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之人必有牛×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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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盧銘、黎丘齊的時代過去,我從一個形如夜總會裏負責發台的,受萬人追捧千人討好的老鴇,搖身一變,淪落成了遭人白眼、被人唾棄的眾矢之的。而這前前後後不變的根源,就是黎丘齊。



    每次接到黎丘齊的diàn huà後,捧著參考資料從三樓教室出發,穿過走廊、樓梯,再行過操場到達食堂的我,如同一個走紅毯的巨星,一路接受著別人嫉妒、厭惡的目光,以及呲之以鼻的議論聲的洗禮。而我總是昂著脖子,踢著正步,帶著秒殺一切奸佞的灼灼目光,堅定地一步一個腳印。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不要低頭,皇冠會掉!



    我正大光明,我問心無愧,我對得起天地良心。更何況,我享受這種來自四麵八方的不懷好意,這是對我而言,有史以來,最能滿足我內心強大虛榮的時刻。那是我的男神,是我暗戀生涯裏,離他最近的時刻。



    



    在高三的這一年裏,食堂是一個給了我生理和心理雙重慰藉的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



    然而,這樣一個在我心裏至高無上的地方,也偶爾會混進一個來不及被奧特曼和孫悟空收拾掉的妖魔鬼怪。



    這個妖魔鬼怪就是黎麥齊。



    



    黎麥齊第一次出現在我們學校的場景,我仍然記憶猶新,而且我有預感,這種視覺和感官的強烈衝擊,將會伴隨著我直至生命的盡頭。



    那是十月長假過後的第一個周末的午後,天氣晴朗,秋高氣爽,有著不可多得的沒有霧霾的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寢室裏其餘三隻都已經捧著書,去教室上自習了。而我還沉浸在被縮減到隻有3天的悠閑假期中不能自拔,手握薯片,躺在寢室床上昏昏欲睡。



    突然,宿舍樓底下一片嘈雜,而在這些細碎的嘈雜聲裏,在我模模糊糊的意識裏,我分明聽到了“張希希”這三個字。不過,一開始,我並不在意。方圓百裏,敢叫我張希希的人,隻有盧銘一個,而此時此刻的盧銘已經滾去了皇城根底下,怎麽可能還會有人叫我張希希。於是,我接著睡,然而,“張希希”這三個字,一遍又一遍從樓底下傳來,越來越響,頻率也越來越高。我這才意識到,還真有個殺千刀不怕死的,在樓下喊我的名字。



    我趕緊從床上蹦起來,衝上陽台。隻見一群刮躁的女生中間,立著個男人,雙手插袋,仰頭望著我們寢室的方向,但是由於陽光正烈,他的眼睛半眯著,嘴角不自覺上揚,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怪異表情。



    一見我探出了大半個腦袋,立馬伸出一隻手,向我大力地揮了揮。



    “張希希,我就知道你在。”黎麥齊大聲吼。



    我被他叫得抖了三抖,腦子裏全是金角大王銀角大王的身影,還在我猶豫著要不要答應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地縮回了宿舍。



    隻聞得樓底下黎麥齊更聲嘶力竭的聲音:“張希希,我都看到你了,快下來。”



    



    丟人,實在太丟人。這比我上學穿睡衣,姨媽染上身還丟人。



    當我低著頭,磨磨蹭蹭下樓的時候,對著那些指手畫腳的眼神和目光,我再也沒了理直氣壯的理由和勇氣。我覺得這將會是我學生時代絕無僅有的一次顏麵盡失,而我,也將因此在學校的黑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你叫夠了沒?”我在眾人不懷好意的注目禮下,一把將麵前的黎麥齊拽到宿舍樓後的空地上。



    黎麥齊聳聳肩,不以為意:“誰讓你一直躲在樓上不搭理我。”



    得,趕情還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在校門口大肆歡迎,是我沒有及時恭候大駕,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來我們學校幹什麽?”



    “找你啊。”



    我又問了句廢話。可我還得繼續問啊。



    “找我幹什麽?”



    “補課啊。”黎麥齊回答得輕描淡寫。



    我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打量了黎麥齊無數遍,就這麽個dì pǐliú máng,還來給我補課?門口的保安大叔怎麽會把這號人物給放進來的,簡直罔顧學生安危。



    “你給我補課?”我用手指指他,又指指我自己。“大哥,你知道這裏是哪裏麽?第一中學,第一中學你知道麽?全s市第一的中學。”



    “so what?”黎麥齊拋來了一個雲淡風輕的眼神。“要不是丘齊求我,你以為我樂意來教你這麽個小屁孩?”



    小屁孩?我怒了。“一會兒張希希,一會兒小屁孩,你夠了啊。”



    “怎麽,你不叫張希希麽?你不是小屁孩麽?”黎麥齊的雙手又插回了褲子口袋,一躬身,湊近我說。



    我瞬間跳出了三丈遠,掏出手機要給黎丘齊打diàn huà。



    黎麥齊一個箭步,又站在我麵前,從我手中一把奪過手機。



    “別打了,丘齊今天有比賽。”



    我呆呆望著舉起的空空如也的手,五雷轟頂。



    



    後來,我才知道,黎麥齊遠比黎丘齊還要牛掰,還要人精。之所以曾經沒有聽過他的名諱,是因為黎麥齊在上大學之前,是在鄰市讀的書。



    當時,黎麥齊的爸媽工作忙,黎麥齊一出生就被外婆接去了鄰市生活。而兩年後,黎丘齊出生,由於黎丘齊早產,身子弱,黎媽媽才一直將黎丘齊養在身邊。



    黎麥齊腦袋異於常人,年年歲歲考第一,不僅如此,奧數圍棋更像玩兒似的,打遍天下無敵手。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如果我真走上職業圍棋這條路,早成世界冠軍了,可惜大爺我沒興趣。”



    黎麥齊高考那年,提前拿了港大的offer,還是全額獎學金。哪知黎麥齊一句“廣東話我聽不懂”,硬生生地把人家給回了。



    那他可以考北大清華啊,你一定是這麽想的,對不對?可是人家黎麥齊的腦仁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啊,黎麥齊說“我要像香港、澳門那樣回歸。”,於是隨手填了s市的f大,也就是現在黎丘齊就讀的大學,屁顛屁顛地跑回了s市。



    



    黎麥齊的這些光榮事跡,都是盧銘在那次正麵交鋒之後告訴我的。當時,聽著盧銘在diàn huà那頭滔滔不絕地跟我講,黎麥齊怎麽怎麽了不起,怎麽怎麽不得了,我震驚得連嘴都沒有機會合上。自此之後,在學習這件事情上,我再也不敢當著黎麥齊的麵造次了。不過,我倆依然不對盤,見了麵,還是得互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