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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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晴打開門,朝天空看了一眼,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東海修士和大陸修士長達千年的衝突,以這幾顆突如其來墜落的圓石拉開序幕。

    葉璟和陸吹墨剛打算合作,看能不能從自家師父的法寶下逃離,卻見鼎內天地陡然一晃,鼎身瞬間縮小成巴掌大小,落在了葉璟手裏,與此同時,不遠處飛來兩道金光,沒入兩人眉心。

    陸吹墨合眼消化片刻,知道那是煉妖鼎的使用口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神色有幾分恍惚,撲身而上,就想把那貌不驚人的小鼎搶入手中。

    葉璟手一揚,讓她撲了個空,他挑眉看向陸吹墨:“她說讓我留著,防著你抽劍劈我,你要違背師命?”至於沈晴叮囑他好生照料師妹,切莫讓她受傷的話,葉璟索性直接無視,免得陸吹墨得瑟。

    她偏心!”陸吹墨咬牙切齒。

    人心總是偏的。”葉璟忍了得意的情緒,麵上不動聲色,口氣也依舊淡定。

    葉璟我特麽現在就拔劍劈了你!”陸吹墨恨恨道。她知道了那青銅鼎是煉妖鼎,沈晴雖然將鼎交給葉璟暫用,卻將使用口訣傳授給了兩人。她讀過的古籍也不少,知道煉妖鼎是哪種境界的寶物,無物不練,鼎內自成空間,在上古的時候令不少強悍的大妖隕落。

    陸吹墨很委屈,就像師父把唯一一塊糖葫蘆給了葉璟卻沒有給她一樣失落,見葉璟這般炫耀,更是忍不住想咬死他。

    葉璟很平靜:“淑女不可以說粗口。”

    陸吹墨立刻抓住時機嘲諷:“師兄大人記得倒是清楚,師妹這才想起來,師兄小時候接受的也是淑女教育呢。”沈晴跟她說過葉璟小時候男扮女裝的事情,大陸修士普遍有著男尊女卑心理,男扮女裝這種事情在其他修士看來,足以稱之為人生汙點。

    葉璟卻頗為淡然,他從小被沈晴熏陶,雖然有些與生俱來的大男子主義,卻並不重男輕女:“我若是女子,自然比你溫柔賢淑。”

    陸吹墨一噎,這話沈晴也跟她說話,她小時候滾了滿身泥巴往沈晴懷裏鑽,沈晴總會無奈的看著她,歎息道:“你師兄若是女孩子,必定比你文雅賢惠……”

    陸吹墨哼了一聲:“我若是男子,無論用軟的還是硬的,早搞定了沈晴,哪輪的上你這般優柔寡斷,不敢愛不敢恨!”

    葉璟眼神倏忽一冷,手上青筋暴起。

    陸吹墨勾起唇角淡笑:“怎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

    葉璟身上冷凝的氣息持續片刻,而後緩慢的收斂了起來,他隻是沉默地看了陸吹墨半響,答非所問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殺雪女了。”

    陸吹墨拿著滅神劍的手微微一顫,極其漂亮的眼睛上挑著,眸間碎光流轉。

    ··

    沈晴帶著攏雲和白鹿找了一處暫且不會被戰火波及的山頭,平靜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雲間城的靈氣縱橫。

    攏雲用尾巴卷走了她手邊的青玉樹,沈晴頭也不回,隻聽見了她咯吱咯吱地用青玉樹磨牙的聲音,沈晴無奈,當年殷前輩真是一語成讖,好好的法寶真的被家裏這奢侈浪費的肥蛇當了磨牙棒。

    白鹿依舊在一旁斷斷續續地抹眼淚,攏雲不耐煩,撩起尖牙和尾巴嚇唬她,白鹿哇的一下就又哭出聲來,沈晴無奈起身,一巴掌拍在攏雲腦袋上。攏雲這才收斂。

    不哭了。”沈晴抹了她的淚珠子,“她再嚇唬你,我就揍她。”

    攏雲呲牙。

    恩師——”白鹿顫著嗓音道,見沈晴皺眉,慌張垂了垂眼睛,改口道,“……前輩。”

    恰逢此時,不遠處兩三個正在廝殺成一團的修士畢竟了沈晴的方向,那三人都是金丹期修士,見此處有位元嬰期修士,紛紛出聲尋去幫助,沈晴麵無表情,揚手一道青光甩出,三人隻覺得麵前一花,一股輕靈的氣息卷著他們,瞬間就離開此地百裏之遙。

    三位修士明白那元嬰女修不樂意參與其中,又見她修為高深,不敢再來此處攪擾。

    是已沈晴終於有了空閑逗弄身邊的小蘿莉。

    白鹿年紀尚稚,個頭小小的,可愛單純得緊。留著齊劉海,梳著包子頭,一低頭就能看見她肉嘟嘟的嬰兒肥掛在嘴邊,說話的時候尤為明顯,著急了還會臉紅結巴,沈晴同她聊了兩句,頗為食髓知味,專撿一些讓她緊張臉紅的話題聊,聽著她結結巴巴的少女顫音,沈晴臉上笑得溫柔可親。

    沈·蘿莉控·怪蜀黍·晴這會兒心情非常舒暢。

    攏雲遲鈍得覺得不對勁,但是具體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了,她看沈晴對這個白鹿態度怪怪的,她瞥了白鹿一眼,覺得沒有任何威脅,五官還沒長開,臉上還帶著一塊胎記,誰會喜歡這麽一張臉?連陸吹墨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沈晴逗弄夠了,白鹿已經緊張地快哭出來了,她平常也沒覺得自己這麽差勁,遇事也算同齡人之中少有的冷靜沉著,可是這次偏偏隻是和前輩聊天而已,就前言不搭後語,結結巴巴半響說不出一個字。

    沈晴這才後知後覺有點愧疚,她隨手撿起腳邊一根小樹叉,又教了白鹿五招劍式,傳給了她幾個丹藥配方。

    雲間城戰火暫歇,我送你回去,我也該離開了。”沈晴道。

    殷紀望性子死宅,除非必要絕不出門,再加上他若離開她時候久了,身子就會莫名其妙的虛弱,所以他即便出門,也肯定會留下消息,囑咐她去接他亦或者他來找她,這次他什麽消息都不留,沈晴覺得八成出了點事,決定啟程去尋他。至於兩個徒弟,煉妖鼎上有她的神識,留給他們,她一動心念,便可知他們安危。若真有什麽他們處理不來的事情,她再速速趕來就是。

    白小蘿莉聞言,又噗通一下跪下,腦袋直直朝堅硬的石頭上磕去,隻聽重重一響,伴隨著少女顫音:“恩師!下次再見之時,便是恩師收我為徒之時!”

    小蘿莉嬌嬌小小的伏在地上,仰頭看沈晴,明明什麽都沒有變,沈晴卻從這句話裏聽到了點霸道狂拽酷炫的味道。

    沈晴嘴角一抽:果然是集大氣運者,即便被封印還是這麽有自信。

    連攏雲都微微側目。

    沒有下次了,我今日教你幾招,也不過一時心血來潮,同逗弄一隻小貓小狗沒有兩樣。恩師二字,他日若再聽你提起,你我形同陌路。”沈晴依舊帶著笑意,平靜說道。

    白蘿莉嘴唇瞬間慘白,她無比受傷地看著沈晴,轉頭落荒而逃。

    攏雲嘖嘖出聲。

    沈晴卻頭也沒回,招呼攏雲道:“啟程了。”

    九天之上,罡風從耳邊掠過,攏雲忍不住好奇,扭頭問沈晴,調侃道:“怎麽?那孩子樣貌太醜,入不了你眼?”

    那孩子樣貌雖有缺陷,但也隻是一時,而且憑她天賦才能,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沈晴道。

    那你怎麽死活不願意收徒?”

    沈晴臉上浮現一絲疲憊,“我不過有兩個徒兒,便掐成那般模樣,若來第三個,實在不敢想象。更何況,我也答應了他們兩個,今後不會再收徒了。”

    攏雲嚴肅搖頭:“哎,你太寵他們了。”

    沈晴故作認同的點頭:“我也這麽覺得,當初也有個大蛇一定要簽訂契約,不許我再收旁的靈獸,如今一想,也是太過遷就,我前幾日見隻白毛狐狸,心中甚是喜歡,不如去簽了契約,如何?”

    攏雲橫眉怒目:“你敢!你若收外邊的狐狸精回來,我保證第二天就隻給你剩下一狐皮圍脖!”

    沈晴歎氣。

    看看……

    這是小蘿莉能健康\生長的環境嗎?

    ··

    殷紀望雙目微闔著,潔白如雪的眼睫映成一片陰影,落在臉頰上方,他有些疲憊和虛弱,想回家見沈晴。隻是麵上依舊冷淡得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半響,他掀開眼簾,眸間嘲諷一閃而過。

    塗山胥端坐在他前方,身形微微一顫,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連掩藏在頭發間的耷拉的狐耳也怒氣衝衝的豎起。

    你幾歲?”殷紀望突然問道。

    有勞二叔記掛,我今年正巧四千歲。”塗山胥咬牙道。

    殷紀望道:“我以為是四歲,是巴掌大的狐崽。”

    他口氣有明顯嚴厲和不滿。

    塗山胥深知自己二叔的性子,知道他何出此言。

    四千歲的九尾狐,還在人前裸\露尾巴和耳朵,不異於人間二十歲的年輕人穿著開襠褲。

    塗山胥細長的眼睛裏無數光芒閃過,舊時舊事竄入腦海,這令他這些年的修身養性都化作泡影,猛地站起身來:“你憑什麽管我?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殷紀望有些失望,索性又垂眸闔目,不去看他。

    塗山胥恨殷紀望入骨,並非因為他曾經千方百計地算計自己,追殺自己,而是因為當初的漫天血色裏的初遇,那個玄衣玉冠,矜貴高傲的男人唯獨看向他的時候,冷淡的眸子裏浮現的神情,曾經是那般的溫柔可親,而正是這溫柔,使得他後來的冷酷帶著一層背叛的色彩,令塗山胥無論如何也難以忍受。

    很多年後,塗山胥一直想讓這個傲慢的男人的眸子裏流露出軟弱的情緒,想讓他毫無自尊地求饒,然而即使被塗山胥折磨得隻剩下一口氣,他神色卻依舊是那麽的冷淡,即使他承受著剝皮抽骨般的疼痛,卻連一聲呻\吟都不曾溢出喉嚨。

    為什麽?!

    明明最後的勝利者是他!殷紀望已經成了廢人,隻能靠接近一個女人苟延殘喘,但是為什麽他雙眸偶然間流露出的嘲諷之色會讓自己戰戰兢兢?為什麽他偶爾的嚴厲和不滿會讓自己立刻反省是不是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