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迷

    

    然而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這些少女的心意，終究還是慢慢消散在清涼的晚風當中，空留指間幾許溫柔。而那個在紙堆間忙碌的少年，卻是一句也沒有聽到，或許是聽到了卻又假裝不知，誰又知道呢！這世間情為何物，心屬何處，隻有自己最清楚罷了。

    片刻後，天嵐仿佛完成了什麽偉大的事物一般，拍拍手，回到了雲露身旁，嘴邊掛著莫名的笑容，一臉得意地看著她。

    隻見那攤位之上，忽然垂下了條條豎幅，上麵歪歪斜斜地寫了一個燈謎；

    白頭之念 十分珍惜一切

    十年之誌 一嘴無言歲月

    萬載長青 悠悠不改心懷

    唯心所屬 四口難訴衷腸

    天嵐抬頭望天，故裝深沉地道：猜一個詞語便可！

    雲露呆呆地在原地看著那條幅，卻百思不得其解。片刻之後，便急得麵紅耳赤，直跺腳，隻好一臉氣惱地看著天嵐道：是什麽？到底是什麽？快告訴我！我答應你便是了，快說給我聽罷！

    天嵐卻仍舊看天，道：你還沒用心猜，怎麽知道！我要說了，就沒意思了。

    周圍的一些人也被這個字深深謎吸引，逐漸圍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雲路仿佛像起了什麽，喃喃道：唯心所屬我知道了！是天嵐哥!不對！是說到這裏。雲路忽然低下了頭，臉上紅暈更甚，兩根手指地相互打著結著不住地轉圈圈，用蚊呐一樣細小的聲音道：天嵐，你好壞

    天嵐正得意著，忽然聽到這麽一句話，差點把含在口中的冰糖葫蘆一口噴了出來，咽在喉嚨裏，嗆得他雙眼發暈，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妙！妙！妙！好謎！好意境，好人兒啊！正待尷尬萬分之間，忽然一聲妙讚然從背後傳來

    隻見一位老道士，手持一根拂塵，仙風道骨，踏步而來，目光忡忡地看著他和雲露。背後跟了一位少年，生得俊美，性情闊朗，氣息卻內斂。隻不過雙目頻頻四顧，甚是好奇。二人看著那條幅，老者捋須而歎，少年卻眉頭深鎖。

    天嵐見到他們，內心一喜。嘴上卻先忙著解釋道：非也，非也，老神仙，你誤會了！

    那老道士卻不看他，隻是問身邊的少年，道：白靈，你猜得出來麽？

    那少年思考了片刻，卻仍舊眉頭緊皺。道：我猜不出來。

    老道士繼續道：你且取上下之意，合起來便可！

    少年眼睛一亮，豁然開朗。正要作答。忽然回頭，便一下子看到了一臉無奈的天嵐，內心激動萬分，當下便地急急跑了過來，大聲叫道：哥！原來你也在這裏啊！說著仿佛孩子般，就要抱他。引得周圍行人紛紛注目。

    天嵐本來就尷尬萬分，這一下更是無地自融。隻得攤開雙手，木然地站著，任由白靈掛在他的脖子上。怔怔地立在原地。心裏暗歎：我天嵐聰明一世，想不到今天卻屢屢作繭自縛，真是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正在愣神著，忽然又是一陣低呼，隻見一個不覺意，那燈謎竟已被人一一挑破，所選之字，無一不中。隻是解謎之人早已遠去。隻剩下老道士在那裏情不能禁，兀自道：好！好！好！一切所指為多，歲月之道為久，心懷之意為情，衷腸之思明了，字麵之意昭然若揭，而又絲絲入扣，上下相襯，天作之合啊！好謎！好解！仙子玲瓏之心，冰雪之體，不知何方高徒！

    然而，那解謎之人卻沒有絲毫留步理會老道士的意思，匆匆而去。

    老道士也隻好立在原地，目光隱隱閃動著。

    天嵐轉身看著那數個謎低之字，仿佛內心被人看穿般，臉上一陣火辣辣，羞愧無比。看來人外之人，天外之天，所言非虛。忽然回頭觀望，卻呆住了，隻見大街之上，人流湧動，如水如潮。燈火闌珊之處，一道白色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不知為何，天嵐忽然鼻子一酸，真想大哭一場，禦劍直追而去。然而，脖子上卻掛著一個人，令他動彈不得。更何況，周圍還有數個熟悉之人，正注視著自己。隻好輕咳幾下，把白靈放了下來。道：老神仙，好久不見，我們可得好好敘舊一下，邊上談，邊上談。說完，悄悄地向老道士使了個眼色，然後拉起他的手，趁著眾人不覺意間，悄悄溜了出去。隻留下白靈和雲露呆呆地站在原地。

    

    橋梁邊上，一老一少低聲細細地交談著，如是這般，如是那般，神態怪異萬分！過了一會兒，老道士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天嵐不禁惱道：老神仙，我把這般隱密之事說與你聽， 你不替我排憂解難就算了，卻為何還萬般譏笑？

    老道士道：非也，我隻是覺得有趣至極，卻不是嘲諷與你，隻是，這世間情情愛愛之事，解鈴之人還需係鈴之人，老道雖與你有緣，卻也是又心無力，幫不了你，隻能一笑置之。

    說完，仍舊笑意不減。

    天嵐隻好低下了頭，一臉愁苦。

    卻說這邊雲露和白靈見天嵐和老道士走後，便尷尬起來，又不好意思去追，相互之間又不認識，隻好默然無語。

    片刻後，還是白靈忍不住，先開口道：這位仙子，蕙質蘭心，嫻靜優雅，令人心生向往，不知何方高徒？

    雲露卻不客氣地道：要你管？你又是天嵐哥什麽人，他不是無親無故的麽？

    白靈忽然一窒，自己隻是想找個話搭，不料卻一頭撞到了火氣上麵，隻好訕訕地道：我叫白靈，是你口中哪位天嵐哥哥的義弟，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過他還沒告訴我他叫什麽名字，原來他叫天嵐啊！

    雲露聞言，卻忽然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道：我叫雲露，是天嵐哥哥名義上的師姐，師傅是九嶷山縹緲峰上的雲月真人。你快與我說說你們的事！

    白靈被她說的哥哥師姐那淩亂的輩分弄得一頭霧水，卻又不便細問，隻能細細地與她交談起來，交代著他與天嵐的往事。

    這時，天嵐一臉沮喪地和老道士一前一後從人群裏鑽了出來，正好看到白靈和雲露正低聲訴說著什麽。天嵐忽然氣不打一處來，道；好你個白靈，我才離開片刻，就勾搭起我師姐來了。

    聞言，低頭交談著的二人忽然抬起頭來。

    白靈聽到這樣的話，隻得攤開雙手，一臉無解地看著天嵐。而雲露看到天嵐，卻是先是一喜，然後眼睛忽然一紅，然後一個勁你！你！你！地叫著，卻說不出話來。半響後，忽然渾身一抖，一個拂袖轉身，隻留下一句：你怎麽憑空汙人清白！便捂著臉跑開了。

    天嵐知道自己失言了，卻又心煩意亂，便無心去追她，看看老道士，隻見他一臉怪異之色，卻不言不語，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隻好找白靈敘起舊來。

    白靈卻道：你快去追你哪位師姐吧，莫要出什麽意外，我們這次前來，乃是去你的師門九嶷山參加天下會的，日後有的是時間再敘。你快去吧。莫讓人家等急了！

    天嵐怔住了，正要再辨，那老道士卻忽然道：少女郎，莫使今日失了人心，日後空餘悲切，回首到白頭！你雖然題的起這樣的好詞，卻提不起那樣的好意。係在你身上的線，也隻能由你自己來解。

    天嵐聞言，雖然不悅，但還是深深看了老道士一眼，轉身離開，去追雲露了。

    老道士轉過身，忽然看著那被挑破的燈謎，隻見“千古情思”四個大字直直地垂在哪裏，仿佛在無聲地嘲諷少年的無知和自負。然後他，緩緩地道：問世間情為何物，雖年少不解，也令人入癡入迷啊。白靈，我們走吧，希望你日後遇到，能夠看得透徹些。

    白靈聽了，忙道：是！師傅。隨後快步跟上了老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