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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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十月,已然秋季剛過,南方卻也是秋高氣爽。

    青木鎮位於東勝國嶺南道、隆中道、劍南道三道交叉之處,屬劍南道管轄,北上即隆中道,往東南就是劍南道。

    因地理位置交處於三道,南方又向來山丘怪林甚多,山坳崎嶇,是以常常因趕路而錯過投棧的人也是甚多。

    青木鎮剛好位處交通要道,所以在這個小鎮休整片刻,明日再行趕路的過路商隊行人卻是不少。

    青木鎮不大,隻能說是個小鎮,主街道隻有一條從北到南方向的青石街。

    而這個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就坐落於青石北街的街頭,因為至此一家,這客棧也就取名青木二字。

    但是那店主自知自家客棧與其他客棧相比卻是小了很多,是以隻取青木小店為名卻不稱青木客棧。

    這天天色漸暗,此時正是傍晚,店內客人紛紛正在就餐。好在這客棧一層空間寬大,倒也是不顯得擁擠。

    這時就見小店門口來了一行人,三個大漢子兩個小孩。那青木客棧的店主一看,小臉就堆起了笑容,向堂下的一個小夥子喊道,“小四,有客人來了。”

    那跑堂叫“小四”的小夥子忙道了聲“來了”。

    話音未落,臉上立刻換上一副笑容,跑到了門口恭敬的說道,“幾個大爺,吃飯還是住宿?”

    那帶頭中年男子還未答話,就聽旁邊的一個滿臉紮須的大漢粗聲,說道,“天都要黑了,當然是要吃飯又要住宿了,你這小子磨嘰什麽?”

    哪人一陣粗聲粗語,說完嘴裏的話就是雙眼環瞪。

    那跑堂小四一愣,腳下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

    好在他做這跑堂甚久,見過各色的人物,人更是機靈得很。一愣神後,忙賠笑道,“是,是。是小的錯了,大爺們請,裏麵請。”說罷,轉身恭敬的引著幾人進了店內。

    這幾人正是韋銘天等人,他們至那日在小舍小住了幾日,見沐鬱的身子好轉些,便謝了那家農人,打算啟程上路。

    沐鬱聽了韋銘天等人所訴,想自己如今也不知道去哪裏好,是以第二天去拜別了左月的新墳,就跟著他們一起往東,想暫時先跟著他們回“歸原山莊”看看。

    那“歸原山莊”在隆東道南新城,是以出了劍南道,還需路經過隆中道。

    這般一來,他們一路風餐野露,也實是辛苦了一番,但是沐鬱這一路卻是心情好了一些,一來他畢竟是成年人的心理,悲痛過後,更多的是去考慮以後,二來他來這異世界三年,可是從未出過那個小溪村的,這時見了新事物,心下好奇大起。

    韋銘天幾人先前還怕這孩子母親剛剛去世,怕是要難過一段時間不可。

    隻不想一路來隻見他對外物好奇不已,實在是看不出像是一個剛去世母親的孩子。又見他表情絲毫掩蓋之色,不禁紛紛暗想,這孩子畢竟才十二三歲,未見過世麵,怕是一路見到好玩的東西就把難過忘了。

    幾人在堂內坐下,要了些酒菜,又要了幾間客房。

    不多久,跑堂的小夥便送上飯菜,雞肉魚,一大壺白酒,另有幾樣小菜,好不豐盛。泰大於先給自己倒滿了一大碗酒,先行喝起,他酒量甚豪,喝了一碗讚道,“好酒,這一路可饞死我了。”說罷,一碗又一碗的連喝了三碗。

    那韋銘天和喬桑仁隻是陪他喝了些,曉得他好酒,都不由得紛紛露出苦笑之色。

    一旁的韋傾影嬌聲說道,“三叔,你還是先吃了飯,酒一會再喝吧。”

    泰大於向來都十分疼愛這個侄女,是以聽了憨憨一笑並不多加反駁,隨即抓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三叔我可就這點愛好了。”

    但這話說完,還真的就放下大碗,拿起旁邊的白米飯大口吃起來,他這番動作看在眾人眼裏都不禁紛紛感覺好笑。

    沐鬱與他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知他這人性子,即便是兩位義兄說他,也會忍不住的反駁上幾句,但是隻有韋傾影開口,泰大於卻不加反駁。

    幾人就這般邊吃邊聊,過了片刻。

    就聽得旁邊一個小個子漢子對另外一個漢子抱怨道,“這趟南行可真是白來了,哎!南疆邊城一封鎖,兩邊商人都無法進行交易,貨物不知儲集了多少在南疆。”

    另外一個漢子聽了,也是跟著哀聲道,“可不是,聽說南禹國那邊皇室又出了亂子,各地邊疆到處要封鎖。咱們這些小商販還好些,還未進了南禹國疆土。若被困南禹國內,還不知現在變得什麽光景?”

    韋銘天聽到“皇室出了亂子”幾字,忍不住的回頭向那兩人望了一眼。

    那小個子苦笑道,“這次出了亂子,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我國邊境。”

    那漢子笑道,“老兄,你可真杞人憂天了,咋們這小本生意,這趟沒做成就等下次,隻要別被邊軍扣了貨物,搞得血本無歸就好了,這兩國的問題還是交由朝中大佬們擔心吧。”

    那小個子仍舊繃著苦臉搖頭說道,“我這是擔心若是南疆萬一起了戰事,可不要苦了我們這些小商人了。”

    那漢子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咋們東勝國向來與南禹國交好。若說要有戰事,那也是在西北地方,沒想到好不容易安靜了十幾年,這幾年來又聽說了北西邊境不安靜了。”

    那小個子聽此,不由得擔心道,“王大哥,你常年往來北麵,可是有聽到什麽風聲?”那小個子這話一問,旁邊眾人已經紛紛的向這邊望來,顯然大家都已注意二人談話。

    那姓王的漢子見眾人望來,不禁臉色一整,隻見他喝了一口酒,清了下嗓子說道,“我三月前,運了一批貨前往關外道,倒是也聽說了些,但是這畢竟都是聽說來的,想來是做不得數的。”

    那姓王的漢子見眾人都臉上微露失望之色,又說道,“但是在下有一位親戚,是在哪西北王帳下做了個小兵。幾月前倒是聽得那位親戚說過,咱們西北王已經從隴西道調兵遣將前往關外道邊鎮了。”

    眾人聽他如此一說,幾位年長些的人已經紛紛變了臉色。

    原來,自從十幾年前西賀國與北原國兩國聯盟來攻,聯軍在西北邊關大戰了整整三年,西北邊鎮連連失守,國內謠言四起,國中之人都隻道要國破山河之際,卻不想邊關在“西北王”領導下,抗戰了三年,這才平息了此次戰爭。

    這時,眾人一聽西北王又是調兵遣將,封鎖邊境貿易,都紛紛以為北原國又要南下,怕是又要有戰事發生。

    果然有一人問道,“可是北蠻子又要南下了?”

    那姓王的漢子說道,“這倒不知,隻是這幾年來北原國蠢蠢欲動,要南下也怕是近幾年的事了。西北王想來調遣邊軍哪也是防範於未然罷了,想當年西賀北原兩國聯盟,尚且打不敗西北王,這才單單一個北原蠻子又怎是我東勝國之敵。”

    堂下眾人這時一聽他提起這“西北王”三字,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安定之色。

    沐鬱第一次聽到這些,不禁好奇的掃了堂內眾人一眼。他自來這異世界,就一直呆在小溪村,對外界的情況實在知道得甚少。

    但這時見眾人表情,也知這“西北王”甚是民望甚高。

    那姓王的漢子剛說完,就見臨桌上一位年輕男子,作書生打扮,向哪小個子漢子抱拳道了聲好,然後問道,“剛聽老哥說,南禹國出了亂子?不知可出了何時,想哪南禹國世代與我東勝國結好,若因出了亂子,怕是也要給了北原蠻子有了可乘之機。”

    那小個子一直苦著臉擔心自己的生意,這時見有人問話,勉強打起精神說道,“這個中緣由,我一個小小跑商的卻也不甚清楚,隻是聽得有人說道南禹老國主駕崩,眾皇子為了爭奪皇位,相互攻閥不斷,如今邊境封鎖,聽說南禹國大都鄴城四門緊閉,城內到底發生了何時,怕也隻有老天曉得了。”

    堂內眾人聽了這一消息,紛紛都炸了鍋,眾人都低聲議論。

    那年輕男子也訝然說道,“年前在京裏就常聽人說道,南禹國主病入膏肓,怕是沒幾年好活,萬萬沒想到竟然這般快的駕崩了。”

    他隨即又問道,“卻不知道如今是哪位皇子繼成大統。”

    旁邊一人插話道,“哪南禹國皇子雖多,卻是早已冊封了太子,如今老國主去了,哪新皇自是太子繼位了。”

    那年輕男子搖頭說道,“剛才聽哪位老哥如此一說,隻怕其中沒那麽簡單。我曾聽聞哪南禹國有位江陵王素有大誌,封地江陵,勤政愛民,王府內高手如雲。哪位王爺可是與我們西北王一文一武,咱們王爺善戰,哪位王爺可是善政得很。”

    那小個子說道,“是了,此次從南疆回來,路上是聽人說道,哪江陵王已經入了鄴城,但這謠言眾多,有的說江陵王已經謀反,帶軍入了鄴城,殺了太子,自己登上大寶。也有的說是太子忌憚江陵王,乘此國喪之期誆騙江陵王入城,其實已在城內埋了伏兵。”

    他這話一出口,堂內眾人不禁都紛紛露出訝然之色。

    坐在東北邊的韋銘天與喬桑仁也忍不住的相互對望一眼。

    那年輕男子聽了眾人的議論,微微苦笑搖頭說道,“這皇室之中,為權為利相殘的古往今來可是不少,那父子相殘,兄弟相屠可不隻是戲文裏才有的。”

    他這番話,那些販夫走卒閑漢又哪裏懂得其中深意,隻是有幾個有識之人聽罷暗暗點頭稱是。

    旁邊幾個販夫走卒閑漢都不禁說道,“哪老國主竟然已定了太子繼位,那江陵王若是謀反,可不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嗎?”

    有一人說道,“不對,不對,哪江陵王素有賢明,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隻怕是太子忌憚,這是要借機鏟除異己啊。”

    又有一人哈哈說道,“哪南禹國大好江山,換誰見了不眼紅,隻怕哪江陵王是不可輕易就此讓了這花花江山,這謀反隻怕也是有的。”

    堂內眾人紛紛議論,一時之間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