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張小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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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出門的時候,張富貴還一回頭,扯著我的手就往外拉我,我有點急了,用力甩開他,問他想幹嘛?

    先是左右看了幾眼,見到周圍沒人,張富貴這才鬼鬼祟祟地小聲道:“大兄弟,聽俺的,請劉大娘,你必須需得跟去。”

    我愣了下,必須我去請那老太太,這叫什麽道理?想了半天,我這才皺著眉頭問他,“為什麽?”

    聽我這麽問,張富貴這才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有些尷尬道:“俺的事兒你是知道的,一般晚上,俺不敢出門的”

    我翻了翻白眼,我還以為是什麽原因呢,敢情就為了這個?當時我就想回去讓張富海去,不過,轉身後,看到張富海正幫襯著眾人,又是給姍姍扇扇子,又是跑前跑後的端臉盆,我已經邁出去的步子最終還是落了下來:算了,張富海在這,起碼需要個什麽東西,他都知道在哪,我在這,什麽忙都幫不上,還真不如趕緊去請劉老太。

    想到這,我一把扯住張富貴的手就往外跑,“走走走,你帶路,我陪你去!”

    因為村子裏沒有電,深夜的村落看上去有些陰沉,這個點,村裏的人大部分都睡了,整個村子裏一絲聲響都沒有,有的,隻是我跟張富貴趕路的腳步聲,路過那一條條深不見底的胡同時,老遠望去,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真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看著那一道道黑不溜丟的胡同,心裏真的挺犯嘀咕的,也怪不得張富貴一個人不敢出來呢。

    按照張富貴的說法,劉大娘住在村子的最西頭,也就是最靠近水庫的地方,一想到那個藏了水鬼的水庫,我就渾身上下不自在。

    路上,張富貴還不忘提醒我,“見了劉大娘,直接說事就行,他那個二流子的兒子不用管,他說什麽,大兄弟你權當放屁就行!”

    心中擔心姍姍的安危,一邊點著頭,我腳下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些,“富貴哥,怎麽還沒到啊?”

    “快了快了!”

    張富貴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很是不起眼的小土房子,“就是那,那裏就是”

    話沒說完,張富貴的聲音一頓,接著,我便看到他的眼睛一點一點的瞪得老大,嘴巴也緩緩地張開,那幅度,我絲毫不懷疑,他現在的嘴,可以直接吞下一整個雞蛋。

    看到張富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身後,我心裏咯噔一下,一個極為不好的感覺順便襲遍全身,難不成

    我咽了口唾沫,強行忍住那種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幾乎是機械般的轉過身,回頭望了眼我的身後。

    “媽呀!”

    這一眼,嚇得我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心髒也直接卡在了嗓子眼,三魂七魄差點被嚇得破體而出: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我分明看到一個慘白的紮紙人,就這麽直勾勾地站在我的身後。

    紮紙人就這麽直挺挺的站在我的身後,跟我的距離最多不到20公分,甚至,我都可以聞到它身上的那種漿糊的味道。

    我可以肯定,這個紮紙人剛才肯定不在這裏的,因為就在我跟張富貴說話的那一瞬間,我才轉過了身子,也就是說,這個紮紙人就是在這一句話的時間,突兀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的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了,整個人哆哆嗦嗦地望著麵前那個一動不動的紮紙人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倒是一旁的張富貴,早就嚇得臉慘白的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昏了。

    我不知道這個紮紙人究竟是被人搬到我身後的還是它自己走過來的,如果是前者還好說,如果是後者,那我不敢想了。

    這一刻,我根本不敢去瞅紮紙人的眼睛,我有種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就是,我感覺麵前的這個紮紙人是活的!

    我不是危言聳聽,就在剛才我站著的時候,它的腦袋明明是平視著我,可是,就在剛剛我坐在地上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它好像竟然慢慢地低下了頭,繼續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我不敢去看它的眼睛,隻是閉著眼睛,坐在地上,劇烈的喘著粗氣,我真的想不通,怎麽這個村子裏,有他媽這麽多稀奇古怪的事兒呢?而且,還全被我碰上了。

    慶幸的是,過了一陣,那個紮紙人並沒有把我怎麽樣,反而是村落中的穿堂風把我吹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它會不會已經“走”了?

    見到紮紙人遲遲沒有動靜,又等了一陣,我忍不住想著,可是,我不敢睜開眼睛,隻是憑著感覺,感受了下自己的周圍,似乎,它的確是離開了。

    要不,我睜開眼睛看看?

    再次感受了下周身的環境,我咽了口唾沫,再三猶豫後,這才一點一點的,睜開了眼睛。

    “哇!”

    這一睜眼,我被嚇的頭皮一陣發麻,魂兒都差點被嚇掉了:就在我的眼前!它就在我的眼前!那張慘白的臉幾乎都快貼到我的臉上了。

    紮紙人沒有鼻子、沒有嘴巴、更沒有眼睛,一切,都是被紮紙匠用筆畫上去的,可是,即便是這樣,我分明可以可看到它眼睛裏那滴被墨汁點上的眼珠,竟然雖然隨著我的移動也跟著動了下。

    一時間,我隻覺得體內的腎上腺急速飆升,雙腿間竟然有了種酥麻的感覺,真的,不是我膽大半夜的被一個臉慘白的紮紙人貼臉,我沒直接尿了就已經很不錯了。

    “別別別,你別過來”

    我哆嗦著,屁股在地上一陣亂蹭,不停地往後挪著,我的腦袋裏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離這個紮紙人遠點,哪怕是一厘米也好。

    對於我的舉動,紮紙人並沒有什麽反應,它就如同一具玩偶一般,就這麽杵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眼珠卻隨著我,一點一點的移動著。

    挪了沒多遠,我全身就跟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再也挪不動了,隻是用兩個胳膊肘杵在地上,慌張的望著身前的紮紙人,嘴裏不停地嘟囔著,“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動了!它動了!

    終於,就在我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我麵前的那個紮紙人竟然自己抬起那麥稈兒一般的腿,晃晃悠悠地往前邁了一步,我發誓,這一刻,我的心髒就卡在嗓子眼,已經有了種呼之欲出的征兆。

    紮紙人並沒有停留,再次搖頭晃腦地往前邁了一步,接著,就在我的麵前,紮紙人那枯樹枝一般的手臂緩緩地,就跟慢動作一般,戳破了自己胸前的紙漿,從裏邊掏出了一塊巴掌大通體泛著一抹象牙白的小牌子,並將牌子緩緩地遞到了我麵前,還朝我晃了晃。

    我知道,它是想要我接過那塊牌子,可是,我已經快被嚇破膽了,根本不敢去接,隻是坐在地上,努力發出一絲顫音,“你你什麽意思?”

    紮紙人似乎不會說話,而是繼續朝我晃了晃手腕,示意我接過那塊牌子,就好像我不接過去,它就不走一般。

    望了眼麵前的這個紮紙人,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就跟鬼迷了心竅一般,竟然下意識的伸出手,往那塊牌子上摸了去,可能,我的心底,還是想讓這個紮紙人馬上離開,所以才無心的去配合它。

    不知道那塊牌子究竟是什麽材質製成的,幾乎是摸到那塊牌子的一瞬間,入手處一片冰涼,這麽熱的天,那塊牌子給我的感覺,就好似一塊寒冰,冷的喳骨頭。

    終於,在收回手掌的那一刻,我看清了那塊牌子的樣子:這似乎是被某種水晶之類的東西製成的一個牌子,正麵印著一個手舞足蹈的小醜,就是那種pū kè牌裏最常見到的小王的造型,而且,就在牌子的右上角和左下角,還印著r的字樣,這分明就是pū kè牌裏的小王麽,隻是,不知道這張白花花、硬邦邦的pū kè牌究竟是什麽材質製成的,更不知道這紮紙人給我這張小王牌做什麽。

    不管它給我這張牌想做什麽,反正我收下了也就是了,隨手擺弄了幾下那張小王牌,我剛剛抬起頭,想問紮紙人我是否可以離開的時候,我卻吃驚的發現,我麵前的紮紙人竟然不見了!

    周圍一片空空如也,除了呼嘯的風拍打在臉上,一切都跟剛才沒有區別,就好像,那個紮紙人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可是,我卻可以確定,這不是幻象,那個紮紙人的的確確是出現了,證據就是現在還被我捏在手裏的那張小王牌。

    “它走了?”

    幾乎是我剛剛鬆了口氣的同時,躺在我旁邊的張富貴竟然猛地坐了起來,把我嚇了一跳,這小子就跟做賊一樣,先是左右看了看,這才長舒了口氣,“走了就好,可嚇死我了!”

    我沒說什麽,隻是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從地上站了起來,同時,在心裏,我已經把張富貴跟他爹劃了等號了:真不愧是爺倆,他娘的出了事兒,甩包袱的技術一流。

    雖然中間出現了紮紙人這麽一段恐怖的小插曲,可姍姍那邊的情況容不得我耽擱時間,所以,當時我也顧不上那個已經消失的紮紙人了,拉起張富貴就往不遠處的小土房跑去,至於那張小王牌,也被我隨手塞到了後屁股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