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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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建華在五代弟子年齡最長,鬥氣鬥技也是修為最好的一個,左小飛等幾個嫡係子弟也向來以他為首,是以說話素來有些威望。

    洪士鳴這時話剛出口,自己也是暗暗後悔不已。

    這時見他喝斥自己,隻得訕訕低聲道,“這話可不是我說,是我聽嬸嬸她們私底下講的。”他口中的“嬸嬸”正是他叔叔兼師父洪休林的妻子。

    原來,葉風塵當年帶小沐寒上山修煉時,眾師兄弟紛紛尋問這孩子是誰家子弟,葉風塵卻含糊的說到,是他自己在山下的小溪村附近見到這孩子資質優越,不禁起了收徒之心,這才帶回門內稟明門主收做徒弟。

    這本來也是沒甚麽,但是眾人見小沐寒麵目俊美,實在不像是鄉下小兒,而且這幾年來又見葉風塵對他猶如親兒侄子一般。

    這般一來,眾人紛紛暗想當初葉風塵帶孩子上山時,語含閃爍含糊不清的訴說其來曆,心中不免得都心下起疑。

    婦人之間私下笑談,打趣道這孩子莫非是他私生子,要不何必這般躲躲掩掩的。可卻不想這話落在旁邊的洪士鳴耳朵裏,卻常常暗記在心中,今日他這麽一著急,卻是隨口就說了出來。

    這個中緣由又豈是他們幾個小輩所能知道的?可是眾人之中林建華畢竟年齡稍大一些,卻曉得這種事情無論真假與否,終究不是自己幾個小輩能私下亂談論的,是以連忙出聲喝止。

    一旁的花豔兒卻沒想那麽多,她見洪士鳴這般詆毀沐寒,心裏快氣炸了,“啪”的一聲,拍著桌子,就站直身子,大聲怒道,“洪士鳴,你又在亂放什麽狗屁?他是一個沒爹的孩子,又怎麽會冒出個私生子的名頭?”

    花豔兒一心想要維護沐寒,這話說來怒氣衝衝,又是粗魯得很,絲毫不顧及洪士鳴麵子。林建華,左小飛,左雲依三人雖知她平日裏是嬌蠻任性一些,可畢竟從沒見過她這般粗魯罵人,眾人心裏紛紛感到詫異。

    洪士鳴見她在這麽多rén miàn前絲毫不給自己這個作師哥的一點點麵子,也張口的怒道,“哪臭小子有什麽好的?你自己喜歡他,就要處處維護他嗎?”

    花豔兒聽罷,見其他三人都是一副“原來這樣”的模樣看著她,小臉一紅,就要動手似的向前踏了一步,嘴上卻是忙否定道,“你亂說,他是附近的一個鄉下人,我,我哪裏會喜歡他?”

    她這時給人說中了少女心思,不免得心下發虛,忙是極力否認,說到後麵,聲音也小了下來。

    旁邊坐著哪小姑娘,這時見她一臉怒氣,好似要殺了洪士鳴一般,忙起身拉著她的手臂勸解道,“豔兒姐姐,咱們不要說這些了,好不好?”

    這小姑娘一直靜靜坐在旁邊,正是那一直都沒說過話的左雲依。

    她雖然年齡比花豔兒小上一歲,但是性子卻向來文靜得很。

    幾人剛才的一番話,她隻是安靜的在旁邊聽著,也不插口說話。這時見花豔兒氣急了,這才起身勸說道。她拉住了花豔兒,又轉頭對洪士鳴柔聲道,“洪師哥,你這話以後可不要亂說了,若給師伯師叔他們聽見了,對大家可都不好,你以後可莫……”

    她這話未完,卻突然“咦”了一聲,花豔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跟著“啊”了一聲驚呼出來。

    待林建華、左小飛、洪士鳴及另外一名弟子尹平四人紛紛轉頭望去,卻已經看不見什麽了。

    四人心下好奇,不知她倆為何大驚小怪的,左小飛不禁問道,“依依,怎麽了?”

    左雲依還未答話,卻見花豔兒突然“哇”的哭了起來,紅著一雙俏的跑出亭子外。剩下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隻道她是氣急了哭起來,不免得都臉上微感訕訕。

    左雲依卻似想到了什麽,看了他們一眼,這才“唉”的歎了一聲,跟著走出亭子。

    原來,剛才沐寒在聽到洪士鳴的話,心中不由得如晴天霹靂,隨即就滿肚子怒氣上湧。

    他向來最敬重的就是師父,最愛的就是母親,這時見洪士鳴這麽一說,兩位最敬愛的親人都被罵上了。

    他心中大怒道,“這回怎麽也不能在這般忍氣吞聲了。”正待上前理論一番,卻不曾想到聽了花豔兒那句“他是一個沒爹的人”,心下沒由來的一陣酸苦。

    他性子向來好強,這時不免得自憐自艾起來。

    他三歲時隨左月到雲林山腳下的小溪村,對於小時候的事情根本記不得,隻是隱隱記得自己小時候曾住過大房子,哪裏的人好多,有很多的人會常常抱著自己哄自己開心。

    可後來不知道怎麽就隨母親到處流落街頭,過著餐風飲露的日子。他之前年齡小,也常常問母親自己爹爹在哪裏?以前住過的大房子在哪裏?

    可是那時候自己每次一問,母親就獨自落淚傷心不已,一整日也不見笑臉,是以長大了些就從來不在問起過。但是他每次見到別人都有父親時,心下仍舊是羨慕不已。

    自從拜了葉風塵為師,葉風塵對他們母子三人關心備至,他偶爾也會把師父與父親的影子常常變得模糊不清。

    可這師父終究是師父,不是父親,偶然幾次午夜夢醒,總是酸苦不已。這時聽了這話,更是覺得心中一陣難受。

    他還未從黯然傷神中回過神來,又乍聽到花豔兒說道,“你亂說,他是附近的一個鄉下人,我,我哪裏會喜歡他?”更是覺得心如刀割,猶如再次受了一次雷轟電擊,口中更是乏來陣陣苦味,隻覺得霎時之間周圍全變了一般。

    這時心中也沒了先前的怒氣,隻想自己安靜一會,再也不想見人。

    他這時也沒興趣在聽了下去,正轉身離去時,卻不想被左雲依看見。左雲依這才發出了一聲“咦”,花豔兒正順著她眼光望去,也正好看到沐寒離開的背影。

    待到林建華,左小飛四人轉身望去,沐寒卻早已離開,是以反倒是他們四人不曾見到。

    沐寒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院子裏,隨即就躲到自己的房內。

    他躺在床上,腦子中卻不停的響起花豔兒哪兩句“他是一個沒爹的人”,“他一個鄉下人,我哪裏會喜歡他?”心中一陣酸苦,一陣刀割的。

    這般躺了許久,晚飯也不去吃,直到模模糊糊睡至半夜醒來。

    這時房間內一片漆黑,他一日未食,又感淒苦,又覺自己孤獨,心中不禁一陣煩躁不堪。

    他至懂事來,便是初次離家上山來雲林門,也未成流淚,可這時躺在床上,雙眼卻是不禁流下淚來,暗自喃喃。

    他心裏卻是想要立刻下山回家,腦中不禁的想起山下的娘親,阿弟,師父等人。他轉了一下身子,全無睡眠,隨即腦中又想到了花豔兒嬌嬈麵孔,又記得今日她那句“他一個鄉下人,我哪裏會喜歡他?”心中又沒來由的一陣難受,這般反反複複,輾轉了一夜未睡。

    沐寒卻不知這男女之情便是如此,好時讓你如含蜜棗,壞時讓你心如刀割,苦中帶甜,甜中帶苦。

    他隻覺得這一夜自己苦不堪言,心中暗說道,“以後再也不喜歡人。”可是這男女感情之事,又怎麽能是自己能控製的?

    這般一來,直至天未亮,便私自偷偷下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