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知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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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劉昊然找過他幾次,也沒有提有關於那把刀的事情,隻是遞給他一隻和上次一樣的煙,但從那之後他就再沒有吸過煙。
美名其曰:“還沒有到吸煙的年紀”其實就是擔心自己吸煙的事情被家裏人發現了。
三天時間說短也短,說長也長不到哪去。
他借口自己要找同學聚一聚,但是以他這個性子又如何能找到一個圓謊的同學,思索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啥可以用的名字。
他爸爸一臉‘我懂的’的表情,在他出門的時候語重心長地交代他:“千萬別幹出格的事情!”
至於哪樣的出格?李興業也沒給他繼續說的機會。
那個所謂為他定製的世界即便是小蘇也沒有探知的能力,原本的‘’規則就沒有選擇世界的選項。
這就意味著‘’已經被改變了。
雖說‘’並沒有強製性要求自己必須進入其中,就連最開始的那兩個世界其實也是他自願加入的——這些當然沒有告訴袁心。
但是‘’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因為這樣東西對於李興業非常重要。
所以就算他十分厭煩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也隻能按照那個黑衣人所說進入那個世界了。
他最後還是選擇去劉昊然的那個家進入世界。
打開門之後看到李興業的劉昊然十分高興,似乎認為他終於改變了主意終於願意從他手中接過那把刀了。
在李興業從自己的懷中拿出那本有著黑色封麵的書之後劉昊然皺起眉頭對他說:“為什麽你都把這本書拿出來了卻偏偏不願意接過這把刀?”
他把李興業拉進屋裏麵原本布滿塵埃的屋子已經被打掃幹淨,隻是有些家具有些老舊,有些被老鼠咬出了一個又一個小洞,這還是劉昊然換過的一批家具。
李興業沒有回答他,抱著那本書坐在沙發上。
“你既然已經把這本書拿出來了這就意味著你早晚都會接過這把刀,無論你願不願意。”
李興業問他:“你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
劉昊然抿了抿嘴道:“應該也有十年了。”
李興業仰起頭來看著那個滴滴答答響著的鍾,右手莫名舒展開。
李興業說:“我要進去,希望在我走之後你幫我保管好這本書。”
“好。”沒有問緣由,更沒有討價還價,劉昊然爽快地答應了李興業的要求。
李興業說:“那我走了!”
翻開那本黑色封麵的書,李興業消失不見。
劉昊然剛要收起那本書突然一個跨步伸手抽出了刀,閃爍的光堪堪照出一個身穿緊身衣的女子。
她的嘴角劃過一個迷人的弧度,對劉昊然說:“這把刀在你手裏麵真是浪費。”
女子沒有任何動作劉昊然卻如臨大敵地一手拿書一手拿刀和和她對峙。
他問道:“你來幹什麽?”
女子道:“拿你手裏的書!”
劉昊然挑眉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女子聳了聳肩,前一刻還危險如馬蜂隨時擇人而噬的女子瞬間變成一朵人畜無害的小百花。
她對劉昊然說:“你應該清楚我為什麽這麽著急要這本書,你的年齡注定經不起耽擱,我的也同樣經不起耽擱。”
“這次我就先給你個麵子,如果下次你再攔我我就殺了你。”
話中含笑,但是劉昊然知道她是笑裏cáng dāo。
在她轉身走的那一刻劉昊然忍不住說:“你為什麽不找他說清楚?”
女子收起笑容落寞地說:“你不會懂的,你這個唯一沒有失掉信任的人是不會懂的。”
劉昊然對已經消失的女子說道:“我哪裏不懂了?”
那把刀已經被他磨出了鋒利的刃尖照著他明亮不定的臉,他低聲道:“直到現在還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卻說仙界無垠大地上有兩位無極金仙,極好下棋,在懸空府中較量了幾個量劫的時間最終不分勝負。
其中一位做白氣,一位做黑氣。
白氣與黑氣說道:“不若你我學媧神做一個泥人看看能否生養。”
黑氣笑道:“媧神造人那是造化,你我又如何能造出一個能夠生養的人?”
白氣說道:“倘若你我成功便功成造化雖比不得媧神,但是在這仙界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你可願意?”
黑氣拿出一個算盤撥了幾下,撫掌笑道:“善。”
“隻是你我之力造不出造化生靈,隻能讓他落於人間奪天地之造化聚日月之精華,從人中學得七情六欲,又需度無量劫才能得到正果,飛升仙界。吾雖仙人但實在不忍他於世間受罪。”
白氣道:“黑兄此言差矣,你我下一盤棋,下界便天翻地覆,海枯石爛。有無數生靈生老病死,花草亦有枯榮,此是天地至理,造化之工。你我貪生於此豈能因劫數起無端憐憫?”
“更何況如若你我不造,這泥人便再無出生之日,更無跳出人間成就長生的機會。此所謂無中求有又還無,無中無有造化緣,黑兄豈能白白放過這次機會?”
黑氣道:“可。”
他從地上撈起一塊再普通不過的一塊與白氣手中的和成一塊,捏成一個手掌大小的人。
白氣道:“黑兄可知那買櫝還珠之事?”
黑氣道:“知。”
白氣伸手在人間撈起一個堪堪包裹住泥人的盒子,卻是白氣還未飛升之前的宗門為他供奉的。
他把泥人裝在裏麵對黑氣說:“白兄再拿出一個對陽神境界都有用的劍匣,這事便成了。”
黑氣同樣在人間一撈,撈起半人大小的劍匣,上麵刻著三道刻印。
一道是天之印,可通天上清氣。
一道是地之印,可通地上濁氣。
一道是人之印居天地中央是主掌天地二印的中樞。
黑氣從白氣那裏接過小盒子把其中的三把寶劍統統拋出,隻放下那塊盒子。
又與白氣一同用手上的棋子貼住劍匣,便成了上白下黑的棺槨。
黑氣與白氣一同施法,這棺槨便往人間去了。
卻說異星降落人間,鬆寒子跋涉三百餘裏於東洲到西洲,取了其上的棋子,便把劍匣賜給門下弟子。
其門下弟子取了劍匣便把小盒子賤賣於同門。
同門取了盒子便把不值一錢的泥人拋到山中。
這泥人紮根於人間泥土竟一日一長,有臉、手、腳皆與人相似,隻是皆無ròu sè。
卻說自有了手腳、眼鼻口耳之後又過了三百餘年,這泥人快要成型之日,有一個在山間采藥的弟子看其神異,連根拔起。
原本手掌大小的泥人已有半人之高。
倘若再有半日時光,這泥人便功德圓滿,從泥化人,由無到有,有了生死,亦能生養。
隻是雖無天劫懲罰,但此種際遇莫非不若人劫?
這泥人自從接觸人氣,便化作了半人半泥的人物。
雖繼續由泥到人的變化,但終究少了幾分天生的造化,多了幾分故作的匠意。
不知那黑氣卜算之中是否料到泥人這般際遇?
卻說這采藥的弟子姓張名羽歌,本是一富家公子,家有良田百頃,又為家中獨子,偏偏喜好修行,在未及冠之時便拋家遁入山中尋仙訪道。
隻是修真一途又哪問你凡間富貴?
入山之後也隻得做個進山采藥的雜役弟子,資質甚差的甚至到今日還無法引起入體。
自他把泥人帶到宗門,每天兩次擦拭,泥借水氣便慢慢繼續由泥到人的過程。
同門對他多有恥笑,笑他把凡土凡泥當做寶物,不愧是至今無法引氣入體的廢材,竟連眼光都如此之差!
卻有門中一貪慕他皮囊的師姐,沒多以丹藥資助,期許張羽歌能早日築天梯與他雙宿雙棲。
見他整日沉迷一泥胎塑像,多有不滿,一日於其室內將其打碎。
竟褪去泥胎化作一個麵有土色,全身見不得一點白的男孩。
師姐見此漬漬稱奇,從此再不提毀去泥人的事情。
張羽歌認其為弟,取名曰:張泥塵。
從此便與張羽歌一同進山采藥。
張泥塵雖不懂人語,亦無法開口,但通人性。
如若旁人見得不過是一麵有土色稍顯木訥的少年,絕想不到此是由泥所化。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張羽歌引氣初成之日胡茬滿臉,張泥塵卻沒有長高分毫。
隻是漸通人語,卻無七情六欲,也無心肝脾髒。
是時,資助張羽歌多年的師姐在外辦事之時形神俱滅,張羽歌以此為悲,竟無絲毫報仇的能力。
隻得在其衣冠塚前焚香祭祀,淚流滿麵。
是天小雨,張泥塵與其同道,其臉頰處亦有水痕滑過。
引氣之後,張羽歌便從雜役弟子成就入門弟子,從此便無需進山采藥。
隻是與其師姐同樣,需得每月出山做事,一月一件,不得推遲。
張羽歌沒出山門,必帶張泥塵相伴左右,初次下山回家之後,竟見張家百口隻餘自己一人。
尋得同宗老人最終得知從他進山求道之日後三年,張家犯了抄家絕戶的大罪,竟是連隻雞鴨都沒剩下。
慶幸後怕之餘,傷痛欲絕,唏噓不已。
蓋以感歎天道不測,造化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