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楚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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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白拖著半死不活的老頭向後山深處走去,再不快點了真就晚了。

    穿過一段樹林,在半山腰有塊平坦的地方,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毫不起眼的木屋,在簡陋的木屋旁邊有一座矮墳。矮墳被修理的很整潔,沒有長出一根雜草,左右一顆梅花樹都保持相當的距離,可以防止樹根因為汲取水分而生根矮墳。墓碑是一塊普通的青石,沒有匠人的雕琢粉飾,上麵僅僅書刻“白賦梅之墓——夫楚定歌立”。

    看著這座普普通通的矮墳,楚白的眼角不禁有些濕潤。最疼自己的是父母,最愛自己的是爹娘,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比父母對自己而言更重要,然而現在她卻一人獨自長眠。

    楚白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狀態,然後走到母親的墓碑前將祭品輕輕放下“娘親,孩兒先去看望父親大人,稍後便回來看望您”。

    楚白將邋遢老頭丟到一旁道:“別跟我裝死,現在我有事情沒閑工夫搭理你,你也別給我整什麽幺蛾子”。

    “嘿嘿……”邋遢老頭瞅瞅矮墳,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我懂我懂,老夫曬曬太陽,你去你的,完事了再談我們的事”。

    楚白看了他一眼,轉身向木屋走進去。一如既往的簡陋,一張木桌,一條木凳,一條洗的發白的被子鋪在木床上麵。但是屋內打掃的很幹淨,東西擺放的也很整齊。在另一側,一個坐在靠窗的牆邊,手裏拿著尺長的木頭在仔細的雕刻著的男人。

    “爹,我來了”楚白小聲的喊道。

    中年男人一怔,仿佛慢慢從雕刻的世界裏醒過來。中年人抬起頭來,普通的相貌,和楚白有幾分相似,身穿一件白色普通粗布長袍,頭發被一根繩子束縛在腦後。沒有驚天的氣勢,沒有外界傳言的頹廢,就那樣平淡,風輕雲淡、閑雲野鶴一般。中年男子正是楚白的父親楚定歌,平凡但不平庸。

    “說吧!”中年人順手指了指那條木凳示意楚白坐下來。

    “趙家和加重了家族的上貢……”楚白想了想說道:“並且額外上交一千柄靈兵”。

    楚定歌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吃虧了?”。

    “嗯,”楚白點點頭:“和穆家爭奪一條靈礦失利,不緊丟了靈礦,而且折了趙中烈”。

    “嘖嘖……”楚定歌停下手中的雕刻,搖搖頭道:“這可真是逮不著狐狸惹得一身騷,白白損失了一位靈武巔峰的高手,趙家要心疼好幾年了,倒是可憐了我們這些附庸家族無辜被牽連……”。

    “爹,這幾年趙家漸漸走下坡路,家族的高手損失了一部分,產業被三大家步步蠶食。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三大家是要聯合起來把趙家踢出圈,”楚白的眼裏閃爍著同齡人難有狡猾:“我們楚家如果能在這場博弈中異軍突起……”。

    “那會被毀滅,”楚定歌毫不留情的說道:“好不容易把趙家踢出局,三大家又怎麽會容忍一個附庸家族橫插一腳。為了能夠利益最大化,他們能把鼎足之勢的趙家除名,更不用說我們楚家!”。

    “貿然做出頭鳥肯定會被殺雞儆猴,但如果能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楚白思索道:“附庸家族哪個不想翻身做人,隻要方法對了,機會肯定是有的……”。

    “需徐徐圖之”楚定歌點點頭道:“家族的實力不如四大家,一但撕破miàn pí很有可能深陷各大家族的圍攻之中。還有那些受大家族驅使的、眼紅嫉妒的各大附庸家族肯定都會群起而攻之。家族的基礎力量遠遠不足以打贏這場戰爭,而頂尖力量也遠遠比不上。以寡敵眾,猶如以卵擊石,結果可以預料”。

    “所以我們才需要製定一個周全的計劃”楚白道:“我們需要把這潭水攪渾,任何一個上的了台麵的家族都別想置身事外。讓利益尖銳化,製造騙局,或者說讓三大家覺得滅一個大家族的利益比起損失更加劃算。等葉家一滅,關於利益分配,無論多麽合理的分配,都會存在不公平的地方,矛盾的種子已經種下。雖然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種子,但是隻要有人給它灌溉,它就能生長。根須不斷深入,漸漸覆蓋各大家族,時機成熟的那一天,給它適當的外力,各大家族就會瞬間瓦解。到時候楚家再以合理的姿態上位……”。

    望著楚白逐漸成熟的麵龐,楚定歌不由欣慰道:“看來這幾年你學了不少東西啊……”。

    楚白嘿嘿一笑:“爹您也知道我武道天賦不好,所以我這些年除了跟伯伯叔叔他們學習以外,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千機文》、《論策》。我相信,有時候強者可以用自身的強大修為以一擋百,但我也相信智者同樣可以用計謀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

    “可恥的陰謀家”,楚定歌笑著批判,但眼裏卻滿是驕傲。

    “老爹才是陰謀家,我跟您老人家比,那是小巫見大巫”,楚白對於老爹的評論可是頗有微詞。

    “真驕傲有你這樣的兒子”

    “真自豪有你這樣的老爹”

    “哈哈哈哈……”兩人相視而笑,好一對彪悍的父子。

    人人都說楚定歌為了白賦梅蹉跎了人生,但其實這隻是表象而已。楚定歌天賦異稟,七歲練武,十歲達到凡武巔峰,次年突破凡武,成為靈武高手,十七歲達到靈武巔峰,成為折柳鎮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靈武巔峰高手。然而正是因為如此,楚定歌的天賦刺激了四大家族的底線。十八歲那年,楚定歌準備突破靈武的時候被人刺殺,導致突破失敗。楚白的爺爺意識到四大家族可能不會輕易放過附庸家族的天才成長,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誰都懂,尤其是家族勢力。為了緩解壓力,楚老爺子暗中指使族醫放出消息,稱楚定歌身受重創,武道一路難以為繼。並於同年為楚定歌舉辦了一場婚禮,讓楚定歌壓製修為,接管部分家族事務,不再鋒芒畢露。

    楚老爺子精心安排了一切,甚至連藥湯都不間斷派人給楚定歌送去。四大家族確認了楚定歌的傷勢之後,便沒有再派人暗殺楚定歌。楚定歌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沒有一定的背景實力,展露崢嶸隻會給自己和家族帶來災難。於是便和白賦梅安心管理家族事務,有了楚白以後更是顯得平淡無求。

    然而楚定歌和楚家老爺子都低估了他的天賦,壓抑了十年的真氣不斷衝擊氣海,筋脈裏的真氣更是比往常的時候更加快速的運轉。這是身體自主想突破以達到平衡點。楚定歌雖然努力的壓製著,但身體內卻翻江倒海,雖然強行收斂了氣機,靈氣還是會被真氣掙脫氣機而吸收。

    楚老爺子擔心楚定歌的狀態會引起四大家族的注意,便宣稱楚定歌舊疾複發需要修養。但是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有一天楚定歌的真氣實在壓製不住,氣機大開,周圍的靈氣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瘋狂牽引而來。這麽大的動靜馬上驚動了四大家族的眼線,等到情報被匯報上去,四大家族大怒,派出大量高手襲殺楚定歌。楚老爺子帶著當時還在靈武五、六層的楚定我兄弟和甘願留下來的一些靈武供奉lán jié狙殺。

    楚老爺子雖然是元武五層的高手,但被兩個元武四層和兩個元武三層的高手拖住,而另一麵楚定我等人被大量靈武高手打的節節敗退。楚老爺子眼瞅著楚定為被人一掌劈飛,心中不由大急,這卻被抓住了破綻,胸口挨了一拳。

    就在楚家一麵倒的時候,一聲長嘯由遠及近,一道身影兔起鶻落,幾個縱身跳躍來到楚老爺子身旁。

    “定歌?”楚老爺子又驚又喜:“你突破了?”

    “是的,爹”看著流血的族人,楚定歌大怒:“爹,你放心,今天來的人,一個也走不了”。

    楚定歌轉頭向一群黑衣人走去,身上的氣勢瘋狂攀升。

    “元武四層、五層,不對,到六層了、七層了……”

    隨著楚定歌的氣勢停在元武七層,一群人的眉頭緊緊皺起來。眼尖的人還發現楚定歌的身邊靈氣並不穩定,似乎是突破沒有完全,還有上升的趨勢。

    為首元武四層的黑衣人略加思索,從懷裏取出一隻箭筒,朝天上放了一根響箭。

    “不好……”楚老爺子見狀失色,他知道這根響箭意味著什麽:“定歌,快走,不要管我們了……”。

    “走?四方不通,八麵無路,你往哪裏走?”突然間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想起。

    “無膽鼠輩,也敢妄出狂言”,楚定歌不見慌張:“今天無論是誰,侵我家族者,雖遠必誅!”

    “好一個雖遠必誅,不怕話大了閃了腰”,聲音剛落,一道身影閃進來,修為低下的隻能捕捉到模糊的影子。

    “元武巔峰!”楚定歌大笑:“真是看得起我楚家,不過,現在,我無需隱藏”。

    “是嗎?”話音剛落,黑衣人一掌劈過來,大有斷金分石之勢。

    “來的好”楚定歌狂笑一聲,運轉全身真氣,一記長拳打向黑衣人。

    “區區烈風拳也敢跟我爭鋒”,黑衣人冷冷一笑,雙手皆掌,卻舞的密不透風,無數掌印向楚定歌壓去。

    “給我開”,楚定歌的眼神熾熱的可怕:“斷石分金,一拳無敵”。

    任由漫天的掌印劈在身上,楚定歌一拳轟在黑衣人的胸口。

    “瘋子!”黑衣人大罵,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紛紛倒退。

    黑衣人捂著胸口,咳出一口淤血,眼神變得凶狠與怨恨。楚定歌的上衣破破爛爛的掛著,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全是於紅的掌印,但是眼神卻變得更加狂熱。沒有什麽比讓一個天才禁武十幾年更痛苦,今天楚定歌覺得渾身的枷鎖都打開了,沒有任何束縛,筋脈裏運轉的真氣讓他感覺到強大的力量。

    “我說過,侵我楚家者,雖遠必誅!”重複的話語,不一樣的權威,這一刻的楚定歌,意氣風發,戰意滔天。

    “老了,不行了”黑衣人咳出一口血,緩緩平複著呼吸節奏:“不得不承認,你的武道很可怕,但是今天你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