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意

    

    這時，月華初上，夜空中星光點點，萬裏無雲，就連縹緲峰上的霧也逐漸變淡，隨風而散。那一座隱藏在雲天之上的山峰也逐漸顯現出來。忽然，一種細細的觸感，落在了二人身上，天地之間，滿是星星點點的白芒，飄然如雪，紛紛落下。天嵐和雲露都愣住了，靜靜地看著這絕美的景色。

    原來，恍恍惚惚，竟又是一年仲夏時分。

    看到了莫？那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天劍峰了，你看，上麵的海棠花都飄到這裏來了！卻是雲露捧著那些細細的白絮，高興地對天嵐道。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被她瞬間忘記了。

    天劍峰麽天嵐嘴裏輕輕地呢喃著。

    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那座頂天立地的巨大山峰，竟慢慢地完全變成了白色！

    你知道麽，我今晚忽然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明天就是天下會了，我也要去參加比試了。你會去看我的吧？還有就是，我想跟你說，我我雲露忽然低著頭，嘴裏不停地支吾著，想說些什麽，卻仿佛又有什麽難言之處，無法說出口來。

    天嵐眯著眼，看著遠處的那座山峰，忽然內心感覺一陣煩躁，思緒一陣淩亂，真想把一切事情統統拋到腦後，到那天地間好好翱翔一番。於是，他一把抓住雲露的手，打斷了她的話，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散散心！

    說著，他祭起了扶桑，在雲露幾乎睜出來掉到地上的眼睛和驚訝萬分的目光中，古木緩緩漲大得如同一葉扁舟，然後，穩穩地停在了他前麵。他一個跨步走了上去，伸出手來，對雲露道：師姐，上來吧！

    雲露怔怔地任由他拉著走了上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天嵐看著她嚇傻的樣子，內心豪氣頓升。操控著扶桑，叟地一下飛上了天際。

    罡風獵獵作響，雲霧飄飄渺渺，水汽逐漸打濕了他們的發稍。眼前的景色如潮水般迅速往後褪去。縹緲峰，天劍峰，甚至座九嶷山，都漸漸化為一個小點，消失在背後的霧海裏麵。

    天嵐也仿佛和身下的扶桑融了為一體，忘情地飛著，飛著，什麽門規，什麽戒律，都統統忘在了腦後。

    忽然，一雙手，環住了他的腰，一個柔軟的身軀從背後貼了上來。他內心頓時一陣激蕩，想掙脫開來，那扶桑也隨即一陣搖晃，仿佛就要掉下去。然而，茫茫天際，身下便是霧海那萬丈深淵，更何況自己身後還有另外一個人。他隻得穩住扶桑古木，定了心神。繼續往前飛去。

    一個細軟的聲音夾著醉人的芳香從背後傳了過來道：天嵐哥，你知道莫？沒有師門允許，私自跑出這九嶷山，回去會被責罰的。

    天嵐那種不適感再次出現，卻又隻能忍耐下來。便不耐煩地道：那你怕了麽？怕的話我馬上帶你回去。

    不怕！雲露斬鐵截釘地答。

    那掉下去你不怕麽？怕了的話就趕緊放手。你這樣子我飛得不好。天嵐解釋道

    不怕！雲露仍舊是沒有一絲猶豫地道：有你在呢！

    天嵐不禁一陣無語，飛得更急了

    

    霧海邊上。天嵐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道:到了！

    怎麽這麽快到了，多飛一會兒不好麽！雲露不依不撓地道：這裏是哪裏啊？

    銀城！天嵐答：再飛進去會被這裏的人看到的，會

    會怎麽樣？雲露饒有興趣地繼續問。

    我也不知道會怎樣！反正對這裏的人不好。天嵐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麽解釋。

    當年，第一次師傅帶著他飛過縹緲峰的時候，他又何嚐不是一個凡人，雖然不懂怎麽形容那種感覺，但是那種經曆畢竟是永生難忘的。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仙凡之間的隔閡吧，他這樣想道。

    走了！天嵐對雲露道。

    一轉身，卻發現雲露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前方那座龐大的古城。一如他和白靈剛入銀城之時的那個樣子。雖然沒這麽誇張，卻也是少不了暗暗驚訝一番的。隻是，光陰飛逝，早已物是人非。

    此刻，銀城正進行雪祭，舉行各種huó dòng。大街之間，人潮湧動，熱鬧非凡。天空之上，雲燈萬盞，火樹銀花。霧海水道之中，畫舫幢幢，燈火闌珊。人們載歌載舞，共度良宵。

    雲露自幼在九嶷山上長大，從未踏出過霧海半步，何曾見過這種繁華如夢的景象。當下便驚呆了，嘴裏喃喃道：好美！腳下卻忘了走路。

    天嵐隻好一路拉著她，如同拉著一個三歲孩童般，走進了人群當中去，在她耳邊道：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忘掉那些煩心的事情。

    說完，就這樣一路拉著雲露，邊走邊吃，把那些冰糖葫蘆，海棠糕點，白雲豆腐，霧海銀蝦，統統嚐了個遍。雲露也失了神般，給她什麽就吃什麽，看也不看，隻是嘴上不停地道：好吃，好吃。目光卻一直在那燈謎畫舫和人流中留連忘返。

    看著雲露這個樣子，他哭笑不得。不過，這萬街燈火，如同夢幻一樣的景象，也令他仿佛心有所感般，逐漸神情迷醉，目光遊離起來。

    要是能和心愛的人一起看看這般景象，該有多好啊。他忽然感歎道。那些他熟悉的臉孔，仿佛一一出現在這大街之上，姥姥，白靈，師傅師姐，還有那老道士，都藏在人群之中。還有一道飄飄渺渺的白色影子，一個如玉如霜一樣的美妙少女

    可笑凡人虛妄勞碌總求得道成仙縹緲縱橫天地間，然而仙人又何嚐不長歎願作凡人萬般留戀人間三千繁華夢。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雲露忽然緊緊地抓住了他手，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天嵐內心一陣苦笑，知道她誤解了，但是心中思緒萬千，又不忍心推開她，更何況是他自己帶她出來玩的。正待尷尬萬分，忽然心下一動，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便道：師姐，我有一個燈謎，你若猜對了，我便答應你一件事，猜得不對，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麽？

    說完，也不等雲露回答，便掙開了她的手，跑到路邊的小攤上，細細地與店主交待幾句，然後低頭寫著什麽。隻剩下雲露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天嵐的背影，默默道：莫說一件，便千千萬萬件，我也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