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傾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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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鬱昏迷之中,似覺得自己深陷於淤泥之間,不能自拔。

    他好似要爬起來,可是無論如何努力掙紮,隻覺得四肢無力,好似身體深深的被壓住了一般。

    他又要張口大叫,又覺得喉嚨裏如何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他正暗自絕望時,隻聽得有人抱怨道,“這臭小子,還要爺爺伺候,當真是命好得很。”

    過了好一會,沐鬱這才緩緩睜開眼來,先見一點昏黃的燈火。

    他凝神認真的四處看了一下,眼前的屋內環境卻陌生的很。

    突然,一個大漢站在他麵前。沐鬱看罷,動了下身子隻說了聲“你……”。

    猛覺得全身酸疼,喉嚨火燙般疼痛,隨即才想起了什麽,暗想,這人不就是哪個手拿鐵棍衝進來的滿臉虯髯大漢嗎?

    那虯髯大漢叫道,“好小子,總算見你醒來了!”語氣之中滿是不耐煩。

    沐鬱回道,“是你救了的我嗎?”

    他動了動手臂,見右臂上纏有一塊白布,想是正是那飛鏢所傷的地方。這時,傷口處傳來微微疼痛,而且全身更多的是無力感,腦袋也是一陣陣的恍惚。

    他又急忙顫聲問道,“我娘呢?”

    這話剛出口,那虯髯大漢還未來得及回話,就見有人推門而進。

    房門口走進了三個人來,這三人當中沐鬱卻隻識得一個。

    正是那晚最後來的中年男子,他身後跟著一位留有短須的男子,一身灰衫,四十來歲,倒有幾分文雅。還有一位卻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左右少女,衣衫鮮豔,容顏秀麗,又白又嫩,十足的絕色美人胚子。

    這四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雲林門做客的“歸原山莊”莊主韋銘天和他的女兒韋傾影,及兩位義弟喬桑仁,泰大於。

    韋銘天一進屋內,就向沐鬱點累點頭,隨即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你高燒已經退了,在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沐鬱這時候也不管怎麽外傷變高燒了,隻是著急的再次問道,“我娘呢?”

    韋銘天還沒回話,就聽得站在旁邊的那個虯髯大漢接口道,“你娘死了,我們都已經幫你下葬了!”

    沐鬱聽罷,臉色煞白,低聲說道,“怎麽可能?”耳邊就聽到哪位短須男子喝斥道,“三弟!”

    韋銘天也知自己這個三弟一向口直心快,是以瞪了他一眼,見他一臉本當如此的模樣,臉露苦笑的搖了搖頭。

    這時,沐鬱卻是不由得的愣愣發呆出神,他當然不會又哭又鬧的。

    幾人見他聽了生母已亡,卻隻是愣愣發傻,不像一般孩子那樣大哭大叫,眾人心下大感疑惑,均想這孩子大概悲痛過度還未反應過來。

    韋銘天又與他說了些話,見他兩眼散亂,隻呆呆的盯著前方出神,也不言不語,竟如癡傻一般。

    他長歎一口氣,隻得先叮囑他養好身子,以後之事在說,這才招呼其他人現行出了房內。

    此時,沐鬱聽得左月已經身死,心下一陣大亂,腦子中卻是一片空白。

    他這三年來在這異世界裏,從最初的恐懼,到如此已經慢慢的適應小溪村的寧靜,皆因為左月三年來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舐犢之情。

    三年前,他先是從對左月的陌生,本能的抗拒,可是在每日每夜的相處下,他的心中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慢慢的接受了這個年輕的母親。

    可是,如今莫名其妙的全亂了,三年來的寧靜生活一下也隨之亂了套。

    他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一陣陣的難過,一陣陣的迷茫以及對未知的恐懼。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到有人推著房門走了進來。

    沐鬱側了一下身子,就聽得一個嬌柔的聲音,說道,“喂,起來吃些東西吧!”

    沐鬱仍舊一動不動,隨即聽得有東西放在小桌上的聲音,那嬌柔的聲音又說道,“我知道你沒睡,雖然你娘走了,心裏難過,可這飯還是要吃的。”

    倘若在平常,沐鬱定會與她說上幾話,可這時他實在無此興趣,隻得假裝睡去,不去理她。

    見沐鬱依舊默不作聲,那道聲音自由自語又說道,“你不吃飯怎麽行?你娘要是知道你這麽不愛惜自己,泉下有知,也會不高興的。”

    那聲音停了一會,好似見沐鬱一動不動,可仍是知道沐鬱沒睡一般,不依不饒的獨自又說又哄的,猶如老太婆一般嘮嘮叨叨。

    沐鬱聽了也不禁暗感不耐,過了好一會,那聲音顯是沒了耐心,語氣不快的說道,“我可是從沒伺候過別人,這次可是見你可憐,所以拿些飯菜給你送進來,你可別不知好歹啊!”

    沐鬱聽她語氣不善,心下升起一陣煩躁,翻身起來,正想說,“誰要你可憐了。”

    可他轉身之際,就見一雙秀麗明亮的眼睛望著自己。

    哪容顏嬌美的少女正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沐鬱見她微微的向自己笑了笑,自己心下不知為何就沒了怒意,反倒暗自說道,“她也是一番好意,這般說她終究是我過分了。”

    這少女正是韋傾影,她見沐鬱起身,又白又嫩的小臉嫣然而笑,說道,“啊!你終於肯起來了,快吃些東西吧!”

    沐鬱看了她一眼,雖覺得她小臉稚氣未脫,可一顰一笑之間仍具誘人。

    韋傾影將飯菜送到他跟前,見沐鬱隻是看著自己並未伸手去接,不禁打趣道,“難道你還要我喂你嗎?”說完又是嗬嗬的笑了起來。

    沐鬱憋了她一眼,這才接過飯菜,她又坐到旁邊獨自又說起話來。

    這樣一來,房內之中,一個獨自說話,一個默默吃飯,不知不覺一個說了好多話,一個也竟將一大碗飯菜都吃光。

    韋傾影見他吃完,臉上露出很有成就的樣子,笑了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沐鬱望著她,並未回話,不想她卻毫不在意的獨自說道,“我叫韋傾影。”然後叫道,“小弟弟。”

    她這句“小弟弟”實在是因為見沐鬱年齡比自己小,況且沐鬱小臉雖說不上英俊,卻也秀氣得很,所以才隨口叫出。

    可這句嬌滴滴的“小弟弟”聽在沐鬱耳朵裏,就是一陣陣的別扭。

    沐鬱眉頭一皺,韋傾影像是見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又嬌滴滴的叫了一聲,“小弟弟,你就跟姐姐說說話好不好?”她這句話更是說得又嬌又嫩。

    沐鬱剛一開始隻把她當做個小女孩,隻盼自己不理會她,她見無趣自然就會走開。

    不想她沒完沒了的嘮叨了半天,隻能說沐鬱他自己也確實忘記這具身體的年齡。

    其實比起韋傾影來,他還要小上一兩歲,這時給她這麽一叫,心下忍不住的說道,“我叫沐鬱!”

    韋傾影低聲暗念了他名字兩句,這才開開心心的起來收拾好碗筷,笑道,“好吧!飯你也吃完了,就多加休息,我先走了。”

    沐鬱見她離去,不禁望了她離去的背影一眼,隻覺得她剛是嘮嘮叨叨,突然怎麽就走了?他心下糊塗,躺在床上卻又不知為何突然有股失落感。

    這麽一躺,直到晚間,幾人又陸續的進來看望了他一會。

    沐鬱這才知道,自己幾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小村的農舍裏,自己也已經躺床上兩日多了。

    原來他這手臂上的所中飛鏢隻是一些皮外傷,但那晚他心神打亂,在加上懼意攻心,他本來體質就虛弱得很。

    如此這般又驚又嚇,未想到第二天就此高燒不退,讓韋銘天等人著實忙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