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是一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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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逃跑,不如與他一決高下!”林瀟腳尖點地騰空而起,時而飛步向前,穿梭在樹林間,心中煩悶。



    “你不是他的對手,身法雖說與你相似,但,他有暗器。你不是妖,單憑他有離魂散在身,就等於輸了。那離魂散可致人昏迷三天三夜。”



    “你覺得,我是,人?”林瀟邊跑邊笑出了聲。



    “你不是嗎?起碼,你不會巫術。”人偶回憶起與林瀟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她惡言惡語,肆意追趕著眼前的人,又開始心不在焉。



    “算了!已如此,何必多言。關於你恢複人形,我們去水雲穀問過佐修航,如若沒有辦法,再另行商議。太陽終於落山了,現在是屬於我的時間……”林瀟不停再說著,勒顏根本沒有聽,她一門心思想下麵的事,甚至開始祈禱,不要有什麽解藥能讓她恢複人形。她希望一直在林瀟的腰間,就這樣,最好。



    ………………



    在水雲穀隧道巨石間,趙宏、小文子與趙源三人,團聚得有些突兀,他們互相凝視,互相質疑,似友似敵,誰也不肯張口詢問。趙源眼神流露的情誼,在昏暗穀底並不被對方所知曉,耳邊響著激動的心跳聲,卻一直沒有停歇過。



    趙源上前兩步,‘引’上前一步,小文子退後兩步,趙宏癱坐在地,傷口疼痛難忍,也不敢吭聲。他努力向後挪動著身體,不想驚動眼前一黑一白的影子。



    “小文子,你先……先跑。”趙宏顧不了那麽多,心想,能活一個是一個。他壓低聲音,不停重複著。



    “不,二爺,我不能丟下您。”



    “少廢話,讓你跑就跑。”



    “那妖精說的一個怪物和一個動物,是……是那……那邊,的?”小文子盯著眼前,腿肚子打轉,跑都跑不了多遠。



    “不清楚,肯定是要死在這了,我先問問清楚,轉移他們視線,你趁機逃。”趙宏肥胖的身體,沒辦法離開四周狹窄的巨石空隙,唯一逃出去的路,隻有趙源身後。



    “我,我恐怕……”小文子腦子裏都是恐怖聯想與絕望。



    “我說,你,你們,是水雲穀名聲赫赫的人物嗎?”趙宏鬥膽發問。



    “哈……”趙源沙啞的嗓音甚是諷刺,先是突然的大笑,緊接著一陣咳嗽打斷笑聲。



    “怪老頭兒,你笑什麽?那邊一胖一瘦的……”白鶴扇動翅膀準備跑過去看個究竟,被趙源一把攔住。



    “二爺,他們在,說一胖,一瘦。我,我還是跑吧……”小文子手裏抱著趙宏的衣服散落在地,撒腿就往旁邊石頭縫裏鑽。



    “誒?等等。”趙源趕忙吩咐大鳥過去lán jié。接著疾步走近趙宏說了句:“二弟。不怕,是我!”



    空氣凝固,瞬間安靜。他們四目相對,幽幽綠光下,呈現在趙宏眼前的羅鍋老頭神似陰間野鬼,趙宏先是恐懼得後仰,聽到喊自己二弟的瞬間,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二弟,我是你大哥,趙源啊……”趙源的攙扶並未對趙宏起到作用,隻摸到了一掌心的粘液,離近看,滿手鮮血。



    眼前的胖子,膽怯得像個孩子。



    “趙源?”趙宏鬥膽。“真的是你嗎?大哥……”



    “是我!我還活著!”趙源滿是皺褶的臉,缺少了激動的熱淚,更多的是遺憾與矛盾,遺憾著眼前親人也將與自己命運相同,備受煎熬,直到死去。矛盾著心中未結的恩怨,是否就此終結。此時趙源蹲下身,雙手顫抖著檢查弟弟滿是傷口的身體。



    “大哥……”趙宏哭了起來,手,撐起,想站起來,但肥胖與疼痛阻止了他。



    ‘引’已叼起小文子拉到趙源根前,甩在地上,小文子一動不動,直接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這小子跑得還真快,差點沒捉到。”白鶴一通打量著怪老頭和這個新來的胖子,見他們沒搭理自己,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



    “你如何來到此處?怎麽滿身都是傷口?”趙源擔憂。



    “我從上麵掉落下來,可身體肥胖,半途中還被卡住,那石壁全是尖刺,劃了我一身傷口。”



    “傷口有幾處是極深,恐怕是要修養一段時日了。”怪老頭從腰間拿出酒壺,倒了些水在掌心,為胖子擦拭,用身上僅有的幾塊破布條,擦幹胖子湧出的鮮血,他一陣陣疼痛shēn yín喊叫聲在隧道間回響。



    他們二人定了定神,相互打聽著彼此的過往與經曆,噓寒問暖,長籲短歎著趙戍的生死不明,更恐懼著青紋碧玉指丟失後會造成的後果。那些人、事、物,他們不由得各自惆悵了,又陷入沉默。



    趙源心底裏盤算著,如能重見天日,必將奪取青紋碧玉指,他那時會需要麒麟,需要林瀟,需要佐修航,但現在眼前的親人是他唯一留守的目的,哪裏也不能去。



    “誒我說,怪老頭兒,你看這小子一直昏迷著,是救,還是不救啊?”白鶴看著他倆在這竊竊私語,煩躁得很,想起林瀟還不回來,開始擔憂起來,再加上無聊透頂,一隻腳踩著小文子,指尖不停地紮著他的肉。



    沒等趙源回過神來,小文子一個大喘氣,哀嚎著“疼……”便坐了起來,大鳥蔑視看了小文子一眼,迅速收起腳尖,輕抬,變成單腳直立,扭頭不語。



    “二爺,二爺,您沒事吧?”小文子清醒後第一個關切的是他主人,緊接著,仰望眼前陌生綠怪物,還是無法接受,又要翻白眼,白鶴喊了一聲“誒,那是趙源。我是神仙。”



    “神仙”二字脫口,趙源愣了,白鶴噗嗤一聲,笑了。



    “誰?趙源?讓我想想啊,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小文子一本正經琢磨著,“哦……是爺,是我的爺……不對。已經死了啊。”



    “我沒死。”趙源沙啞聲,是恐懼的附加品,眼看小文子就是一個激靈。



    “爺,您還說著……”小文子含淚爬了過去,仔細打量眼前野鬼一樣的羅鍋老頭。



    “嗯。生不如死。”趙源甚至感慨。



    “哥哥,您這麽多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啊?”趙宏關切著問。



    “過去很多年了嗎?水雲穀,沒有四季,沒有晝夜,隻有一片黑暗與幽幽綠光,根本不知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是啊,已有四年之久,將近五年了。每年,父親都派人前來尋你,但尋你的人就一直無音訊,已經承擔不起風險了。父親聽了楚冥大師指點,讓我們帶著青紋碧玉指前來,結果……唉……”趙宏緩了緩,依靠在巨石邊。



    “你們來此,也算是苦難的開頭。真的不想再有誰前來救我,之前來的家丁都屍骨未寒,甚至消失不見。我也無能為力。”趙源憂傷地仰望那片狹窄的天,“我想出去,始終在尋找出去的路,就一直想著,我要活,哪怕是廢人,也要活著出去。”



    “爺,您曾經的英姿已蕩然無存,如今的您,小的,看著……心疼。”小文子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提當年啦,現如今,二弟的傷口需要養,小文子,你好生照料,我這就去弄些草藥去。”趙源起身帶著白鶴去了別的洞穴。



    ………………



    水雲穀的潮濕與陰冷,使趙宏的傷口在短短幾個時辰內,發炎得越發嚴重,高燒的他,渾身上下無數傷口還在肆意滲血,傷口周圍布滿小膿包,那是石壁間的塵埃與苔蘚深入體內,疼痛難忍的他,張開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小文子一邊撕扯趙宏之前脫下的長袍,來為他更換包紮的布條,一邊心急如焚,“這裏沒水,沒食物,真不知道大爺是如何活下來的。他們怎麽還不回來。”環境不熟識的他,更不敢離開趙宏,生怕走丟無人照顧。



    一隻大白鳥老遠跑過來,嘴上含著幾條小魚,扔在地上,“呐,快吃吧,我這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啊,你可知這藍魚多難逮到嗎!?”



    “我說這位神仙鳥,你可知我二爺傷口未愈,不能吃這些的,有沒有別的可吃?”



    “嘿……我說你,還挑上了。沒有!”白鶴轉臉跑了。



    小文子看著它跑遠了,氣不過“什麽狗屁神仙,就是傻鵝!”身邊蹦跳著的藍魚掀起了一**綠色的光,瞬間黑了幾片,那些魚兒沒能活到明天,小文子順勢逮了過來,卻不知如何入口。



    趙源慢慢走近他們,回憶起初來乍到的自己,不知經曆過多少傷病,多少蟲咬,多少疼痛,多少饑餓,甚至瀕臨死亡邊緣,他還是依舊活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二人,他堪憂,卻也無可奈何,手中拿著所謂的食物、水和僅剩的絕幻草,不由得悲涼起來,心頭想起一人,“林瀟,快些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