怕是魏忠賢也是這麽想的。
根本沒有人懷疑會是錦衣衛做的,即使廠衛之間頗有爭鬥。
在張正的授意下,錦衣衛也出動了大批的人手,戒嚴京師,在城外鋪天蓋地的找人。
凶手自然是沒找到,反倒是抓了不少的山賊和土匪。
沈煉帶著人去東廠,結果不言而喻,被暴怒的孫雲鶴轟了出來。
開玩笑,東廠本來就敵視錦衣衛,自家掌班讓人殺了,倘若再依靠錦衣衛去抓人,那他們還有什麽用,還不如解散算了。
……
錦衣衛大營,外麵是一個個手持繡春刀的高手護衛,四處設有暗哨,又有無數的機關,哪怕是清河這樣的高手都不能偷偷的潛伏進來。
張正正在大殿裏麵喝茶,他整個人靠坐在躺椅上,雙目微闔,時不時的抬起茶盅泯一口熱茶。
心情不錯
昨天東廠理事孫雲鶴帶著一票子東廠的高手跑來錦衣衛大營。
這個老狐狸應該有所懷疑,畢竟鄭七拿北齋設的局本身就是用來對付沈煉的,孫雲鶴不可能不知道。
鄭七死了,北齋不見了,這樣誰會得利一目了然。
隻可惜鄭七死的很幹淨,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孫雲鶴也隻能是懷疑,他不敢影響張正會這麽大膽。
而且這事他還不能去對魏忠賢說,兩家的齷齪勾當不能擺在明麵上說。
張正的勢力太龐大了,哪怕是魏忠賢都不敢輕易觸動。
到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一個死人,沒有任何價值,不值得去大做文章。
……
這時,大殿外麵傳來一陣響聲。
“見過沈千戶。”
原來是沈煉來了,手上還牽著一個女子,門口的侍衛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帶著武器,就讓他們進來。
“你來了?”他睜開眼,望著沈煉和北齋淡淡的說道。
在他如刀鋒一般銳利的目光下,北齋感受到一種可怕的壓迫,本就緊張的不行,俏臉一片煞白,好似置身於無邊地獄之中。
她沒有倒下,亦沒有開口,牙齒死死的咬著嘴唇,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老二。”沈煉皺眉道,隨即挺身上前,把北齋護在身後。
然而哪怕是強悍如他,在張正的殺氣之下,也不由得心驚膽戰。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等到他收了目光,沈煉整個人就像剛從河裏撈出來一樣,飛魚服浸滿了汗水。
沈煉卻沒有看到,他身後的北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
“這隻是給你的一點小小的教訓,下次再這般不知輕重,我就撤了你的職。”
張正漫不經心的說道,隨後他的目光便落到了北齋的身上。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明眉亮目
麵容精致,穿著一件翠色的長裙,舉手抬足之間,禮儀周到,渾身上下散發一種文人的氣息。
孤傲,卻又讓人忍不住產生憐惜的感覺。
……
“好一個女子。”他暗自點頭,對北齋還是比較滿意,可這戲還是要演下去。
“你就是寫反詩的北齋?”他再度開口問道。
“嗯”北齋頜首輕點,口中應了一聲。
“名字。”
“北齋”
“真名”
“劉妙玄”
……
“咦”他輕咦一聲,隨後從身後的書架上抽出一疊卷宗。
“劉儀,原浙江知府,東林黨人,於天啟元年十二月牽扯入紅丸一案,以謀反罪抄家問斬,家中男丁悉數發配邊疆,女子送入官妓。”
“其女劉妙玄半途失蹤,後以死消除案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劉儀的女兒劉妙玄吧。”張正放下卷宗,眼中湧上殺意,他的手掌摩挲著修長的刀柄。
北齋眼角一縮,忍不住後退兩步,她高聳的胸脯不斷地起伏。
記憶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那是一個漆黑的夜光。
突然升起洶湧的火光,凶悍的錦衣衛闖進府苑。
一個個家丁倒下,一句句屍體被鮮血染紅。
她的父親死了
她的母親死了
他的哥哥死了
隻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那也隻是一個意外,因為一個男人的憐憫,猩紅的刀鋒從她脖子上撤下來的時候,她抬頭望了一眼。
冷漠的麵孔
熟悉的麵容
“是你。”她驚恐道:“我記得,那晚就是你帶人殺了他們。”
……
“你居然還記得,我都已經忘了。”他點了點頭繼續道:“現在你知道我就是你的仇人,你又要怎麽做。”
“我要怎麽做?”北齋淒苦一笑:“我又能做什麽?”
“七年前你不殺我,七年後又是你救了我。”
“你錯了。”張正搖了搖:“救你的是他,不是我。
倘若老二不求我,你死不死與我何幹。”
……
張正隱晦的朝著沈煉瞪了一眼,對方很識趣的握緊了北齋的手,給她一個依靠。
“我本來打算放過你,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冷聲道,搭在刀柄上的手掌略微用力,長刀緩緩出鞘,刀身和刀鞘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修長的刀鋒平舉,他的目雙眼平視。
“做好準備了嗎?”張正問道。
……
“嗚嗚”北齋徹底的絕望,滾燙的淚水滴落在臉龐上。
“老二,你不能殺他。”沈煉一把抱住北齋,把她護在身後。
“相信我,她不會找你報仇的。”沈煉急忙道。
然而張正根本沒有罷手的意思,閃爍著寒芒的長刀高舉。
“隻有死人才不會找我報仇。”
“刷”長刀斬落,對著北齋的脖子斬去,這個女人甚至閉上了雙眼。
“嗤嗤”,刀光消散,帶起一抹血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想像中的痛苦並沒有來臨,北齋睜開眼,張正手中的陌刀已經回到鞘中。
沈煉替她擋下了這一刀,後背一道猙獰的刀口,皮肉外翻,鮮血浸透了飛魚服。
“你怎麽這麽傻,笨蛋。”北齋哭著道,她急忙撕下裙角替沈煉止血。
“還請大人饒北齋一命。”沈煉推開北齋,半跪道。
……
張正沒有說話,久久之後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你把她帶下去,記得不準出錦衣衛大營半步。”
說完之後,他便繼續靠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而沈煉則是在北齋的攙扶下,出了大殿。
……
那一刀,不過是皮外傷罷了,看著嚇人,隻需要敷點草藥,修養上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