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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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晴眼睛有些累,恰逢此時,一雙冰涼涼的爪子從她背後伸過來,將她雙目蒙入掌心,那雙手的手心裏禿了藥膏,泛著一股冰涼的清香。

    舒服些了嗎?”攏雲將腦袋擱在沈晴肩膀上,“宗門實在是討厭,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這麽多線裝書,還得一本一本翻。玉簡不是早就普及了麽,用神識多方便。”

    沈晴微微一笑:“玉簡昂貴,門派瑣事又不是修行秘法,哪裏會用玉簡記錄。對了,你怎麽來了?”

    殷白毛馬上就到,我要搶在他前邊,氣氣他。”

    攏雲是靈獸,論對主人的敏感程度,回到主人身邊的速度。殷紀望即便修為再高,也無法同她相比。

    沈晴無奈:“你怎麽也莫名其妙跟殷前輩作對了呢?”

    也?”

    沈晴翻了一頁手中的泛黃書頁,從枯燥的門派事務記錄裏邊繼續尋找信息:“墨墨最近也是。”

    攏雲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哈哈哈哈我以為她真的已經改了呢,你快告訴我她頂著那副喜怒不驚的大便臉拈酸吃醋是什麽表情!”

    一串腳步聲從藏書樓外響起,攏雲耳朵微微一動,臉上調侃的表情頓時消失,腦袋一低就將頭埋進了沈晴清閑的那隻手底下,招呼道:“你給我抓抓角,最近都沒有磨角,感覺癢絲絲的。”

    沈晴視線都沒有從書上移開,抬手摸到了攏雲額頭上那一對白玉般的小角,像是給小貓抓癢一樣隨便給她撓了撓。

    攏雲舒服地歎息一聲。

    她聲音本來就嬌媚,這種帶著慵懶舒適的嗓音更是讓人酥到骨子裏,沈晴本來在專心致誌地看書,忍不住身體僵直,手一哆嗦。

    殷紀望走近,他眼角微揚,沒有什麽表情,唇線抿起,臉色微有些泛白。他上前幾步,似乎想要將攏雲從沈晴懷裏拎出去。

    攏雲知道氣他的目的達到,被罰掛在樹上吹冷風的氣消了一些,她得意瞪了他一眼,就地化作遁光滾走。

    沈晴這才看見了殷紀望,她溫和笑了下,將手裏脆薄的黃紙又翻了一頁:“攏雲惹你生氣了?”

    她最近不安心,隻是故意鬧騰我而已。”殷紀望回答。

    他豈能看不出攏雲那點小心思,看在自家阿晴的份上,勉強提高了對她的忍耐力,隻是看見那家夥膩歪著往沈晴懷裏鑽,還是醋意上竄想把她扔出去。

    ——怎麽把她擺脫掉?她可比葉璟難處理得多。

    沈晴看不透他心中所想,朝他伸出一隻手,殷紀望順勢握住,臉上病態的白色慢慢退去,他唇角勾起,隱隱露出一絲笑意。

    攏雲前段時間總是心神不寧,我便答應給她找些她母親的消息,白青似乎知道什麽,可是再問他,他卻說青鸞以前隻是借住在無類宗。再多的就不肯說了。”沈晴有些想不通。

    青鸞的消息?問我便好,何必如此折騰。”

    沈晴瞪大眼睛愣了下:“……這些你也知道?”

    殷紀望側過臉,發現她並不是故意疏離自己,臉上神色終於舒緩,他點點頭:“我對於這些事情知道不多,隻是聽過有人說過,我便將我聽見的告訴你。”

    好。”

    聽著殷紀望的敘述,沈晴終於明白了大概,結合她在藏書樓裏找到的信息點,勾勒出了故事輪廓。

    青鸞應該就是攏雲的母親,美麗聰慧。她很要強,對待感情又專一,可惜攏雲父親生性好色,根本改不過來,青鸞慢慢地便死心了,她生下攏雲之後,平靜和離,離開攏雲家族,那時候攏雲應該隻是一個蛋,還是攏雲父親自己把她孵出來的。攏雲家族遭到滅門的時候,她早已不知所蹤很長時間了。”

    後來攏家遭遇災難後,青鸞將唯一存活的攏雲護住,千方百計瞞過了那些人,她雖然聰慧,可是資質不佳,修為也淺,她帶著攏雲四下逃亡,曾經來過這裏。受玉音坊庇護。後來那些人追到了這裏,青鸞逃離不及,陷入鏖戰,後來身負重傷,即便這樣,她依舊能從亂象中尋覓得了一絲生機,將攏雲送過界湖。

    沈晴點了點頭,歎息一聲:“追殺他們的那些人是誰?”

    殷紀望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認識。”

    ……難道又是塗山胥?”

    殷紀望微微點頭:“塗山嬰傾慕過攏雲的父親。”他似乎很不耐煩提起塗山嬰,忍耐著繼續解釋。

    塗山嬰早些年喜歡過攏雲的父親,攏雲的父親也為塗山嬰所吸引,兩人琴瑟和鳴過一段時日,隻是最終誰也舍不得放棄一片森林,恰逢青鸞出走,攏雲的父親趕著回家孵蛋,他和塗山嬰以分離告終。

    塗山嬰對此不滿許久,覺得攏雲的父親朝三暮四,忘恩負義。後來她將所有的不滿都灌輸給了塗山胥,塗山嬰死後,塗山胥時常陷入偏執,攏雲父親依舊左擁右抱,恰好犯了他的忌諱,讓他想起死去的塗山嬰,由此禍及家族。

    沈晴埋頭消化了一會兒,琢磨以後如何告訴攏雲。

    對了,攏雲家出事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在塔底沉睡了嗎,如何知曉?”沈晴奇怪地問。

    他敷衍一笑,“塗山胥給我立了靈位,供了香火。他總對著我說很多話,我即便睡著,也能聽見,蒼蠅一樣,揮之不去。”

    沈晴歉疚道:“對不起。”她微微苦笑,“聽你提起塗山胥的時候,常常令我想起我的徒弟,將心比心,若是他們如此待我,我定然無從忍耐。”

    不夠。”殷紀望垂著眼睛,神色正經。

    額?”

    這些安慰還不夠。”他顯得循循善誘,“比如還可以抱抱我,親親我。”

    沈晴一怔:“……殷前輩——”

    沈晴,你四天沒有理我了。”

    沈晴:“……”

    ··

    白鹿正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被一陣打鬧聲吵醒,她豎著耳朵聽了一陣,確定是葉璟和人交上手。這說明她有了逃跑的機會,立刻運轉渾身靈氣,去衝擊束縛著自己的禁錮。

    髒兮兮的山洞外。

    一個鬥篷黑衣人冷笑一聲,揚手打翻了手上的毒蟲缸,完全不給葉璟絲毫喘息的機會,葉璟翻身躲過他掌心的業力,揚手將那業力截回袖中,意圖化為已用。

    麵對鋪天蓋地的毒蟲,葉璟依舊不驚不懼,悠然從儲物袋裏拿出了半截黑幹的枯手。

    那黑衣人嘶了一聲,看著毒蟲忌諱著繞著葉璟轉圈,不敢靠近他一步。

    他冷冷一笑:“好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昔日斷掌本為酬謝老友恩情,沒想到卻便宜你這個畜生。”

    葉璟眯起眼睛:“尹毒?”

    尹毒是毒人出身,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各種各樣致命的毒素。但也正是這些毒素積累到了一定程度,讓他的身體——即便是一小截手指,拿在手裏都有百毒不侵的功效。更何況是一隻手。當年佛塔幻境,尹毒受了沈晴因果,他不願欠人恩惠,遂斷掌謝恩。他這斷下的一掌,連同毀滅之力的傳承,全被葉璟收入囊中。

    正是。”尹毒摘下兜帽,眉目一如既往的陰森。

    葉璟知道此人對自己素來有偏見,對他沒什麽耐心,心頭也冒出了幾分火氣:“不知道你對我有何不滿,此番相見便大打出手?”

    不滿?”尹毒冷冷一笑,揚手又是一陣淩厲的攻勢壓來,“前些日子在一處仙園裏你抓到了一個隻差一步就能化形的毒蛛,隻因它不願意歸附你,你便斷了它所有生路,不僅毀它肉身,還滅它靈智!可有這麽一回事?”

    葉璟見招拆招,毫不落下風,甚至隱隱有壓製尹毒的趨勢,他平靜地說道:“是有這麽一回事。”

    如此陰毒手段,你當如何解釋?難道是沈晴教你的不成?”

    葉璟微微昂起下巴:“順我者昌。”他身形一動,四周頓時出現七八道幻影,尹毒所以的退路被他徹底封死。而他最擅長的各種毒蟲又對葉璟無效,一時進退兩難。

    尹毒苦笑道:“那是有靈智的毒蛛,那是一條性命!葉璟!沈晴的溫柔,和善,慈悲,你為何沒有學到一點?永遠隻知道自我為中心!”

    葉璟神色微起波瀾,眼帶嘲諷,欲出聲反駁,就在這個時候,他背後突然彌漫出無邊的金光將他籠罩在其中,金光的力量至純至淨,將葉璟的七八道幻影被一齊打散,他急急後退,看著亮光發出的地方:“……功德之力果然最克魔修……你是攏雲?”

    喉嚨微微幹啞,他用力地閉了下眼睛:“或者沈晴?”

    她馬上就到,你現在走還來得及。”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人身蛇尾的美麗女子,她收去功德之力,周身依舊籠罩著淡淡白色光芒。“白鹿呢,你把她怎麽樣了?”

    攏串串我在這裏!”白鹿踮著腳尖朝她招手。“串!看這裏!恩師讓你來的對不對,恩師是不是擔心我?嗷嗷嗷超級開熏腫麽破!”

    攏雲懶得搭理白鹿一副癡/漢麵孔,她隻注意到了白鹿對自己的稱呼,銀牙緊咬,柳眉倒豎,身上輕靈縹緲之氣一掃而光:“白鹿你特喵說誰是串串?我是混血懂不?能時髦點不?……是陸吹墨教你的對不對,我知道她看我黏著她師父就酸!天天就會吃醋,誰的醋都吃,索性埋在醋缸裏拉倒。”

    尹毒不搭理身後鬥嘴的兩個女人,他聽見沈晴會來,索性停手不再同葉璟比鬥,隻指揮毒蟲將葉璟困住,等待沈晴過來交予她處理。本以為葉璟拿著自己的手掌,會試圖衝出去,熟料葉璟隻是隨意攻擊了下,就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