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成為嬸嬸的第二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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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黑色短褲軍裝的少年帶著溫和的笑意,跟立花澄打著招呼。
明明不久前才道過別。
隻是這個藥研, 非常的正常, 和萬屋的那些藥研一模一樣, 沒有暗墮的氣息。
他身上的氣息不弱, 但是相同的地方,隻有缺了一塊的靈魂, 記憶中被骨架包裹的小腿, 被小腿襪代替,筆直的腿撐起身子,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自信的氣息。
“……大將?”喚醒自己的審神者看著自己發呆, 藥研猶豫的打破了沉默。
可是看起來喚醒自己的審神者身體並不怎麽好。
他身上還有消毒水的味道,穿著醫院的病號服, 腳上甚至連鞋子都沒穿, 巴掌大的小臉上蒼白沒有血色,嘴唇也透著青紫, 似乎正在病痛中掙紮著。
“沒事。”立花澄背著手:“我是澄,這個本丸的主人,現在本丸隻有你, 今後就麻煩你了。”
契約在他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和藥研藤四郎連在了一起,但是這種感覺並不是淺薄的,非要說的話, 大概就是這的確是他的真實名字, 可是並不完整, 要知道,在這眾審神者當中,基本上所有人都直接用取得代號,是絕對不會用自己本名的。
畢竟他們也算是神明,被神明知曉自己的名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
然而,在這裏,並沒有除了他和大將兩個人的其他存在。
如果是隻有自己的話……不是應該有初始刀嗎?
“可是,大將的初始刀呢?”
“清光先生嗎?”立花澄想了想:“現在清光先生不願意出來呢。”
和江雪它們一起,被擺在了自己的臥室裏。
變為本體的他們,不知為何無法和他交流,也無法變chéng rén形。
雖然對自己鍛出來的這把藥研有點膈應,但是立花澄還是忍住了把這振藥研扔進刀解池的衝動,把他留了下來。
立花澄告訴自己不要遷怒。
對他做了別的事的藥研,不是眼前這個。
但是心裏這個坎,還是有點邁不過去。
本能的感覺到審神者對自己的不歡迎,藥研藤四郎有點奇怪,但是他還是沉默了下來,不再繼續問下去。
可是他還是無法無視身體不好的審神者就這麽無所顧忌的赤腳在冰涼的地上走路,他蹲下/身,蹲在了立花澄的麵前:“大將,光著腳站在地上太涼了,請允許我抱著您走路。”
立花澄歪著頭看著他,躲開了藥研伸出的手。
藥研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掩飾一般的收回手整了下袖子,然後站了起來。
為什麽審神者,不喜歡自己呢?
明明是第一次見麵不是嗎?
要……做點什麽。
立花澄赤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讓藥研把資源分成幾份,交給刀匠,開始鍛刀。
兩把2:30,一把3:20,一把1:30。
時間比較久,立花澄就沒在這兒等,他想了想普通的本丸這個時候該幹什麽,恍然大悟的錘了一下手心。
“這個時候,是要出陣的吧。”立花澄看著藥研:“那就麻煩藥研單騎討伐了,等這些刀鍛出來就沒有這麽麻煩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立花澄走了幾步:“我先回去了,等出陣回來我會幫你手入的。”
大將的態度,果然很奇怪。
雖然是新本丸,可是表現的卻並不像是一個新的審神者,甚至連狐之助都沒有。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藥研有著擔憂的看著審神者慢吞吞的背影,但是還是按照立花澄的指示,準備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出陣。
立花澄又回到了自己住了一天的房間。
那裏多了幾個刀架。
左文字一家和加州清光還有太郎太刀都擺在刀架上。
這五把刀充滿了古樸的曆史氣息,但是刀身上的漆卻十分光亮,裝飾的小緒也被打理的很幹淨,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的保養過的刀。
立花澄沒有把他們一起刀解。
他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對這群付喪神付出真心,可是江雪他們能對他做到這種程度也讓他有點複雜。
他知道自己是被遷怒的。
他本身,沒有什麽問題,甚至對他們報以了足夠的善意,而那些付喪神,因為長久的壓迫而產生的被害妄想症,著實讓人有著頭痛。
可是自己卻因為武力的完全壓製而沒有把他們完全放在眼裏結果導致陰溝裏翻船,這種事,他怎麽想,都覺得是黑曆史。
他雖然生氣於那些付喪神對他的所作所為,但是他卻沒什麽想要計較的心情。
不過就是看到他們有點膈應罷了。
僅僅隻是這種程度的話,還不夠格。
自信到自負的想法,紮根在心中的想法,是不會輕易的改變的。
就算明白這個藥研不是那個藥研,可是還是會遷怒。
以至於對他冷言冷語,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一點,委屈?
他一向隨遇而安,可也不能說隨波逐流,他留在了這兒,大概還是有點不服輸的意氣用事吧。
他對藥研撒手不管,讓他一個人出陣,免不得有點擔心。
可是又一想,藥研就算去也隻能去最簡單的戰場,怎麽會受傷呢,可是他並不知道,讓刀劍受重傷,讓審神者學會手入也是一門課程。
衣衫破爛的少年現在前院,身上的傷還滲著血,他看到立花澄出現在窗戶處,立刻單膝跪了下去。
“為您帶來勝利了,大將。”
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藥研,突然討厭不起來了。
他拿過那塊還沾著血跡,但是明顯被擦拭過的「譽」的小牌子,攥進了手心。
“走吧,我去給你手入。”立花澄接過藥研的本體刀,帶著他去了手入室。
藥研泡在修複池裏,而他的本體則是被立花澄拿在手裏,用打粉棒和奉書紙細細的護理著。
靈力在身體裏流動,藥研把身子沉了進去,隻露出了眼睛在外麵,他的腿夾著,手抱著胸。
這種感覺——就是手入嗎?
被大將親手……這種感覺,也太過分了吧……會讓人忍不住沉迷的。
怪不得被審神者親自手入會被當成獎賞。
藥研臉早就紅到了耳根,隻是他的臉上的窘迫很難看得出來。
感覺很糟糕……
要迷戀上這種感覺了。
其實見多識廣的藥研,突然對自己的未來有些擔憂。
大將他以後肯定會有其他的刀劍吧,他本就不受寵愛,而他又是戰鬥力不高的短刀,和那些稀有的四花五花太刀不同,又是隨處可見的不稀有的刀劍,也許有一天,還是小孩子的審神者會有了最喜歡的刀劍,會和那把刀整天整天黏在一起。
小孩子嘛……
可是還是會有點不甘心啊。
明明,自己是特別的啊。
……為什麽是特別的呢?
可是自己,並不受寵愛。
即便是初鍛刀,連特權都沒有嗎?
藥研把頭埋在膝蓋裏,頭發垂落下來,擋住了立花澄看過來的視線。
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凶了。
立花澄擦著刀的手頓了頓,他加快速度,把刀組裝好,放在了凳子上,推開門出去了。
藥研聽見關門聲,心下一沉。
就連手入……都不願意做了嗎?
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審神者不喜歡自己呢?還是因為,自己不是稀有刀的緣故。
還是有點在意啊。
說不在意都是騙人的。
藥研稍微擦拭了身體,拿過變得嶄新的出陣服穿上了,又套上了小腿襪,穿上小皮鞋,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本體刀,出了門。
手入室隔壁的鍛刀室開著門,立花澄淺綠色的背影在門裏若隱若現,藥研不敢進去,就等在門口,卻還在側耳聽著屋裏的話。
可是立花澄站在那振刀麵前,拿起了那把刀,果斷的扔進了刀解池。
清光先生隻需要一個就足夠了。
而同樣已經鍛造好的兩把刀,一把長,一把短,他注入了靈力,在他麵前,出現了兩個高大的付喪神。
一人穿著類似於神父的裝束,煤灰色的中分短發,看起來大概二十三四歲,西褲包裹著修長筆直的腿,而另一個則是穿著綠色的狩衣,身材高大,褐色的齊耳短發,神色溫和,隱隱帶著笑意。
“我叫石切丸。你有治愈疾病的願望嗎?……誒呀,原來不是參拜者呀。”
“我是壓切長穀部。隻要是主公的命令,無論什麽我都為您完成。”
兩位接連介紹著。
這兩位,都是立花澄沒有見過的付喪神,不過都是成年人的身材,旁邊的那個穿著綠色狩衣的男人,更是比他高好多,不過看起來並沒有太郎先生高大。
“哦呀,審神者竟然是小孩子嗎?”石切丸稍微彎了下身子:“需要我來祛除膿包嗎?看樣子您的身體並不好呢。”
“並不需要,石切丸先生,我會自己保重身體的。”立花澄搖了搖頭:“身上也沒有膿包可以祛除。”
“主公!這樣可不行!”壓切長穀部有些激動:“身體要好好調養!請交給我吧,不管是火燒寺廟,還是斬殺家臣都可以交給我。”
“不……壓切先生,並不需要火燒寺廟和斬殺家臣。”
“如果可以的話,比起壓切,更希望您可以叫我長穀部,因為那名字源自於我的前主人野蠻的舉動。”壓切長穀部強調。
“前主人?”
“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
“哎?織田信長?”立花澄點著下巴想了想:“好像……見過呢……是個黑色長發的小姑娘?挺凶的。”
壓切長穀部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其實那個叫織田信長的女孩子,立花澄記得還挺清楚的。
織田信長作為非常重要的人物,魂渡不是由普通的靜靈庭的死神來引導,而是零番隊的隊長級別的人來引渡,這類人一般身上都有大功德,死後的靈力也格外出色,如果願意的話,其實可以留在零番隊工作。
不過織田信長在零番隊隻待了幾天就轉世去了,據說是不喜歡被人管著,還是喜歡和別人搶天下的快/感。
立花澄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當時他還能稍微俯視一下那個女孩子,也明白那個女孩子的個性,按照壓切長穀部說的,倒是真的有可能做出來。
那個女孩子性格豪爽,不拘小節,是做大事的料子,不甘於零番隊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他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的刀。
“您在……”
“她轉世去了。”立花澄說道:“那個孩子很有趣,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是想讓她在宮殿陪陪我呢。”
壓切長穀部和石切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裏的無奈。
審神者是在說笑的吧。
小孩子怎麽可能看到織田信長呢?除非是和付喪神一起出陣,在桶狹間之戰見過織田信長。
“主公,請不要開玩笑了。”
“我沒有,我為什麽要騙你們呢?”
“那個人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人了。”
“不,我真的見過她的。”立花澄非常認真的說。
立花澄為這群付喪神的幼稚感到一絲絲絕望。
他明明說的都是真話,為什麽不相信他。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一本正經說著的話的樣子,就像一個小孩為了博得家長的注意而做出的舉動。
真的是非常可愛了。
在場的兩位付喪神,一位是對小孩子格外寵愛的石切丸,而另一位是主廚壓切·主人說的都是對的但是小孩子不可以胡說八道·長穀部,他們對於立花澄的話包容度意外的高。
“石切丸先生,長穀部先生,現在本丸裏除了我隻在,就隻剩下你們和藥研先生了——藥研先生請進來吧,不要在門口了。”立花澄把在門口光明正大站著的藥研叫了進來,試圖讓這三位付喪神好好的認識一下。
在場的人都不是會冷場的人,藥研雖然在意立花澄對待他和對待這兩位付喪神有所不同的態度而有著不小的意見,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非常友好的和他們打招呼。
雖然隻比他們早來了幾個小時,可也算是除了審神者之外,在這個本丸呆的時間最久的付喪神了。
所以藥研藤四郎自動承擔起了帶兩位參觀的任務,雖然他自己也不太熟。
壓切長穀部和藥研算是舊識,也不陌生,可也並不算很熟,他們兩個一邊說著話,一邊偷偷的瞄著立花澄。
他們自以為很隱蔽的視線其實都在立花澄的感知之內,可是他沒什麽反應,任由其他付喪神的打量。
立花澄是幾個人當中腿最短,走的也最慢的那個,神色憔悴的讓人感覺下一秒就會昏倒,他們幾個人走了幾步,看著立花澄慢吞吞的步伐,終於還是沒忍住。
“主君,我可以抱著您走的。”壓切長穀部實在是沒忍住,沒忍住像立花澄請求。
藥研本以為立花澄會拒絕,可是沒想到,立花澄竟然同意了。
壓切長穀部拖著立花澄的屁股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裏,像抱幼兒一樣讓立花澄抱住他的脖子,被立花澄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他是不會做這種小孩子的幼稚的舉動的。
也是把立花澄抱了起來,壓切長穀部才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審神者到底有多輕,他一隻手完全可以輕輕鬆鬆的抱著他,而且還可以做別的事情。
立花澄的身體很瘦,沒有剛來這座本丸時有點肉肉的胳膊和腿,他身上的骨頭硌的讓壓切長穀部有點心驚肉跳,他掂了掂立花澄的體重,非常不讚同的搖搖頭:“主公大人,藥研非常擅長治病和調理,如果可以,請讓藥研幫一下忙吧。”
藥研本來已經做好立花澄會拒絕他的準備了,誰知沒想到,審神者看了他一眼竟然同意了。
這還是第一次。
可是以藥研的手藝來說,調理身體的飯菜和藥做的並不算好吃,自己吃倒是沒什麽關係,就怕立花澄吃不慣。
至於為什麽,大概就是立花澄稍微想改善一下他們的關係吧。
他不斷跟自己說,囚禁自己的事不是這個藥研做的,而是那個已經暗墮的藥研,已經消失了,也許回歸了本源,被別的審神者鍛出來,至少立花澄曾經在萬屋遇見的藥研藤四郎都是有責任心有擔當三觀非常正的好孩子。
沒有了暗墮的刀劍們,都很單純呢。
就連因為被他冷落而藏起來的失落都看的一清二楚呢。
立花澄還是有點心軟。
立花澄端坐在壓切長穀部的臂彎裏,被壓切長穀部小心翼翼的抱著走,一邊走,還被櫻花糊了一臉。
萬葉櫻,不是還沒開嗎?哪裏來的櫻花。
以壓切長穀部為中心,櫻花紛紛飄落,落了庭院和走廊一地,走在他身邊的石切丸和藥研都有點哭笑不得的把櫻花揮開,甚至想要離壓切長穀部遠一點,以免被紛亂的櫻花卷進去。
雖然知道長穀部很開心……可是,之後的打掃要很麻煩吧。
立花澄對這座本丸比其他人都要熟,索性直接帶著三位付喪神在本丸裏熟悉本丸,等他們都熟悉了之後,帶新人這件事就不用他再操心了。
他不知道一共能有多少付喪神,隻是把原來就很大的本丸從頭到尾修繕了一遍,也不想多花費靈力讓本丸變大。
雖然不想承認,自己的靈力充沛到要溢出來,可是這具身體卻無法承受這種強度的靈力,如果再頻繁的使用靈力,搞不好真的會崩潰。
如果還有像鶴丸那種暗墮刀,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他還是會選擇直接用刀劍來和他們進行白刃戰。
他和他弟弟不同,不管是靈力還是天賦,他都比他弟弟強的多,是內定的繼承人,來到現世也是因為繼承的問題,雖然他弟弟現在不怎麽樣,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也是一種威脅。
立花澄一點一點的給他們介紹本丸的事物,從住所到後麵的田地,馬欄,還有溫泉,後山,都介紹了一遍,介紹完之後,幾個人又再一次回到了鍛刀室。
他們逛完本丸用了很久,那把3:20的刀也已經成型,修長的刀身在火光裏隱隱若現。
有點眼熟。
有點像之前在萬屋遇見的一期一振的本體刀。
這把是一期一振嗎?
他並沒有忘記那把一期一振的所作所為,恐怕當時的一期一振發現了什麽,才會攔住燭台切想要提醒他,隻是他當時並沒有往這方麵想,也就錯過了防範的機會。如果這把一期一振也是這麽溫柔的刀的話,還真是讓人期待。
立花澄讓壓切長穀部把自己放下,小跑兩步從刀匠那裏拿過紅色刀鞘的太刀。
他注入了靈力,金色的光芒和紛散的櫻花之下,出現了穿著軍裝的俊秀藍發男子,他有著蜜金色的眸子,身形挺拔。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們。”他說著,短披風輕微的飄動著,被那雙蜜金色的眸子注視著,就連立花澄也感受到了被重視的感覺。
是藥研的哥哥嗎?
立花澄的猜測沒有錯,看到一期一振,就連穩重的藥研也有些激動,一期一振在和審神者打過招呼之後,就安撫的摸著藥研的頭,蹲下/身,和立花澄平視著。
“藥研多謝您照顧了。”
“藥研先生也是不久前才來到這兒的,既然一期先生是藥研先生的哥哥,那熟悉本丸的事情就交給藥研先生吧。”
“大將。”藥研請求到:“我可以和一期哥住在一間屋子嗎?”
“隨意。”
立花澄倒是管不到他們怎麽住,就連藥研的請求他也是隨便就答應了。
反倒是一期一振感覺到了什麽,礙於審神者在這兒,沒有和藥研說,他聽到立花澄的話,就跟著有些低落的藥研出去了。
直到一期一振確定離得夠遠,審神者不會聽到之後,他這才詢問:“主公為什麽對你這麽冷淡呢?”
“我不知道。”藥研搖了搖頭:“我才到這兒不久,是大將的初鍛刀,可是……大將似乎並不喜歡我。”
聞言,一期沉思了起來。
他倒是有點在意藥研說的話了。
如果是因為稀有刀的話,顯然不是這個樣子。
見到身為稀有刀的自己,主君並不興奮,反倒是非常的冷靜,對待他也不冷不熱的,說話也非常的疏遠,稱呼也是非常冷淡的先生的稱呼。
那應該就是藥研做了什麽惹了審神者不高興了吧。
一期讓藥研把他今天來到之後所有的經曆都說了一遍,可是在藥研把今天說的話做的事都重複了一遍之後,就連一期一振也有些頭痛起來。
就算是他,也無法分析出審神者為什麽會對藥研這麽冷漠。
相比較起來,審神者和自己的相處,倒是顯得有些親密。
一期一振無法,隻好囑咐藥研小心翼翼的和審神者相處,他會想辦法找出為什麽審神者對藥研為什麽這麽冷淡的相處。
藥研即使不開心,可是他也在帶領一期一振收拾好自己之後,就自發的去了廚房。
除了藥研之外,還有壓切長穀部已經在廚房麵對著一桌子的食材如臨大敵。
“長穀部?”
“啊,是藥研啊,你會做飯來著吧。”雖然不太想承認,壓切長穀部自認自己做飯的程度頂多就是能夠填飽肚子的程度,要說好吃還真的說不上,如果是擅長做家務做飯這類的,還是歌仙兼定和燭台切光忠更擅長。
不過現在在本丸沒有燭台切和歌仙兼定,現在吃飯的問題大概就隻能依靠藥研和壓切長穀部兩個人,而石切丸和一期一振看起來雖然很可靠,可是做到這種事情……他們兩個還真的做不過來。
石切丸和一期一振在房間裏休息,而立花澄則是回到了房間,他在房間翻看著狐之助新送過來的文件。
這次的文件已經是普通的新人接受本丸之後的正常的文件了,在他之前接手黑暗本丸的時候,文件的更多的內容,是關注暗墮付喪神的情況,並且時事報告,而現在的,則是正常的出陣遠征之類的基本常識的報告。
這些事一般都是狐之助來做的,可是立花澄拒絕了狐之助,而他的初始刀加州清光甚至還是本體刀狀態,連神智都沒有,根本沒辦法跟他解釋這種事情。
他隻能從頭開始學習,學習一個正常本丸應該做的事情,還有遠征,鍛刀。
算起來,這個藥研是他鍛出來的,第一把屬於他自己的刀。
可是他自己還是放下不下那個藥研曾經做過的事情。
他已經在努力的去接受這個藥研藤四郎了,可是他在看見這個藥研的臉的時候,總會想起那個帶著溫和笑容說出傷人的話的藥研。
遷怒是不對的。
他這麽對自己說,就把他當成普通的付喪神吧,不需要親近,也需要疏遠,就安靜的當個普通的付喪神就可以。
其他的也不需要。
就算留在了這個本丸,立花澄依舊對審神者這個職業沒有什麽好感,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第一個本丸是黑暗本丸,遇見的付喪神都是黑的可以滴出水的黑心貨。
他理解這些付喪神受到折磨而對審神者充滿敵意,不管是理智還是感情都告訴他,他是不能原諒他們的。
刀解已經是他對他們的最後的仁慈了。
如果不是看在他們沒對加州清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他早就把剩下的付喪神直接碎刀了。
要知道和刀解不同,碎刀之後,就是真的無法回到本源,成為時空中漂泊無依的靈魂,能夠回到本丸的情況幾乎是少之又少,而離開了穩定的空間去了充滿了危險的空間裂縫,以付喪神的能力,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隻希望他們回到本源,能夠忘記曾經經曆的痛苦的過去,從新開始,也許會被一個溫柔的審神者鍛造出來,又或許開始另一段悲慘的人生。
可是這些都已經和立花澄沒有關係了。
他手上的念珠被摘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上麵的金色光芒已經不見了,就像一串普通的念珠,可是的確是這樣普通的念珠,保護了立花澄。
立花澄打開了刀帳,屬於數珠丸恒次的畫框,已經消失了。
這振刀已經死了。
也許是碎刀了。
對於這振素不相識,可是卻保護了自己的刀,甚至為了這座本丸犧牲了自己封印了刀解池,立花澄的感官無疑是複雜的。
在經曆過像鶴丸國永這樣的暗墮付喪神,數珠丸恒次這樣的付喪神,簡直就是刷新了立花澄對於付喪神的認知。
大概也是因為數珠丸恒次的關係,他才願意重新開始,而不是直接回到現世。
接受這座本丸,成為新的審神者。
和這些刀在一起。
暗墮的付喪神和普通的付喪神,果然是不同的。
今天的這些刀劍們,和暗墮的刀劍們完全不同。
那振名為石切丸的大太刀身上,甚至有著淡淡的神力。
他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其實是能看見石切丸在萬葉櫻下的小小的身影,他對著樹,似乎在說什麽。
立花澄扭過頭,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文件上。
他看了文件半晌,猛地合上了文件。
好煩。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他耐心寫著報告,然而寫出的字卻歪歪扭扭的,一點也不好看。
所以,為什麽不能用毛筆寫字。
過了很長一會,在立花澄準備直接撂挑子不幹的時候,壓切長穀部終於叫人來吃飯了。
他的神情有些窘迫,看起來做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手藝有限……”壓切長穀部看起來很是羞愧:“沒能為主公帶來美味的飯菜!”
他現在對付喪神做的飯有點心理陰影,他想了想,還是跟著壓切長穀部去了食堂。
石切丸還有一期一振藥研已經在等著了,他們身前的桌子上擺著碗,如果隻看賣相的話其實還不錯,可是壓切長穀部說的,不是很美味。
立花澄不是太介意飯菜味道有多難吃,他比較在意,飯菜裏有沒有毒。
可是不管怎麽看,新生的付喪神都不會對他下毒的,立花澄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身邊左下手位坐著壓切長穀部,右下手位坐著一期一振。
“長穀部先生。”立花澄瞅了眼飯菜,用筷子夾起了米飯,上麵還放了一塊魚肉,立花澄夾著這塊米飯對著壓切長穀部送了過去。
坐在一邊的石切丸試圖用袖子擋住長穀部再次瘋狂櫻吹雪的櫻花瓣,不讓櫻花飄到自己的碗裏。
壓切長穀部手有點抖,激動的好像要哭出來似的,他膝行蹭到立花澄麵前,張開嘴吃下了那口飯。
立花澄看了他一會:“長穀部先生,好吃嗎。”
“主公大人喂食的飯菜!非常美味!”壓切長穀部感動的要哭出來了,他艱難的維持著自己的影響,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冷靜,可靠一些,可是他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他一邊嚼著飯菜,一邊努力的讓自己吐字清楚。
看來米飯和烤魚沒有毒。立花澄思索道,他把自己桌子上的每樣飯菜都給壓切長穀部夾了一點吃了,甚至用勺子舀了味增湯喂壓切長穀部喝了。
真的是要激動的哭出來了。
石切丸苦惱的護住自己的碗,有些頭疼。
雖然明白壓切長穀部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可是也太激動了點吧。
一期一振看著,手有點癢癢的。
不是想給壓切長穀部喂飯,而是想給審神者。
藥研早就不讓他給喂飯了,讓他喂飯還非常粘著他的五虎退還沒有來,而審神者又是能夠激發一個人拳拳愛意的小正太,一期一振覺得自己有點堅持不住了。
一期一振這麽快就倒戈,讓藥研始料未及。
不過也可以理解,從剛被鍛出來的開始,他就下意識的想要親近審神者,除了他是被審神者鍛出來的原因之外,還有一種,一見麵就產生的好感。
就像,他是喜歡這個人的。
不管是從哪個方麵,他都希望審神者能夠注視著自己。
可是審神者並不喜歡他,甚至連他的示好都拒絕了。
他也是會傷心的。
大將是個好孩子。
藥研看著立花澄慢吞吞的開始吃飯,一小口一小口塞進嘴裏,他的嘴唇還有青紫,一點一點的咀嚼著,腮幫子鼓起小塊,還在蠕動著。
像隻正在吃東西的小倉鼠。
立花澄吃的很少,他的胃在那一個月裏很少進食這麽硬的東西,基本都是燭台切熬製的流質食物來養胃,他猛然吃了這種硬硬的食物,胃裏開始翻騰倒海了。
“主公!”壓切長穀部即使在吃飯也在一直關注著立花澄,他看見立花澄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捂住肚子皺著眉,就有點不太好的預感了。
吃壞肚子了?
食材都是新鮮的啊,自己吃也沒關係。
藥研趕緊起身,扶住了立花澄,他伸出手放在立花澄的肚子上,感受著立花澄腹部的手感。
“應該是吃壞了。”藥研說道:“一期哥,麻煩你去倒些熱水,我們把大將帶回房間。”
“我來吧。”石切丸伸出手。
“不了,我的速度比較快。”壓切長穀部把立花澄打橫抱起來,給他調整了個姿勢,讓立花澄能舒服一些躺在自己懷裏。
立花澄頭埋在壓切長穀部胸前,手壓著肚子,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
可是他的胃裏還在翻騰著,為了加快速度,壓切長穀部的懷裏有些顛簸,立花澄被晃得不行,一股痙攣順著胃部就湧了上來,立花澄一把推開壓切長穀部,趴在外麵吐了起來。
消化了一半的食物和紅色的血水一起吐了出來,他的手扣著地板,後背被壓切長穀部輕輕的拍著,稍微緩解了一點惡心的感覺,可是在他們看見立花澄嘔吐完,混在嘔吐物裏的血跡的時候,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