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當夜天有明月，照在小溪上，亮光更大了些。

    小沐寒辨明方向，隨著溪邊一路走去，心中雖說有些膽怯，但是一想到將來能學來一身飛簷走壁的功夫。他小臉上不禁的露出笑意，這樣一來，心中的膽怯反而也少了些。

    他抱著忐忑的心情，走了約莫半刻時間，果然在山腳下的石亭裏見到一道人影。

    他連忙快步走了上去，正是那白日間見到的中年男子，三十多歲，長得儒雅俊朗，身著灰色長衫。

    那人見他來了，臉上反而不見喜色，隻是歎了一口氣，自由自語道，“果然是他的兒子，膽量著實不小，唉！”

    他這一聲歎氣，竟是含了幾分無奈幾分不甘和幾分失落。

    小沐寒雖然奇怪他說的話，但他年齡畢竟太小，又怎能多想到什麽？隻想自己從今夜起也能修煉鬥氣，不禁高興萬分，臉露喜色的說道，“我來了。”

    那人回答道，“嗯，你來了。我自然按照白天所說的話，教你鬥氣修煉法門。”

    小沐寒聽罷，忙高興的想要跪下拜師，但覺一陣微風吹來，雙膝竟然跪拜不下。他不禁訝然向那人望去，隻見那人單手長袖一拂，正待出言相問。

    那人卻先開口說道，“先不急拜師，我先教你一月，若這月你毫無進展，我是不會收你做徒弟的。”

    小沐寒一聽，暗鬆了口氣，小臉卻繃得緊緊的，乖巧的答道，“徒兒明白。”

    那人也不在糾正他說的話，隻坐在石亭裏的石凳上，開始傳授他如何修煉。

    先是傳授了他修煉基本鬥氣的入門心法，小沐寒雖然沒有根底，卻能先將入門口訣牢牢記住，有些不能領會其中要訣大意，也是忙抓住機會就問，偏生他聰明伶俐，所問之處都是修煉關鍵之處。

    那人越教心中越是驚訝歡喜，他先前已經試過，知他從未學過修煉法門。隻不想，以他初學之能竟有這番領悟，當真了不得。

    這般兩人一個教得開心，另外一個人學得忘我，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夜，就見天邊白皙初現。那人突然歎了一口氣，說道，“天快亮了，你暫且回去歇歇，明晚我再來教你。”

    小沐寒雖然一夜未睡，但這時初學鬥氣不禁心中興奮不已，絲毫未覺得困意。但是見他如此說，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那人又說道，“今晚之事，你暫且不可與你母親說起，可明白？”沐寒雖然不知道為何，可還是乖巧的回答道，“是！”

    小沐寒這才起身告別那人，隨後他沿著小溪邊的小路回到了小溪村。

    那人一直望著他走遠了，自己仍舊坐在哪石亭裏獨自發呆，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知過了多時，這才歎了一口氣，起身向哪雲林山上行去。

    如此一來，每晚半夜，小沐寒都準時的到石亭等候那人來傳授自己修煉的法門。

    如此這般，轉眼直至月末，那人白日突然到了他家中。

    小沐寒見此，不由得萬分驚訝，不知他之前為何叮囑自己莫讓母親知曉，如今卻突然出現在自己家中。

    那人向他點了點頭，這才對旁邊的左月，說道，“師妹，多年不見了。”如此簡單的幾個字，說來卻是幾分顫抖幾分懷念。

    左月臉露驚訝之色，隨即還是問道，“六師哥，你怎麽突然來了？”

    小沐寒聽了母親的回話，心中大感驚訝，他先前隻是猜想這人隻是與自己母親相識，卻不想二人竟是同門師兄妹？小沐寒隻知道自己小時候隨母親到處流浪，後來母親在路上生下了弟弟，在後來就便居住在這小村莊中。

    他一直也未想過母親原本該是什麽人，這時見自己母親竟然還有這麽一個身懷鬥氣的武者師兄，不禁心中滿是詫異。

    那人說道，“我幾月前才麵壁出關，月前在村口無意間見到小寒，這才知道你們竟然住在山腳下。”

    原來這人叫葉風塵，乃是雲林門現任三代門主坐下四代六弟子，卻不知為何緣故在雲林山後山麵壁了十年。

    那日，正是他麵壁多年出關後幾日，在上山閑來無事，心中想起往事，不禁黯然傷神，不知不覺的竟然走下山來。卻也不巧，無意間見到小沐寒，但覺這小孩子麵貌像及了某人，這才尾隨他來到村口，後又問小沐寒名字，更加肯定了自己猜測。

    隻是那日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心煩意亂，失落之極，這才過了半月又尋來了。

    左月聽他提到“麵壁”二字，臉露歉意之色，說道，“當年之事卻不想累及六師哥了，這十幾年來可苦了你，我……我深感愧疚得很。”說完，不禁掉下淚來。

    葉風塵見她如此，臉上一陣變化，或心疼，或愛惜，隨後隻是長歎一聲，苦笑道，“這些可怪不得你，這十年卻是我自願的，畢竟哪也是我罪有應得的。”

    他隨即又問道，“你們怎麽會住在這裏，你們不應該在大都城嗎？他……”

    他這話未說完，見對麵的左月搖了搖頭，臉上竟有淒苦之色，終究是不忍在問。隻得轉開話題的說道，“師父他老人家可知道你們住在山腳下？”

    左月搖頭道，“七年前，我帶著小寒來到這裏，時至今日，也未敢上山見他老人家一麵。這幾年來，有幾位小師弟下山來，到村裏收些蔬菜水果，好在他們並不認得我，我曾向他們打聽了些，知道他老人家身體一向健康硬朗，我也心安了好多。”

    葉風塵點了點頭，兩人這才相互說了這近幾年的事情，但是左月卻隻字不提七年前的事情。

    小沐寒心中雖然好奇，但終究隻想這人竟是自己母親的師兄，想來拜師之事卻是不難了。

    這般一想，小孩心性不禁升起，其他諸事聽來卻全然不在意。

    果然過了一會，左月問道，“六師哥，今日可是為了小寒之事？”

    葉風塵一愣，說道，“不想還是瞞不過師妹，小寒天賦極佳，是個練武的好料子。”

    左月不禁憋了葉風塵一眼，她這時已經三十好幾，近幾年又為了兩個孩子吃了不少苦頭，身上又是穿著樸素，容顏更是是多有滄桑消瘦。

    但是，這時一憋不禁露出當年少女風情，那葉風塵看了，不禁暗暗出神發呆。

    左月說道，“那晚我見小寒半夜出門，就好奇跟在後麵，遠遠的見他與你在山腳石亭見麵。”隨即歎了一口氣，又道，“我本不想讓他學什麽鬥氣的。”

    那邊小沐寒聽到這話，不禁著急的叫道，“娘。”

    左月伸手摸著他的頭，臉露疼愛之色，溫柔的笑道，“娘一直不教你們修煉法門，便是希望你倆兄弟以後平平安安，長大後娶妻生子做個平凡人，好好的在這小村子過日子多好。”

    小沐寒心裏暗道，“原來娘也會鬥氣的？”

    葉風塵道，“難怪了，這段時間傳授小寒修煉法門，我正奇怪他為何絲毫不懂修煉。師妹，小寒聰明伶俐，乃是難得的學武奇才，若是這般浪費，實在是可惜了。”

    左月疼愛的看著小沐寒，苦笑的說道，“我哪天夜裏，見他小小年齡就敢半夜獨自前去見你，就知道這孩子心性。若是要阻止，哪夜就不讓你教他了。”

    小沐寒聽罷，不禁暗叫道，“原來我這一月來，半夜偷偷出去，娘早就知道了。”

    葉風塵點了下頭，道，“我這次來見你，便是想帶小寒上山。”

    左月一聽，不禁猶豫了一會，才問道，“這樣不好吧？”

    葉風塵早知她擔心什麽，這時勸說道，“師妹，你大可放心，我隻向外人說，這孩子是我從村子裏收來的弟子。小寒這般天賦，倘若隻呆在山下修煉，一來我傳授多有不便，二來不稟報師父私自收徒也不大好，三來小寒隻有上山，與門內弟子一同修煉，才能有所進步。他日說不定還能進入大都城的天一……”

    他說到這兒，望了一眼左月，見她臉色微變，便打住不在說下去。

    小沐寒在旁邊越聽越是驚訝，但這時見二人所談都是自己，雖說聽得不慎明白，卻也不敢插口詢問，隻怕母親不肯讓自己上山修煉。

    左月見他一臉急色，小眼睛中深怕自己不肯答應，隻能拉住他的小手，嚴肅的說道，“娘知道你很想上山修煉，可是你要答應娘幾件事情才行。”

    小沐寒想到自己能成為人人口中稱讚羨慕的武者，哪有不點頭之理。

    左月看了他一臉歡喜的表情，苦笑的輕點了他額頭一下，這才叮囑了他上山之事。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葉風塵這才離開。

    過了幾日，左月早早的幫小沐寒準備好上山的行李，隻待葉風塵來了，便送他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