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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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墨、紀墨,求求你別睡……”一望無際的深海中,海水冰冷刺骨,把白龍的人魚凍得失去了知覺。

    敖白從來沒有這樣的絕望害怕過。

    兩天前,一龍一魚還是有說有笑、有商有量的,雖然紀墨那時候就已經裹著冬暖夏涼的鮫紗趕路了。

    隨著水溫的不斷下降,紀墨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雖然依然時常在笑、可看起來憔悴多了。

    嘿、我穿著這個袍子看起來是不是很傻啊?”紀墨無語地扯扯自己身上的鮫紗長袍,遊動間那些珍珠寶石彩貝總是碰撞著、磕磕絆絆的。

    當然不會,你穿著好看極了。”敖白背著伴侶飛快地遊動,嚴厲製止他把袍子脫掉,他開始慢慢著急、恨不得立刻就離開這片詭異的海水。

    人魚樂了:“你知道什麽叫好看嗎?什麽都說好看!”真是傻龍,審美觀徹底地被我帶著跑偏了,按照你們水族的審美應該是那些周身彩虹七色、從頭到尾如同調色盤一樣的人魚才叫“美人魚”嘛。

    白龍堅定地說:“我當然知道,不會有比你更好看的人魚了。”

    哈哈哈哈哈……不錯!你還挺會說話的!”紀墨坐在龍背上囂張恣意地大笑出聲,覺得人命中有了個像敖白這樣的同伴,無論處於什麽環境都沒什麽可怕焦慮的了。

    敖白聽著伴侶又顯得活力十足的笑聲,稍微地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已經把作息給改了,現在的白天他已經不允許人魚下海遊動,不管對方怎麽吵怎麽鬧都不理會,堅持背著他前進;餓了就找點食物、吞下去就繼續趕路,直到傍晚才會停留下來找塊礁石過夜。

    昨天,他們都發現了讓自己感到不安的事實:水溫持續在下降。

    紀墨安慰同伴:“也許明天我們就會離開這片奇怪的海啦,畢竟已經遊了這麽多天了。”

    敖白輕輕地環住人魚,擔憂地蹭了蹭他:“不,如果明天水溫還在下降的話,我們就先不去西西裏海了,先去西海避一避,我在那兒有個朋友,是當初成年試煉返回的時候路過西海認識的。”

    人魚有點不甘心、掙紮著說:“可是我們都已經遊了這麽多天了啊,如果後天就一切正常了呢?”

    沒有如果!這種程度的水溫就已經接近你的極限,我不能讓你出事,這件事聽我的好嗎?紀墨……”這次敖白的眼神是不容忤逆的堅決。

    紀墨當然知道敖白是不在乎這點低溫的,可能會被凍死的是自己。所以思來想去,他隻能歉意地說:“好吧,對不起,我又拖了你的後腿。如果隻有你一個人的話,可能早就遊出去了。”

    不、千萬別這樣說。”敖白輕輕地蹭了蹭他的人魚說:

    這漫長的遷徙中如果沒有你,那就隻是海神給我的懲罰。”

    喂喂喂~我都沒教你,怎麽這麽肉麻的話都會說啦?”紀墨有些不好意思、借調侃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感動。

    自從認識你以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學會了。”敖白也覺得很迷惑。

    ——盡瞎說!瞎說什麽大實話啊你……難得害羞的大臉某魚第一次被噎住了、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話來回答白龍。

    也許真實的、動聽的情話就是這樣的吧:感動不一定因為華麗優美的詞藻、不一定因為別墅豪宅或者沒有填數字的支票——也可以是因為這條白龍總是真誠地吐露自己的心聲和愛意。

    紀墨心裏高興極了,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老天爺居然把這麽好的敖白留給了他。

    你在笑什麽?”敖白好奇地問,他聽到了伴侶拚命壓抑的笑聲。

    咳咳咳,哦、沒什麽,我就是高興。”紀墨摸了摸白龍的脊背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的回答。

    白龍聽到也很高興,“好,那我也高興。”一瞬間前進的速度快了許多。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自從昨夜睡下之後,直到今天的傍晚,紀墨都一直沒有清醒過來、渾身開始發燙。敖白在清晨的時候就當機立斷,立刻改道往西海的方向趕去,一路上全力前進的同時忍不住停下來好幾次查看伴侶的情況。

    隻有海神才知道、每當他顫抖著去試探人魚的體溫心跳時的是多麽的惶恐和緊張了。

    紀墨,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敖白極力扭頭朝後望,他將伴侶放到背上、鮫紗袍子穿過倆人勉強打了個結。

    紀墨,你說說話……”西海仿佛遙不可及,伴侶昏迷得如此突然,讓敖白猝不及防、驚惶不已。

    ——難道海神最終還是要懲罰我嗎?敖白覺得如果就這樣失去了伴侶的話,他可能無法堅持獨自遊到西西裏海域了。

    當趕到西海龍族居住地後,已經是清晨時分了,早在剛進入對方警戒區域時,敖白就已經客氣禮貌地向巡邏的蛟龍們說明了來意、請他幫忙通知一下他的朋友敖沐。

    海水逐漸的溫暖起來。紀墨清醒的時候,他正趴在敖白的身上,踏踏實實地抱著溫熱的龍身。

    敖白,我們已經遊出冰海了嗎?”紀墨渾身忽冷忽熱、肌肉酸痛不堪,頭部劇烈的一抽一抽的疼——他在發高燒。

    白龍迅速地低頭,幾乎是哽咽著說:“是的,我們到西海了,你感覺還好嗎?”

    我還好,你怎麽了?”紀墨抬頭看到白龍眸子裏的水意,立刻嚇了一大跳,“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他慢慢地撫摸著敖白的脖子。

    我隻是害怕你醒不過來。紀墨,你病了,我們先在西海待一段時間,我會請他們的祭司幫你治病,等你的身體好了以後再去西西裏海。”敖白認真後怕地說。

    人魚點點頭,“你不用害怕,我現在很好。”

    敖白說:“我在西海的朋友叫敖沐,他很熱心的。”

    ——結果他們等了很久很久,也沒等到敖沐的消息。

    紀墨時而清醒、時而昏睡,他心裏有些疑惑:這個敖沐是真的熱心?

    敖白看著自己的伴侶憔悴衰弱的樣子,心裏非常著急、又有些擔憂:敖沐,你還是我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