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變化

字數:3029   加入書籤

A+A-




    第二十一章 變化



    



    霧海之行後,天嵐變得更加沉默,更加刻苦。常常在淩晨時分,縹緲峰後山那片空地之上,仍舊可以看到他盤坐的身影。就連雲露來找他訴說,他也隻是靜靜地傾聽著,偶爾嗯,呃地回幾個字,就不再言語。不過雲露也習怪了他的樣子,又或者,她隻是希望有個人靜靜地聽她說話罷了。然而,少年的心事,又能能夠向誰傾訴。



    有時候,天嵐也在常月色當中,靜靜地穿行在霧海邊上,仿佛在尋找什麽。然而,自從那一次之後,那傳言中的靈獸,卻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淡淡莫名的清香,也隨風永遠消失在霧海之中。



    日子依舊一成不變,結實而飛快地流逝著。隻是,往日裏的人和事,都飛快地改變著,天嵐,雲露,一眾師姐,甚至那一片小樹林,都天翻地覆地統統換了一個模樣,不變的永遠隻有日子這個詞的本身而已。



    這幾年,天嵐真真正正地長大了,變得幾乎如同他的師傅一樣高,隻是那張木然的孩子臉,雖然褪盡了孩子的稚氣,卻仿佛因為久居縹緲峰,染上了幾分女子的秀氣,緩和而柔美,和他的雲露師姐有得一比,跟他的性格卻是格格不入的。



    而雲露師姐則是真正正變成了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容貌間,隱約有幾分她娘親的天姿絕色,令人眼前一亮,暗歎:好一個美人胚子。她仍舊去找天嵐玩,和他說話,隻是說話間多了幾分忸怩和少女的心事。天嵐也如同木頭般有一下沒一下地回應著。不過雲露卻是沒什麽可以教他的了,雖然她道法進境奇快,已經隱隱在一眾師姐之間,獨占鼇頭。但是她把能教的都說了,天嵐也不怎麽展示他的進境,仿佛胸有成竹。她便不再多問。大多時候,她都是作為一個替師傅傳話的角色存在。這也讓她有了一直去找他的理由。



    至於他例行功課的那片樹林,早已長得比他還高,蔥蔥鬱鬱,漸漸有了幾分氣勢。師傅卻仍舊讓他澆水,從不停止。他也知道,樹木長成這樣,早已不再需要澆水存活了,更多的是一種磨煉,一種習慣罷了。那棵年長的海棠樹,期間花開花落,訴說著幾個春秋。隻是他一直呆在這縹緲峰之上,從來沒出踏出過霧海半步。那仲夏之雪也就真真正成了記憶中的一道風景。



    至於那眾位師姐,雖然少有見麵,但也漸漸變的匆忙起來,日夜操練著道決法術。仿佛在準備著應對什麽。



    準備什麽也不關我事,我隻是一個天地背棄的局外人罷了。天嵐這樣對自己說道,轉過身去,回到他的洞府裏,繼續修煉起來。



    入夜,他靜靜的看著那一行行心法,目光迷離。五行之本,同根同源,相生相克。周天運轉,曆久彌新,神魂之屬,持之以恒。則於虛無之中,生出大力氣,芥子之間,幻化大本源。與五行之道,同心同體。身外萬物,同德同性,寄神念於其上,可行天道。此乃修行之持



    漸漸地天嵐眼中多了一絲明悟,一絲色彩。



    連續幾天,他都在琢磨這篇心法。自己那一道五行本源,早已變得如同一個小湖泊,洶湧澎湃,流轉不息,那另外一道小一些的水之本源也如同一汪池塘,浩浩蕩蕩。隻是周天運轉之間不得法,往往不停衝撞,遠不如靜止之時那般融洽。他縱然有萬分疑惑,卻也不願去問師傅。因為,心間那一道鴻溝,自己是怎麽也跨不過去的。你想看的,我自會做給你看,你不想看的我也懶得拿給給你看。他這般對自己道。



    然而心法易念,道法卻難成。自己一次次地對自己身邊的事物,用自己的念力意誌控製,用自己的本源氣息去感化,然而,石頭還是石頭,泥土還是泥土,絲紋不動,毫無變化。他一直叨念著那句話:寄神魂於身外萬物,可行天道。可惜天道仿佛與他般作對,硬是絲毫不讓他行。正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便是如此。他絞盡心力去思考,始終不得門道。



    忽然間,他想起那次偷懶用綠色本源去澆灌樹木。雖然隨後被師傅惡狠狠的罵了一通,他也不再那樣做。但是,那件事始終留在他的心底。靈活,變通,還有嚐試。他對著自己說。然後他不再去看身邊的石頭,泥土,勺子。而是看向了那兩個他提水用的木桶。同根同源,同心同德他念叨著,既然我無法行大道,那便先行小道。木源於樹,想必跟那棵樹木一個道理。



    說著,他就嚐試起來,讓自己的五行本源去包裹那兩個木桶。以心為眼,以念為體。五行本源,無本無根,無形無質。卻又真真正正存在自己的識海之間,受自己擺弄,控製。他拚命地去了解,去催促,想讓那塊木桶生出嫩芽來。然而他卻忽略了那木桶乃一死物,生與死,一字之差,永隔陰陽,又怎麽可能遂了他的意。縱使他萬般努力,萬般心急和無奈,那木桶依舊像原來一樣,沒有絲毫變化。然而,仍是巧合,就在他要放棄轉身的時候,那個木桶忽然動了一下,隻是一下,天地之間就豁然開朗,一切都變得明明白白。



    於是第二天,就看到了這樣神奇的一幕,天嵐到霧海下麵去提水,卻不用手,隻是閉著眼睛,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木桶就輕輕飄飄地浮在他前麵,隨著他的意願,往左往右,忽上忽下,不住地擺動,十分詭異。忽然一個不小心,一腳踢到那石頭上麵,狠狠地摔了一跤,那木桶一下倒扣在他頭上,淋了他一身水,像個落湯雞一般。不過他卻絲毫不惱,仍舊玩得樂此不疲。



    既然可以讓這個木桶飛起來,那怎麽不可以讓這水飛起來呢?他繼續想道。然後馬上嚐試了起來。不過因為他的水之本源不夠強大,隻能控製小半桶水。



    瘋瘋癲癲地耍了半天,卻仍舊意猶未盡。又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出來,他內心一陣火熱,甚至再也無法平靜下來。既然木桶可以飛,那我坐在木桶之上豈不是可以禦空而行。他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卻根本止不住內心的瘋狂。馬上行動起來,往那半空中的木桶跳去。然而,木桶卻仿佛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忽然一沉,啪的一下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他也痛得齜牙咧嘴。隨後,無論他怎麽嚐試,怎麽努力,他也無法令自己離開地麵哪怕一絲一毫。直到他頭痛欲裂,身體掏空,連手指都無法抬動,他才放棄了這種白癡一樣的行為。一定是什麽地方不對。他喃喃道,師傅,他忽然叫了一聲,心中升那麽一絲寄望,然而又很快沉寂下去:她不會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