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背後的瘀傷，蕭遙慢慢回到了學校。

    此時正值午休結束，正準備前往教室時，突然遇到了迎麵走來的風淩。

    “喲！昨天沒有來上課？”

    蕭遙微微有氣：“從您的表情看上去，可真是遺憾呢……”

    “呃……”風淩尷尬道：“本帥完全是為一個前途似錦的創作者而遺憾呐，總之，要好好上課。”

    “那您告訴我……”

    “嗯？”

    蕭遙表情認真：“上這種課有用嗎？”

    “沒用。”風淩想都沒想。

    蕭遙：“……”

    “可也不是絕對沒用……”風淩話裏似有深意，隨後拍了拍蕭遙的肩膀：“努力不一定會有結果，但一定會有改變。不努力，注定沒有結果，也永遠不會有改變。我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好好去上課。23班那位老師，也不是尋常老師……”

    “我知道，人家是公共安全部門的嘛……”蕭遙長歎一聲，又問：“我如果一直不來上課的話……會有什麽結果？”

    風淩苦笑道：“勸你不要做這種打算。”

    蕭遙猜測道：“我是不是……會離開羽龍？”

    風淩回道：“各個作者都市都有自己的規矩，按羽龍的規定，創作者在進入都市一年內，如果拿不到作者的【初級】資格，就會被廢除掉能力，逐出都市。”

    在羽龍都市，每一個覺醒創造力的新人，都有一年的適應期。

    如果到期考核不及格，就會剝奪其居住在羽龍的資格。

    作者都市趕出去的人，一般都是各大勢力爭搶的對象，其下場多在牢裏或科研機構度過，好吃好喝好生活，但依然慘不可言。

    聽到此處，蕭遙心中一沉：“原來如此！”

    蕭遙再問道：“風叔，【初級】需要通過什麽考核？”

    “這都不知道嗎？”風淩伸出食指，倒傳過來，指向地麵：“從這裏畢業，就是羽龍都的初級作者。”

    上課鈴響——

    風淩用書拍了拍蕭遙後背：“別傻站著，該走了。”

    遂，蕭遙回到了23班教室——

    剛才被風淩拍過之後，他明顯能感覺到身上的痛楚緩解了不少。看來羽龍教學區的老師也都不是吃幹飯的，就隻可惜，自己老師除了吃幹飯，就隻會喝茶。

    “唉——”蕭遙又是一聲歎息：“被算計了。”

    老師：“被誰？”

    蕭遙氣為之結：“有你一份……”

    這位保安專業的老師名叫：王大言。

    用他們那的關中話叫出來，一不小心就會叫成“王大爺”，據說是他爸爸怕他被人欺負就給他起的名字，可謂用心良苦。不過他爸應該沒想到，這個名字不僅沒給他帶來便宜，反而給他造成了許多童年不幸——

    此人從小到大，無論老師還是同學，江湖人送外號：“窩個隨（那個誰）！”

    這個情況一直到他找到了工作後才逐漸改善——看大門兒，誰沒個急事不會遲到呢，不禮貌點兒人家就是掐著點兒不讓你進門。何況叫一聲大爺就開門，比芝麻還靈驗呢，權當是給門兒叫了。

    蕭遙徹底無語，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麽適合當門房的名字，慘叫道：“我的王大爺！您得是快要退休了吧？”

    “早呢，我離六十還有個幾年，咱看著這麽顯老嗎？”

    蕭遙看著他安詳捧茶的模樣，上可比鬆間白鶴，下可比蓮池神龜，隻能由衷歎道：“不，您這精神頭兒少說還得活五十年，爭口氣怕是能把我給熬死。”

    “你這娃呀，是真會說話——喝茶嗎？”

    “您自己喝著吧……”蕭遙滿臉難過，尋思著：當這人的學生，在他死前恐怕自己都沒法從這兒畢業，可是風叔又說，跟他上課有用處。

    能有啥好處啊！蕭遙看了看這老爺子的精神氣，萬中無一的看門奇才，如果說這方麵能力也算用處的話，那也實在是令人絕望。

    蕭遙很清楚，他不是來養老的。他要活下去，有尊嚴地活下去。今天來人圍觀自己出醜，明天就來兩人把自己摁在地上打，這不叫活著，隻不過是沒死。

    “我不想被人圍觀，不想被人欺負，不想沒出息，不想浪費這一身才能，更不想在躺在實驗室裏被手術刀宰割！”

    蕭遙眼神一變，開口問道：“王大爺，您為什麽會來這裏工作的？”

    王老吮了口茶：“上頭有吩咐，我就來了。”

    “上頭？”

    “羽龍隻有一個‘上頭’，就是編輯部。”王大爺笑了笑：“你肯定不太理解，其實老爺子我也不太懂這是怎麽一回事。在羽龍都，我隻是個看大門兒的基層。”

    “這樣啊……”蕭遙心不在焉：要不要用“第三章”讓此人下崗呢？

    逼人下崗，要用什麽原因比較靠譜？心髒病？年齡大？還是別的……

    正在蕭遙思索時，王大言笑道：“你會這樣問，一定是感覺到不舒服吧？像我這麽一個糟老頭子，看大門兒的而已，居然也配來當老師，說實話，要在這裏混日子，得有很高的等級才能當上講師給人講課。還好隻有你這一個學生，要真耽誤了許多學生，我心裏也挺難過的。”

    “呃……您就不為我難過嗎？”

    “你呀，這麽機靈聰明的小夥子，會有很多人搶著要你這個學生噠，哈哈哈哈。”等他笑過之後，王大言突然感歎道：

    “就算沒有任何老師教你，你也可以從這裏畢業。”

    蕭遙頓時一愣：“什麽？”

    “要說為什麽……”

    王大言微微一頓，然後壓低聲音，小聲問道：“你知不知道——羽龍編輯部，有一個資料間？”

    蕭遙背後頓時見了汗：“羽龍編輯部……資料間？”

    作者都市不設立市政府，但一定會有一個“編輯部”，負責統籌管理所有作者。其中的工作人員，就是編輯——乾正在其列。

    王大言繼續道：“這個學校的規矩是隻能口傳教學，但實際上，這些老師大多都是實踐派，比如小風，他對理論就並不關心。他在教人之前，也需要閱讀一些資料才能完全掌握理論知識開始講課。”王大言耍帥似的眨眨眼：“有關‘創造術’的那些資料，都是從羽龍編輯部資料間找的。”

    羽龍編輯部！這是羽龍的行政中心，整個都市的心髒部位。這麽說來，它的資料室，或許就相當於少林寺的藏經閣？

    蕭遙帶著懷疑問道：“可您怎麽知道風叔進出過資料間？”

    “因為呀……”王大言笑嗬嗬地道：“我當門房的地方，就在編輯部啊。”

    他是，羽龍編輯部的門房！？

    昨晚的鋪墊結果“貴人相助”，居然就是這位門房老大爺？

    蕭遙驚詫無狀：“您這是……”

    王大言喝幹了茶水，砸吧著嘴：“我觀察了你很久啦，因為我的關係有人欺負你、輕視你，可你耍性子也就隻一天而已，冷靜了又再回來上課，不發脾氣，也不埋怨老頭兒。唉，不錯的小夥子。我這樣的人又教不了你什麽東西，要是被我這麽耽誤了也怪可惜的。所以這也算是你叫我一聲老師的回報吧，嘿嘿嘿嘿——”

    蕭遙倒吸一口涼氣：“能力，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