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楚定歌眉頭皺了皺，黑衣人的樣子不像無的放矢，於是試探性的問道：“何以見得？你沒用全力？還有壓軸功法？”

    “帶上來！”黑衣人陰測測的對著手下人命令道。

    “嘩啦嘩啦”的鐵鏈摩擦聲音傳來，一群黑衣人壓著一群老弱婦孺走過來。被壓的正是白賦梅、年幼的楚白和楚定我兄弟的妻子兒女。

    “你……”楚定歌目眥欲裂，幾欲衝上前去。

    “定歌，不可！”楚老爺子閃身過來，急忙拉住楚定歌：“冷靜下來，先冷靜冷靜！”

    楚定歌轉過身看著剛才交手的黑衣人，很明顯這次博弈的主導者，或者說到目前為止最有話語權的就是眼前的人了。楚定歌很清楚自己的狀況，自己受傷了，但不嚴重。厚積薄發十幾載，一朝爆發出來的力量足以讓人歎為觀止。被強行壓製的真氣遠比普通元武七層要凝練的多，自己現在正處於戰意最巔峰的狀態，如果可以，他可以以剛才的方法在十招之內強行鎮壓黑衣人。但是他做不到一招製敵，這就給黑衣人留下了下達命令的機會，到時候那些婦孺必定會慘遭毒手。

    眼光掠過那群婦孺，白賦梅抱著楚白，對楚定歌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楚定歌心頭一痛，他知道白賦梅的意思。若自己一擊必殺解決掉白賦梅身邊的靈武高手，固然能是自己的妻兒脫困，但卻會使其餘人身陷死地。即便今天能夠脫困，將來也會活在埋怨和愧疚之中。

    “不用想什麽花招，你清楚，那是沒有用的”，黑衣人大概知道楚定歌的心中在想什麽：“無論如何，你今天都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說吧”，楚定歌放下捏緊的拳頭：“這場博弈是你們開局的，既然我沒能破局，那麽結局由你來定”。

    “結局麽？”黑衣人嘿嘿冷笑：“你自裁吧！”

    “意料之中的結局，還真是一盤好棋”，楚定歌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從家族裏的婦孺被抓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結局了。

    “過程怎麽樣不重要，隻要能下出自己想要的棋，那就是好棋。”

    沒有反駁黑衣人的嘲諷，楚定歌伸右掌，緩緩的對準自己的心脈。

    “不要啊老三！”楚定我大聲嘶吼。

    “賦梅……”看著那個嘴唇咬的發白的女人，以及他懷裏幼小無知的楚白，楚定歌的眼裏滿是歉意：“不能照顧你們了，對不起了……”。

    “定歌……”楚老爺子捏緊了拳頭，他不敢動手，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黑衣人用的是混元掌，趙家的絕學之一。元武巔峰的修為更是指明了他的身份，趙家趙元乾！既然趙元乾來了，說明另外三大家的老不死也躲在暗中，如果自己輕舉妄動，可能會給家族帶來滅族之難！

    “三哥，”楚定狂怒發衝冠：“何必示弱？我楚家沒有認命的習慣，大不了魚死網破，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嘿嘿……”趙元乾不由嗤笑。楚定狂不清楚現狀，但是楚家老爺子和楚定歌肯定明白。三個隱藏在暗處的元武巔峰高手一但現身，不是魚死網破就可以解決的。有時候，弱者連拚命的資格都沒有。都說貪婪是原罪，其實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弱小才是原罪！

    “定狂，你給我住嘴！”楚老爺子出聲喝道：“別給我添亂！”

    “我……”，楚定狂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看到楚老爺子凝重的眼神，不由得把話吞進肚子裏。

    “對不起，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大家”楚定歌緩緩運氣：“這場劫難因我而起，那便隨我而終吧！”

    “定歌……”楚老爺子緩緩閉上眼睛，不願再看下去。

    “趙老家主，妾身其實才是這件事最應該受到懲罰的人！”

    “嗯？”

    就在眾人以為楚定歌準備自裁的時候，一道聲音緩緩響起，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準備自裁的楚定歌，應為他聽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白賦梅！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楚定歌眉頭大皺，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外人甚至是楚家人，其實都不了解白賦梅。在他們眼裏，白賦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一個很賢惠的女人。但是楚定歌卻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一個多麽聰明的人，當初把她從一個普通家庭取回來的時候，他看重的是她的溫柔賢惠，沒有追求欲。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楚定歌發現白賦梅學東西很快，幾乎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家族事務隻要是事關自己的，她都能輕易給自己出謀劃策解決掉。楚定歌以為她很有武學天賦，便嚐試教她修武。誰知道她說：“婦道人家，隻要能相夫教子就好了，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楚定歌當然不死心，曾經偷偷觀察過，可惜發現白賦梅的筋脈十分纖薄，的確不適合修武。然而白賦梅給了他太多的感動，在和嫂子們聊天的時候她傻傻的，很溫和禮貌，在涉及到自己的時候，她會變得聰明無比。

    她從來不對外人顯示自己的智慧，因為她始終覺得自己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子嫁入楚家就應該低調懂事，否則會給自己的家人帶來災難。她會幫楚定歌是因為楚定歌娶她時說的一句話：“老子若是能龍飛九天，到時候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她不懷疑他的承諾，她相信他的決心！

    她很膽小，在自己丈夫麵前說話都會注意分寸，考慮周全。直到有了楚白，她的膽子似乎變大了一些，開始向自己的丈夫吐露心聲，表達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她知道，有了孩子之後，她和他就是徹徹底底的一家人了。從那時開始，楚定歌就明白自己的妻子是有多麽的聰慧。

    楚定歌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知道白賦梅這個時候找出來肯定是想幫助自己，但是毫無武力的她一瞬間成為眾矢之的，其危險程度不言而喻！

    “趙老家主，你這次帶著四大家族的高手來來無非是想找回被偷走的玄兵”，白賦梅緩緩道：“說來慚愧，妾身自嫁入楚家以來一直沒有享受榮華富貴，所以對夫君頗有微詞。但夫君身受暗疾，武道難以再進，於是被家族冷落，妾身不敢妄動錢財，怕夫君被族人恥笑。那日聽聞趙老家主花費心血從青河城購買玄兵一件，不由起了貪戀，於是唆使夫君前去強盜……”

    眾人聽著雲裏霧裏，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麽，而且說的明顯是假的，楚定歌突破之後身受暗疾的謊言不攻自破。

    趙元乾也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想說些什麽，但是她明明白白的提到了自己和這次來的人的身份。這讓他的眉頭緊皺，周圍有著各家族的眼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各家族肯定都知道四大家族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麽。以前隻是懷疑，現在卻是被證實。

    一個附庸家族的天才被聯手圍殺，連婦孺都命懸刀口，這樣的事情被傳出去想必各大附庸家族必定會蠢蠢欲動，對四大家族的忠誠會變得所剩無幾。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趙元乾正欲阻止白賦梅，卻忽然聽見“玄兵”二字。玄兵是什麽？那是玄武高手都不一定擁有的兵器。玄兵不同於元兵、靈兵，它已經有了一絲靈性，能夠配合主人打出完美的傷害，在這折柳鎮可不曾有過玄兵！

    “趙老家主如果能夠放過楚家，楚家必定歸還玄兵。”當白賦梅再次開口，著實震驚了趙元乾。隱藏在暗處的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楚老爺子身體一震，他明白白賦梅想幹什麽了。楚老爺子意外得到過一柄玄兵，卻不敢聲張，隻敢告訴自己的四個兒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明白的很。楚定歌在一次巧合的情況下向白賦梅提到過這件事，沒想到她還記得。

    白賦梅的潛台詞是：楚家得到過一把玄兵，若是放過楚家，玄兵雙手奉上！

    趙元乾的心裏算計著，他明白玄兵的價值有多麽重要，暗地裏的三個老東西肯定也是答應的。

    “既然楚家願意原物奉還，我自然不會追究，但是……”事到如今，趙元乾也不用遮遮掩掩自己的身份了，但是楚定歌的天賦是一大禍患，在給他一點時間估計四大家族都壓不住他。此子不除，定為後患！

    “身為附庸家族卻行偷竊主家族寶之是，當誅！”趙元乾眯著雙眼道：“不殺不足以懲罰，不殺將來若其他人效仿如何？不殺不足以正主附！”

    趙元乾一口話說死，不給人反駁的機會。

    “妾身乃是主使，當自裁以儆效尤，夫君雖受我指使，但打暈趙家下人，當自廢武道，以表悔意！”平緩的聲音，卻異常的決然。

    “你……”趙元乾知道被自己堵死了，偷了主家東西便自裁，打了主家下人便自廢，如果自己再糾纏不休的話，丟的反而是四大家族的臉麵。平白得到一件珍貴的玄兵，而且廢了楚定歌，就結局而言，卻是好的。

    “不……”楚定歌抬腳就要衝過去。

    “站住！”楚老爺子一把攔住楚定歌道：“你要對的起她的悔意，你自己也要自廢謝罪”。

    楚老爺子把“對的起”三個字咬的極重。

    楚定歌站住了，沉默了，楚家人都沉默了，就連最反抗的楚定狂也沉默了。事到如今誰都明白了，這件事隔層紙，一捅就破。不捅，白賦梅死，捅了，楚家亡！誰都沒有權利否定她用生命換來的苟活。

    “再見！”一直膽小卻聰慧的她，那一刻像一隻黑暗裏的飛蛾，那一天，她為他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