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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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玄均入道那天起他便再與吳聲樂或者李興業有任何關係,在他口袋裏的那顆銀丹也隨著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已經是在見到吳生宗的那個道觀,吳聲樂心中明白想必是又有人出手幹擾他的行動,這才有玄均莫名其妙找到沈麻衣,莫名其妙入道的是事情。在這之前雖然玄均是主角但是影響有限,就算死掉之後再選一個主角對於這個世界也並非難事,雖然那種可能性小到極點。

    從那個黑衣男子到自己被剝離,直到現在見證玄均的旅行都不讓了,實在有些過分。

    道觀中忽然出現一個類似他第一次見到的黑衣男子的人,隻不過黑色的衣服左肩係了一個紅色的綢帶。

    沒有過多的客套,他直接說:“如果你還想進來的話就必須在三天之內進入這個世界。”

    他拿出一個白色的紙張,遞給了吳聲樂。

    吳聲樂冷聲道:“我若是不想你能待我如何?”

    那黑衣男子往空中一抓竟抓出一隻鳥兒撲棱著翅膀終不得解脫,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

    “袁心。”吳聲樂或者說李興業說道,他的眼裏頭一次出現了以前不曾有過的怒氣。

    那男子伸手爽快地把鳥兒交給了他,開口道:“原本你要進入一個一個以旁觀者角度最後就連記憶都隻能剩下絲毫的世界。但是有一位專門為你訂製了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絕對不會有人打擾你的旅程。”

    李興業問道:“誰?”

    黑衣男子說:“以後你自然會清楚。”

    說完之後便學著第一個黑衣人那樣破碎成一片一片徒留李興業在那發呆。

    手中托著鳥兒,耳畔似乎聽到一聲‘泡影’之音不知男女,待得聽完之後便回到了熟悉的院子。

    重重枝蔓掛在牆頭,偶爾有一兩隻鳥兒飛過。

    那隻原本的鳥兒恢複人形之後連告別都沒有告別,直接飛走了。

    “前一刻還在同甘共苦,剛剛從裏麵出來就翻臉不認人了。”李興業如此想道,回憶起自己在裏麵的經曆還真沒有和袁心一起待多長時間,大多數都在隨波逐流,所有也怨不得袁心。

    可是雖如此說,但李興業還是從心中生出一種痛感,隻得安慰自己‘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抱著黑色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旁敲側擊地在一同坐車的乘客那裏問到了時間,大約隻不過過去了一兩天,這讓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坐了很久的車,回到家之後麵對的偏偏是緊閉的防盜門,沒有鑰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去處,便氣喘籲籲地從爬上來的地方爬了下去。

    邁開了雙腿走到他平常很少去的公園,尋了個無人的石椅子落腳,看著不知何時下山的太陽發呆。

    一個身穿黑色夾克男子向他喊了一聲,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向別的地方尋找他人的身影,他走進拍了拍李興業的肩膀,右手從懷中抽出一盒香煙,左手拿出一根遞給他。

    李興業有些手足無措地說:“你是?”

    男子把煙抬了抬示意他接過那支價值不菲,自個都很少舍得抽的煙。

    李興業擺擺手說:“我不抽煙。”他指著自己的臉,似乎想用自己青澀的外表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那男子又抬了抬煙,這次李興業並沒有拒絕伸手接過那支煙,等男子自己把自己的煙點上之後把打火機拿了過來,也開始了吞雲吐霧。

    那男子開口道:“在學校沒有碰著玩意吧。”

    李興業點點頭道:“有同學讓我與他一起去廁所吸煙,沒去過。”

    轉眼看了看似乎對他很熟悉的男子又問道:“你是?”

    男子又問道:“五毒未全?”

    李興業搖搖頭道:“我還小。”

    男子道:“那以後也別碰。”

    李興業自然知道五毒是哪五毒,老三樣加煙酒,無論輕重都是些霍亂心神的玩意。

    男子似乎想道了什麽啞然失笑:“如果不是你接過我的這隻煙讓我忘了你是誰,這些事還用我給你交代?”

    李興業反問道:“我是誰?”那雙被煙霧遮掩著的眼睛隻有一雙眼睛閃著光。

    從石椅上下來,往公園外麵走,男子就跟在他的後麵。

    “不過是個凡人,自然會有七情六欲。”

    男子道:“十年前你遞給我一顆糖妄圖收買我這條性命,我想知道我這支煙能不能換得你出山?”

    李興業抿著嘴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啥絕世高手呢?千萬別這樣。”

    他又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啥絕世高手呢,以後別再提那顆糖的事情。”

    李興業掐了煙丟到了地上,那男子把煙頭拾了起來用衛生紙包起煙灰一起扔到了垃圾箱裏。

    在他做那件事的時候李興業就在旁邊看著他,等他做完這些李興業開口感歎道:“你變了。”

    男子不好意思地說:“前些年一直試著改過,改完之後才發現做好事原來比做壞事舒服多,至少不用整天濺得滿身都是血。”

    李興業手一抖苦笑道:“我還是個對自己一無所知的少年,不要老嚇我。”

    男子撇嘴道:“我還不知道你嗎?第一次見血興奮的和我第一次見到光屁股的大姑娘一樣。”

    李興業說說:“其實我還是沒有想起你是誰。”

    男子看著李興業的背影一臉蛋疼,慌忙掐了煙跟了上去。

    他問李興業:“你要去哪啊?”

    李興業轉頭道:“回家。”

    男子問他:“你家裏有人嗎?”

    李興業沉默以對,男子說道:“其實我一早就踩好點了……”說到一半他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既然你家沒人的話先跟我回家吧。”

    李興業挑眉道:“我信不過你。”

    話雖如此說,李興業還是跟男子回了家,兩層已經有些年月的小樓,還有個麵積不小的院子。

    他打開房門鋪麵而來的是一股灰塵劈頭蓋臉地向李興業砸來,他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臉哀怨地看著男子。

    男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很久沒回來了。”

    等到灰塵散去之後李興業問他:“你之前去哪裏了?”

    男子道:“找了個公司上班,一直住在公司給的員工宿舍。”

    不說不知道,男子原來是起源一所知名大學畢業的畢業生,雖然在畢業之後就開始了一段作孽的生涯,但是這還是讓他輕易找到了一個能夠糊口的飯碗。經曆了一段不堪回首時光的他如今已經不小了,至今還是孑然一身。

    “我以後可不能像你這樣。”李興業對著正為他拍著灰塵的男子道。

    男子一臉幽怨地看著他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說道:“還不是因為你。”

    李興業怒道:“又不是我讓你打光棍的,怎麽是因為我?”

    男子拿起掛在牆上同樣蒙了一層塵埃的刀,從刀鞘拔出來之後原本鋒利的刀刃上起了一層鐵鏽,男子用手摸過那層鐵鏽鮮血和鏽色和在一起竟讓李興業有一種‘他在開封’錯覺。

    他問李興業:“你可還記得這把刀是誰的?”

    李興業搖搖頭低頭不語。

    “你這都不記得,那都不記得,你還記得什麽?你忘了我的名字忘了我無所謂,你忘了曾經我為你賣命我也無所謂,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竟然連這把刀都忘了。如果你是真往了還好,如果你是裝作忘了,你又如何能對的起這把刀。”

    他抬起刀繼續對李興業說道:“王朝霸業轉頭空,你我注定死後死一堆糞土,可是有的兄弟卻連成為一堆糞土的機會都沒有,若是我死了你忘了那還是有誰記得他們。”

    李興業一臉茫然地說道:“我是真記不得了。”

    男子抬頭凝視著他,那雙眯起的眼睛也隨之睜大,他大聲道:“你如果還有良心的話就把這把刀接過去。”

    李興業伸出手又縮了回去,一臉窘迫地說道:“我真不認識你,又如何能要你的東西?”

    男子氣極反笑說道:“你如果不接過這把刀就休想走出這個門。”

    李興業低下頭想著,好像在很多年前同樣也有個人這樣說過,隻不過那個人已經死了,自己也被迫承擔去原本不需要承擔的責任。

    他一把推過捧著刀的男子,竟是毫不猶豫地走了。

    男子的話回蕩在他的屋子裏:“我已經三十五了,如今辭掉工作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問你一句還想不想繼續你沒有做完的事情,東邊的新興西邊的鼎盛那哪個不是和我們有著血海深仇,哪個……”

    “你就算能拒絕我,拒絕這些死去的弟兄,你能拒絕她嗎?”

    猛地吸了一口空氣又吐出來,李興業感歎地說道:“如果不是今天再次遇見他都快以為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

    笑嗬嗬地夾住那個黑色封麵的書,他用幾不可聞的語音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又想到了剛從其中出來就棄他而去的袁心,仔細分辨之後發現自己真是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別人。

    不由自暴自棄地說道:“都是假的,‘’世界是假;我經曆也是假的;袁心也是假的;我也是假的;今天遇到的人也是假的;自己所謂的過去也是假的。

    可他卻實在說不出來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假的話。

    他掐著語調說道:“禪師,世間煩惱事眾多,如何解脫。”

    又自問自答道:“不去想解脫,自然得解脫。”

    他咽下在嘴邊的名字,最後還是吐了出來,“劉昊然。”

    待得華燈初上,他也變回了那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會笑會哭會煩惱,唯一沒有的就是顯赫的令人稱道的過去。

    敲開緊閉的房門一臉含笑的爸爸問他回來了,他‘嗯’了一聲。

    在與爸媽交談的時候他們也頭一次問起他在學校的情況,譬如‘在學校談戀愛了沒有?’,李興業自然答道沒有,

    問完之後他爸爸對他說:“如果你談戀愛了一定要告訴我們,從那天開始我和你媽媽一定會為你賺出付首付的錢。”

    “怎的每個都是這樣,非要讓我掉幾滴無關輕重的眼淚。”

    說完之後便摸了還未凝結的水珠,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