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朵玫瑰 (補發)

字數:9075   加入書籤

A+A-


    三朵玫瑰

    悠揚的鴿哨時強時弱,一群鴿子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

    盡管隔著窗簾,周芳芳也能想象這群鴿子的樣子,在鴿首的帶領下,盡情地舞動著翅膀,在空中劃著美麗的弧線,釋放著一夜在鴿窩裏的憋屈。太陽的光芒已經把米huáng sè的窗簾都染成了乳白色,該起床了。聽見這熟悉的鴿哨,她伸了伸懶腰,兩隻玉筍般的胳膊從薄薄的夏涼被裏伸出來,在頭頂兩側變成了一個“v”。她知道,鄰居家的這群鴿子一般是在早晨六點飛出鴿屋,抖動翅膀在樓頂上空盤旋十幾圈,舒筋活血,然後飛回家吃早餐,再出來巡邏第二次時,就該是上午9點了。習慣成自然,讓她一聽這鴿哨,就決定是第一時段還是第二時段起床。

    昨天晚上,打麻將時多打了一鍋,手氣還挺順的,有3200元的進賬。今天上午該出去消費消費。麻將館一些男人贏錢後,有的就到桑拿、歌廳去,大大咧咧地把部分鈔票遞給xiǎo jiě,交易著一份享受。打麻將久了,容易養成大手大腳的毛病,花起錢來不知道心疼。她呢,丈夫在外地搞房地產生意,錢衝得很,不在乎這點小錢,自然是去服裝店逛逛,享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

    起床,洗臉,化妝。每天早晨,她不愛吃早飯,為了俏而餓得跳,身材與早餐必須有所取舍,她便舍掉後者。一切利索之後,她挎起坤包準備出門,就在這時,手機響起了“麽麽噠”的聲音。她拿起手機一看,是市土地局田局長打來的,隻有田局長等少數幾個人可以享有“麽麽噠”的待遇。

    “局長好,啥事哦?”她問道。

    “芳芳,中午肯賞光嗎?”

    “看局長說的?在哪裏?”

    “一個新地方,我以前去過一次,這地方有點特色。叫什麽來著?噢——獨一處,農家口味,宋朝風光。嚐嚐去吧?有個老板請客,我幫了點小忙……唉,推不掉。哎,對了,獨一處在外環路往東,農機局斜對麵300多米的地方,到了那兒你看指示牌,往進拐,‘密謀室’包間。十一點半來。早點吃,不影響你下午的工作。”

    “‘密謀室’?”

    “是的。”

    “好吧。”周芳芳答道:“中午省得我開灶了。”

    說起來,周芳芳是空巢家族,丈夫在xjwlmq搞房地產,發了點猛財,常年在外,多長時間也不回趟家;兒子在英國留學,家裏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出來後,周芳芳在市裏步行一條街上逛了幾家服裝店,終於在一家商店花費2300多元挑選了一件咖啡色連衣裙。

    在試衣鏡前,服裝店老板笑眯眯地恭維著周芳芳:“哎呀!你看這模特的身材,挺合身的。這件裙子好像就是專門為你量身定做的,看這領口鑲著粉顏色的邊,襯著你的脖子愈發好看,好裙配美人呀。看看,你看看多漂亮,這氣質……嘖嘖。”

    周芳芳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享受著老板的誇獎。另外,從旁邊那幾個挑選衣服的姑娘媳婦瞅向這裏的眼神中讀到了羨慕與嫉妒。她不由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身材高挑,氣質高雅,在服裝店裏柔和的燈光下,她的膚色愈發顯得白皙如玉。她點點頭,輕聲地對老板說:“就這件吧。”

    出了服裝店,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見時間差不多了,就開車往“獨一處”趕去。

    “獨一處”酒莊位於市郊的東北角。雖說是什麽農家樂,卻有江湖風味,宋朝的特色。

    周芳芳開車前把導航係統寫上“獨一處”三個字,就好像有個人在旁邊給她指著路。

    獨一處酒莊前麵的停車場上,一個50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宋代的皂色服裝,他的衣服有一個白色圓底的東西,上麵印著一個“捕”字。這個“捕快”站在停車位的一邊,充當著現代保安的角色。在這個人指揮的手勢下,周芳芳把小車停好之後,她禁不住地欣賞著這個酒莊的打扮。置身於此,似乎穿越時空來到了幾百年前的宋朝。酒莊門口不遠處,一根旗杆上飄著麵杏huáng sè的旗子,上書一個鬥大的瘦金體“酒”字。酒莊四周的牆壁上,分別鐫刻著一些刀叉劍戟等冷兵器的圖案。大廳內,店小二們穿著宋朝的服飾往來穿梭,井然有序地忙著各自的活計。周芳芳輕移蓮步,款款而來,門前兩邊候著的兩個店小二微微彎腰、點頭,她倆把右手放在各自的小腹處,熱情地齊聲說道:“歡迎客官光臨本店。”

    周芳芳朝這兩個人報以微笑,走進了酒莊的大廳。大廳的牆上這裏掛著幾串紅辣椒,那裏吊著幾穗老玉米。幾個角落裏都豎著個木櫃,裏麵插著刀槍劍戟等冷兵器,一個地方還擺著陳舊的犁蔞耙荄。幾個小娃娃在廳堂中跑著鬧著,享受著酒莊的新奇。周芳芳上到二層樓,隻見這裏的各個包間門前分別寫著:qíng rén穀、惡人穀、聚義堂、幽會處、論劍閣……靠拐角的地方還有兩個閉關室——不過這不是什麽包間,而是廁所,上麵的牌子分著寫著男大俠室,女大俠室幾個字。武鬆打虎、智取生辰綱、林衝槍挑酒葫蘆、三打祝家莊等畫作點綴於牆壁上,栩栩如生。走著走著,周芳芳看到“俠士堂”包間,門口兩邊掛著一副這樣的對聯,上聯為:啖幾顆長生果英雄賞臉,下聯是:吃一碗般若湯豪傑折腰。她駐足觀看了一會兒,她知道長生果是花生米的另一種叫法,這般若湯是不是酒呢?估計是吧,男人們在飯局上大多離不開這幾口馬尿。她又走了幾步,終於找到了“密謀室”的包間。看著“密謀室”這三個字,她的眉頭皺了幾下,心中有點不爽的感覺,也就是在這裏平平常常吃頓飯還用得著搞什麽陰謀詭計?密謀室的門口兩旁也有一副對聯:東窗下密劄上禍起蕭牆,西廂內包間外劍走偏鋒。真是的!還禍起蕭牆,還劍走偏鋒,怎麽不圖個吉利?想歸想,她把食指中指彎曲著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門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打開了門,坐在桌子旁的田hé píng局長見她進來了,急忙站起身來歡迎周芳芳的光臨。

    田hé píng擺著手,手心朝上,對那位開門的中年男子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周芳芳女士。”

    中年男子趕忙對周芳芳點點頭:“噢——芳芳女士中午好。”

    “這位是雄雞煤業公司董事長鄭老板。”

    “老板好。”周芳芳說。

    剛才介紹的時候,田hé píng看見鄭老板走神的樣兒,就幹咳了一聲。

    鄭老板剛才一見周芳芳,他的眼珠子就在眼眶裏突嚕嚕打轉。心想這個女人,造物主怎麽就這麽偏向她?這粉裏透白的膚色,這高挑勻稱的身材,這搭配得體的五官,這不卑不亢的氣質……看著眼前的這個尤物,他多多少少有點發癡。此時,聽見田局長的幹咳聲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可能有點失態,急忙把脫韁的思緒收攏回來。

    周芳芳伸出一隻手和鄭老板的手輕輕地握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說:“認識鄭老板很高興。”

    田局長介紹後,鄭老板笑了笑:“嘿嘿,我,我不是什麽董事長,是田局的朋友。久聞周女士的大名。今日相見,倍感榮幸。”

    “是嗎?”周芳芳轉口說道:“頭次來這獨一處酒莊,想不到這裏的客人還挺多的。”

    “嗯。”田hé píng點了點頭,抱歉地說:“今天,就咱們三人。嗬!今天一來看了看,吃飯的還挺多,其它包間人家都預定完了,所以,所以咱就在這‘密謀室’裏光明正大地吃飯了。”說罷,他哈哈哈地笑了幾聲。

    聽田hé píng這樣解釋,鄭老板心領神會,趕忙陪著笑臉接上了話茬:“啊呀,那年我到東北出差,你們猜,在哪裏吃的飯?嘿嘿——‘養豬場’。那個包間就叫‘養豬場’,大頭魚、大碗酒、粉條酸菜燉豬肉……我瞅空到別處看了看,其它包間叫什麽‘獨眼龍’、‘酸秀才’、‘三寡婦’、‘二不楞’……這名字起得……啊呀,人家那個飯店就是別出心裁,就這麽個叫法。你還別說,吃飯的挺多。”

    周芳芳被他兩人這一唱一和給逗樂了。

    “來,請入座吧。今天這裏就咱們三人,安靜一點兒。來,請芳芳點菜。”田hé píng說著就把一本菜譜給周芳芳遞過來。

    “我?我就不用了。”周芳芳擺了擺手說:“你們點吧,我悉聽尊便。”

    鄭老板看了看田hé píng:“嗬嗬,那就麻煩田局了。”

    田hé píng四平八穩地坐好後,拿起菜譜來慢慢地翻看,看了一會兒就熟練地點了幾個菜:鯉魚躍龍門(黃河大鯉魚)、陽澄湖大閘蟹、鮑魚、大吉大利三黃雞、蠔油生財(菜)、七劍下天山、紅酒牡蠣、金鉤如意紅燒蝦,又點了三碗蛇肉羮。之後,他非要周芳芳再點個壓軸菜才算圓滿。

    周芳芳見田hé píng這麽客氣而又推辭不過,就順口說了句:“那就來個土豆絲吧。”

    鄭老板聽了這話,仔細地打量著周芳芳,眉頭一挑:“啊呀呀,高檔次就是高檔次啊!這土豆絲什麽菜去年我在法國巴黎談生意,有個大老板請客,最後一道菜上的就是這,土豆絲!我才知道,以後千萬不要小看這土豆絲,這可是全世界美食家們公認的一道名菜。”說著他轉過頭來看著周芳芳,讚歎地說:“周芳芳女士,眼力——厲害。”

    田hé píng坐在桌前看著周芳芳,滿意地點點頭。

    周芳芳的臉上浮出了笑容。“是嗎?我這是瞎貓碰上死老鼠了。”

    “哎,有眼力就是有眼力,不要謙虛嘛。”田hé píng恭維著。

    過了一會兒,fú wù員把一盤一盤的菜端進來放在桌上,三個人客氣地相互禮讓一番,最後還是坐在上首位置的田局長首先晃動著筷子在盤裏夾了一口菜,算是為這次開吃剪了個彩。

    田hé píng、鄭老板兩人喝的是茅台酒。

    鄭老板試探問周芳芳,“周女士,你也來點白的?”

    “不用了。我還開著車,謝謝。”

    田hé píng殷勤頷首。

    “哐——”包間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銅鑼聲,周芳芳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這時,隻聽門外有人喊了一嗓子:“大菜來了——”

    “密謀室”包間的房門被輕輕地打開。兩個穿著宋朝服飾的店小二用一根木杠抬著個大方木盤,木盤裏放著個直徑一米多的大瓷盤,木杠的後半邊還掛著一麵銅鑼,後麵的那個店小二拿著一個纏著紅布的木槌。這個酒莊原來有個規矩,如果哪位客人點了一道價格在200元以上的菜,就有這麽一聲銅鑼、一聲吆喝的待遇。兩個店小二把抬著的東西停放在門外,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大瓷盤抬上飯桌中央,其中一個點頭哈腰地朝大瓷盤輕輕地一擺手:“黃河大鯉魚一尾,請各位客官慢慢享用。”然後兩人依次退下,且把包間門重新關好。

    令人愉悅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過了半個時辰,鄭老板往周芳芳那個座位傾了傾身體,笑著說:“周芳芳女士,恕我冒昧。嘿嘿,你這勻稱的身體,高雅的氣質,白晰的皮膚,再搭配上這瀑布般的黑發,得體的衣服,嘖嘖嘖……”

    田hé píng笑眯眯地接過話茬:“芳芳呀,我說兩句,和鄭老板打了多年的交道,我知道這鄭老板平時很少誇別人呐,這是他的特點。不過,他一誇獎別人,就顯得尤為珍貴。”

    誇獎別人是獲取對方好感的綠色通道。鄭老板與田hé píng這麽一唱一和,讓周芳芳頓時感到暖融融的。

    過了一會兒,包間的房門被輕輕地打開,隻見一名店小二端著一個方盤進來了。方盤上放的是啥?圓溜溜黑黝黝的,有足球那麽大,原來是一顆地雷!

    周芳芳眼睛直楞楞地瞧著盤裏的東西,身子本能地往後躲了一下,用手指著盤裏的東西問店小二:“這是啥?”

    看著周芳芳驚恐的樣子,店小二笑著輕輕回答:“先留個謎。”說著把一個打火機遞給田hé píng,說:“請點火。”

    地雷的頂端有一根導火索。田hé píng接過打火機又給周芳芳遞過來。

    周芳芳擺了擺手:“我不,我不敢。”

    “來,你試一下。別怕。”田hé píng勸說著。

    鄭老板也湊熱鬧:“芳芳女士——請!”

    周芳芳隻好接過那個打火機,打著火點燃導火索。導火索呲呲地噴著火苗,快速地燃燒著竄到了地雷的頂部,“砰——”地雷突然炸開了花。周芳芳嚇得急忙把身子往後麵躲著,嘴裏不由地“啊呀”了一聲。

    這顆地雷的外殼“咵”地一聲變成四瓣,像蓮花開放一樣,露出了它的花蕊——一小盆菜“金鉤如意紅燒蝦”,粉裏透紅的嫩嫩的小龍蝦呈現在人們的眼前。

    周芳芳問道:“這個宋朝飯店花樣還挺多,上的是地雷菜。”她問田hé píng:“田局,宋朝那時候就有了地雷?”

    田hé píng看見周芳芳問地雷的事情,就說:“獨一處就得有獨一處的特色。地雷這個呀是這麽回事。宋朝時,人們就發明了huǒ yào,後來就把它用在作戰中。地雷的特點是,它不再單純地靠以前的燃燒來燒人,而是靠爆炸時的碎瓷片讓敵人受傷,一炸一大片,同時還伴著巨大的聲響,叫敵人暈頭轉向,心驚膽戰。因為這不再是過去的燃燒類兵器,已經蛻變為最原始的爆炸類兵器,就像蝌蚪變成了青蛙,蝌蚪不會叫,或者會叫人們也聽不見,青蛙就能叫,就是這麽個意思。如果把這東西拋射出去,就如近代的大炸彈或手榴彈;如果埋在地裏,就是原始的地雷;如果在水中引燃,就是原始的水雷。在宋金戰爭中,雙方所使用的‘霹雷炮’、‘震天雷’等,就是這類wǔ qì。”

    鄭老板聽著田hé píng繪聲繪色的講解,臉上就堆出一副笑容,扭過臉來,以讚歎的口氣對周芳芳說:“看咱們田局,這知識……嘖嘖。”

    田hé píng把手裏的筷子放在筷架子上,欠了欠身子,對鄭老板輕輕地擺了擺手:“沒啥,沒啥,我也是看書上這麽說的。”

    “田局,您就是謙虛。哪像我這半瓶水?”鄭老板用話語貶著自己,抬著田局,在周芳芳麵前用幾句話把田hé píng捧得幾乎到了半空中,雲遮霧罩。

    田hé píng樂得兩隻眼眯成了一條縫。他站起身來,舉著杯子與鄭老板碰杯:“來,鄭老板。”

    酒至三巡,菜過五味。鄭老板舉起酒杯向周芳芳敬酒時,笑眯眯地向田hé píng請示:“田局,您看——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我能不能打問一下周女士的手機號?”

    田hé píng聽了鄭老板說的這話後,就把手中的筷子輕輕地放在碟子上,仰著身子靠在椅子後背上,爽朗地笑著:“哈哈哈……這——這你得請示人家芳芳女士呀。”說著瞧著周芳芳,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

    鄭老板扭過頭來看著周芳芳,小聲地問道:“周女士,你看可以嗎?”

    周芳芳有點發愣,她略微想了想,便把自己的手機號說出來。

    鄭老板急忙在自己的手機上按下這個diàn huà號碼保存起來,接著又說:“周女士,你是田局的朋友,我也是田局的朋友,從今往後,哪——咱們就成了朋友,以後周女士如果有什麽需要鄙人幫忙的,鄙人一定效犬馬之勞!”鄭老板說這話時,手心朝下,在桌子上麵上上上下下地移動了幾次,凸顯著這是自己的誠心實意,絕不是什麽客套。

    看到鄭老板這個樣子,周芳芳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不敢。”

    “那麽,能否再請問一下周女士支付寶的賬戶?”鄭老板得寸進尺。

    周芳芳前傾著的身姿往後麵縮了一下,眉頭皺了一下,但她細細地瞧見鄭老板的眼神很真誠,沒有半點做作的意思,她又看了看田hé píng,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這——”田hé píng欲言又止。

    鄭老板趕忙解釋到:“哈哈,今天呀,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七七,七七。我想,我想在這個好日子裏,贈——獻給周女士三朵玫瑰。”之後,他鼓足勇氣,又說:“對此,周女士不會感到唐突吧?”

    田hé píng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笑著說:“噢——原來是這樣,想不到我們這董事長還蠻有詩人的浪漫色彩,啊?哈哈。芳芳,哪——那你就告訴董事長唄。”

    男人一犯賤,女人就高貴。造物主在安排了男人、女人的同時,便發明了犯賤與高貴,殷勤與拒絕,暗戀與矜持等一些詞語,讓芸芸眾生在生活中踐行。

    周芳芳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飯局結束,酒莊門外。周芳芳與田hé píng、鄭老板握手告別,駕車而去。

    望著那輛白色的寶馬遠去後,田hé píng轉過身來,他抬起一隻手來,在鄭老板的肩膀上拍了幾下,滿意地點點頭。兩個人會心地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