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方正德所猜測，晚上，楊丹又敲響了他的房門。

    “又是快遞嗎，”方正德連忙在茶幾上擺好煙具。

    依然是那種微微的醉意，楊丹忍不住笑“衛生局的，檢查衛生，看看某人的下巴，夠不夠光鮮，”

    方正德直身端坐在沙發上，手扶膝蓋不住的點拍手指“這理由不夠充分，再衛生老人家的下巴也光鮮不了，歲月不允許，進來吧門沒有鎖。”

    “是嗎好可憐呀，我倒要看看歲月這把殺豬刀都對你做了什麽。”楊丹笑著推門進屋，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方正德“門要不要關。”

    “不用了就敞著吧，其實歲月對於我倒還無所謂，我並不害怕，倒是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想關門嗎，小丹你這樣老往我這裏跑，真的不合適，會讓人誤會的。”

    “別人怎麽想我不管，關鍵是怎麽讓你明白，來我看看。”於是楊丹也坐在了沙發上，盯著方正德的下巴還伸過手去端住了想左右擺動。

    “哎，別動手動腳的，”方正德連忙扒拉掉楊丹的手，同時挪了挪身子拉開些距離。

    “哈哈你那麽怕我幹嘛呀我又不會吃了你，”楊丹忍不住捂著嘴笑“不過嘛我還是發現了，有幾根頑固分子在底下，這也難怪嗎你自己又看不到，不過沒關係我幫你想到辦法了，看。”

    說著也不知道從哪楊丹拿出了一個三維折疊鏡，嘴裏還伴著音效“鐺鐺鐺鐺鐺，怎麽樣，有了這麵鏡子，以後你就能看見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了。”

    方正德非常意外，他想不到一個九五後能這樣細心，能這樣細心也說明這個女孩很用心，可楊丹越是用心，越讓方正德有些害怕，一時間語無倫次明知故問“這，這是你買的，怎麽會呀想起買這個。”

    “對呀難不成還是偷的，哎你這麽說我還真的得想想，好像，我付錢了沒有，”楊丹頑皮的轉了轉眼珠假想了下“哎呀不管它了，你就當我是從商店裏偷的吧為了你，孤家寡人的小老頭也怪讓人可憐的，你看這鏡子很好的，不光折疊還可以拉出來一點距離，這樣就全方位立體展示完全沒有死角，有了它，你的下巴會被照顧的幹淨光滑，再塗點潤膚膏，皮膚再細嫩些，嗬老帥哥要變成帥小夥了。”

    說實話方正德很感動，已經好久沒有人這樣細致的關心自己的生活了，一個大男人，連抹抹桌子倒杯水這樣的事都要親曆親為，什麽洗洗衣服掃掃地這些都太繁瑣了，可他都一直堅持讓自己的生活環境，有楚豔芳在時一樣的潔淨，但是這樣的堅持，真的很令人有時候煩躁和憂傷，甚至有些可憐自己。

    但無論怎樣，煩躁憂傷甚至無聊可憐也好，麵前這個小女孩的禮物，不是那麽輕易好拿的方正德擺了擺手“楊丹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學生，你不可以總送我禮物的，這樣不好。”

    楊丹笑了笑“我就知道，這麽大歲數了經曆的再多還是膽小怕事，好吧我不勉強你要，不要也可以，那我現在就毀掉它，而且我還就在這裏，隻不過麻煩你一會自己掃地。”說這樣但把鏡子舉過了頭頂，一種等待的眼神看著方正德。

    “好吧，想不到你還這樣調皮，扔還不扔外頭去，誠心給我添堵，拿過來吧，但你要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哦。”

    楊丹正襟危坐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呢，應該說是剛剛開始，”

    “你知道嗎就你這個，一個小小的鏡子，對我來說就跟定時炸彈一樣。”

    “哈哈，有那麽誇張嗎，那我下次送毒藥，看你喝不喝，好了不要說那麽多了收都收下了，快看看，找到那幾根頑固分子了嗎。”

    方正德擺弄了幾下鏡子，又照了照下巴，因為是兩折三麵鏡，而且還可以拉出來讓三麵鏡子之間有一定距離，角度的互補還真的可以看得很全麵，確實在下巴底麵靠裏一點，方正德看見了三五根胡子茬“還真有，”

    “可不是嗎這麽大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我猜那剃須刀沒怎麽用，大部分是手剪然後修修表麵，那麽會過幹嘛買來就是用的，我可不想它也成為紀念品，在哪裏我去幫你拿，咱們現在就消滅它。”

    “在辦公桌抽屜，還別說有這麽幾根確實顯得挺不利索的。”

    於是楊丹走向了辦公桌，並沒有急於翻抽屜，坐在了校長椅上左右轉了轉“哎呀這裏真是舒服，如果在有個電視，就全齊了可以看韓劇，像個家一樣，我們那裏隻有硬皮椅，真不想回去了。”說著還把雙腳放到了辦公桌上，閉上雙眼輕搖著轉椅，一副很悠閑的樣子。

    “胡說什麽呢，你看你那個樣子坐沒個坐相的，那可是校長的位子，你不能那樣坐。”

    楊丹並沒有睜開眼，隻是輕輕地擺了擺手輕輕的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不要吵，讓我歇下，你現在已經不是校長了，自己說的啊就隻是個普通老師，況且帶哪個班還不知道呢，所以說現在管不著我這一段，不過也真的很奇怪，怎麽我一到你這裏就犯困呢，就像是有mí yào，，，”

    說到mí yào，楊丹精神了起來，猛地睜開眼又使勁吸了兩下鼻子，一股非常強烈的味道。嗆得方正德也咳嗽起來，其實還真不是完全為了氣楊丹，就算是鬼使神差吧，有些心煩的方正德自己，也想嚐嚐煙的味道，還真別說總統大飯店的雪茄，牌子都很正，質量很好易燃易滅煙霧濃，味道還衝。

    看到方正德在吸煙，楊丹一下子站了起來氣衝衝走到沙發前一把就薅過了雪茄，卻被燙到了手，呀地叫了一聲，雪茄被掉到了地上。

    方正德十分的驚訝，楊丹的舉動也太快了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根本就沒有醞釀的過程陡然的就是滿臉怒氣，方正德低下頭不去在看生氣女孩的臉，彎腰往前探了兩步想撿起地上的雪茄“有病呀你幹嘛呀，怎麽你們九五後總是這樣說翻臉就翻臉，哪跟哪啊這都是。”

    當手剛要夠到雪茄時，卻又被楊丹一腳踩到，方正德更是奇怪了，他坐回了身子從茶幾上又拿起煙盒，打算再拿出一顆“怎麽回事呀我就是抽顆煙，不愛聞得話受不了你可以出去，再有以後也不要來我這裏了，總往這裏跑不好再說，我也要休息的。”

    越說方正德也越有些生氣“我看你這丫頭真是有問題而且很嚴重，你跟你爸也這樣嗎，不稀罕當女兒你總往這裏跑什麽，我方正德什麽都不缺就缺個女兒，你要不想做以後就甭來了我還不強求。”

    “我不，以後我天天來，不用你強求。”

    “小丹，你這樣就不可愛了很討人厭知道嗎，你是學霸知道嗎要做個好學生，女孩要可愛一點知道嗎。”

    “那大不了我帶著書本來，到你這裏複習功課，你是老師保不能拒絕。”

    看著楊丹歪著腦袋不服氣又有些委屈的樣子，方正德長出了口氣“這借口太老套，你不覺得被利用太多了嗎。”

    被這麽一說楊丹想了一下，也是覺得有些好笑“可是，可是人家一時也想不起別的借口，”

    方正德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拿你沒辦法，來我看看你的手。”

    “真難對付，老頑固。”楊丹撅著嘴做到了方正德身邊，伸出剛才被燙到的手。

    “好在鬆手快，都紅了，搞不好會起泡的，去拿冷水衝一衝。”

    楊丹努了努嘴“你那裏間，不是禁區嗎。”

    “你還知道禁區，別說什麽**權了，東西都被你搶走了還在這裝斯文。”說著方正德拉著楊丹走到了臥室的衛生間“好你去衝吧。”說完方正德想轉身回到外間。

    “等下，”楊丹探出頭來叫了一聲“還有沒有煙，”

    “要你管，搞清楚狀況，我是你老師。”

    “我想衝澡，”

    “你敢，”方正德連忙回過頭“楊丹，不帶這樣鬧的。”

    “哈哈哈哈，”楊丹大笑了起來“那你不許抽煙。”

    “好你衝吧，我就在這裏看著，這你該放心了吧。”方正德於是靠在了門框上，看著小心衝手的楊丹，那種無時無刻對女兒的思念，又攪擾著心頭。

    “水好涼，嗬嗬”楊丹扭頭笑了笑。

    “知道嗎楊丹，楚楚應該比你還大幾個月，也不知她現在有多高了，我非常想念她，也正是因為我失去孩子太久，對於任何一個學生，我真的是沒有辦法生氣，甚至想去關愛每一個孩子，就是他們做的再過火，我也從來沒有惱過，你是不是就欺負我這樣好脾氣呀，可我真的是拿你當女兒看的，這有什麽不好呀我們的年齡很相配，還有，怎麽我抽個煙你那麽大反應，楊剛不是也抽煙嗎。”

    “我知道你會有這種看法，我和楚楚差不多大，有這種錯覺很正常，但錯覺就是錯覺，我不是你女兒。出去說吧，你的禁區好恐怖，我會做夢的”楊丹甩了甩手，又走到了外間辦公室舒服的坐到了沙發上。

    方正德也跟了出去但是這一回，他坐到了辦公桌後”可是我們的年齡，你難道沒有一點障礙嗎這不應該呀，你這是戀父情結知道嗎。”

    “瞎說，我老爸有什麽可戀的他一直都是聽我的。”看到方正德做的很遠，楊丹招了招手“你幹嘛要坐那裏呀，師生應該很遠嗎？”

    方正德搖了搖頭“不不不你說你的，我聽得到。”

    楊丹也沒有強求，仰著頭幾根手指頂著下巴點晃著腦袋“其實呢我也想過，你的年紀時很大比我老爸小不了幾歲，我也笑自己有些不正常，可是你比他帥多了，剛才吃飯的時候呢邱則說了幾種中國式母愛。

    也就是現在的兩代人之間吧我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他把母愛，也就是父母的愛吧說成了四種類型，袒護型，溺愛型，慈愛型還有關愛型，可能我原來不知道吧聽他這樣一解釋，才清楚了為什麽自己會這樣，你不在這幾種類型裏。

    我對老爸的理解吧應該我做什麽他都不會反對，是很厲害的袒護型，可你並沒有那樣做，一上來就很客觀地向我要事情的經過，也不急於下定論。

    本來我像一隻待宰羔羊害怕，可那時你讓我覺得很平靜，沒有父愛，也不像師生，就那種不溫不冷的態度我能感覺到，你很遺憾也很關心我，非但沒有讓我覺得害怕，而且多了勇氣敢於麵對，像你信任我一樣我信任你。

    對於結果我也很有信心相信不管處罰是什麽，都一定會很適合很公正，而且一定是我能夠接受的。你知道嗎後來你的每次補課，我都很難靜下心去學就隻是在關注你，很幹淨利索很紳士很風度特別尊重我，根本不像對待一個有錯誤的學生，不過嘛就有時候我發現你下巴上會出現那麽幾根不對稱的東西，我當時強忍著沒有伸手去揪，真的是好別扭啊哈哈。

    說真的不管怎樣你比我老爸都優秀多了，最起碼我老爸很邋遢，你也知道的他還抽煙，也喝酒，身體比你要差多了卻總是在那些小販麵前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其實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老爸這樣寵愛我，並不是嫌他不好吧就隻是，有一個老爸我就夠受了，所以你不能也不會和他一樣的，事實上你給我的感覺也很清楚，和我老爸是完全不一樣的。

    反正呢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吧，就是有你在，我就會有種很舒服的感覺，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戀愛戀愛應該是什麽樣子，反正你高興我就開心在你麵前，我就是想努力也克製不住自己的隨意，甚至忍不住想淘氣。

    雖然你說什麽拿我當女兒看但我知道那不可能，你是在騙自己尤其上次，你拒絕了再有幹女兒。

    這其實很容易理解畢竟，我不是楚楚，這點你也應該很清楚，甚至可能你比我們還清楚，一直說無法替代的，我給你找了那麽多女兒，她們都很可愛的沒想到，你一個都不要，說明你很在意楚楚，也說明你分得很清楚，你並不想要別人當女兒，有那麽多學生你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應該對我就算是逃避吧有些膽小，沒關係我可以等，我也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她，你們父女能團聚，那時候你在看我，應該很清楚的會麵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