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煮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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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煮酒1

    隔了幾日,慕容楓看完了一部小說,便有些索然無趣,正在這個時候,宮外有小廝傳來口信說,左相鄒公得了幾瓶新釀的竹葉青,請太子妃去府飲酒。 w w w  v w

    慕容楓聽後不禁大為高興。

    鄒公,那自然是要去的。

    鄒公鄒陵是當朝左相,也是慕容楓的授業恩師,她未出閣的時候鄒陵便教她六藝,鄒陵武雙全,為人風趣,他雖和慕容楓年紀差了近四十歲,但卻和慕容楓很是聊得來,自前幾日成親當時見過他,慕容楓倒是有許久沒有見過他。

    而成親那日,不過是匆匆相見,匆匆別離。

    鄒陵素來喜愛飲酒,慕容楓有時背著慕容德和他飲幾杯,如今鄒陵找她,她求之不得。

    慕容楓答應下來,便隨小廝出宮去。

    如今蘇燁不在宮裏,慕容德也不在宮裏,宮管著她的人自然不多,慕容楓也樂得逍遙自在,自蘇燁走了以後,晉王對東宮的約束也解了,慕容楓可以隨意進出。

    在慕容楓眼,鄒陵從來都是個傳之人,在這京城最是瀟灑,皇在宮外賜他一座別館,讓他可以在宮閑情小酌,他也在京城開設韻京詩館,他為館主事,自號潁川公,培養了無數門生。

    他和慕容德曾是同鄉,同年考入京城,新皇登基後,二人一個為左相一個為右相,是為朝流砥柱。

    從前鄒陵受慕容德所托,去教慕容楓禮樂,那個時候他和慕容德有同門之誼,感情當是不錯,隻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便在政治之仕相去甚遠,便也再無什麽情誼可言。

    鄒陵素來都不是一個墨守陳規之人,若是脾氣相投,那和他說幾天幾夜都無妨,若是脾氣不投,隻怕在府門口跪幾天幾夜,也未必能得見他的尊容,世人都說他為人嚴肅,可慕容楓在他身卻看不到半分嚴肅。

    鄒陵的人較傳,他的感情更為傳,聽聞他年輕的時候,曾有過幾段風流情債,不過最後那幾段感情都無疾而終,此事怪不得鄒陵,隻怪他遇到的那些姑娘都是葩。

    有一個小葩每天纏著他問:如果我和皇掉進湖裏,你先救誰鄒陵很難回答,後來他們分手了,再後來聽說那個姑娘不小心掉進湖裏淹死了。

    還有另一個小葩,聽說鄒陵和她熱戀的時候,鄒陵常對她說:我隻喜歡你,你說什麽是什麽,算你要我摘天的星星我也願意。那小葩高興的說:那你摘天的星星給我吧。鄒陵很難做,於是他們又分手了。

    後來更聽說幾個舊情人為了爭他大打出手,後來撓的連親媽都不認識,一來二去的,鄒陵也再未娶妻,如今他年過五十並無妻兒,孑然一身倒也自在。

    一路馬車,便到了鄒陵的相府。

    在小廝的指引下,三個人穿過雕龍的長廊,隻見道路兩邊繁花似錦,佳木蘢蔥,花木深處似紮根於石隙之下,有水流慢慢從石縫間流淌,細細清澈,花間樹下,香氣撲鼻。

    很快到了別館,那是一間小院,院各色的花似漿染而成,鮮豔欲滴,紅豔叢青螺點點,栽種的正是海棠花,白的如雪,紅的如火,萬紫千紅,花開滿園,許是清晨澆灑過水,麵還有晶瑩剔透的露珠,彩蝶在花交相呼應,豔麗萬分。

    偶有清風拂麵,花香滿溢。

    倘若遁世於山野,這定然是個好的所在,但京城是京城,它不會因為某間院落看去不惹塵世真的將它當成山野之間。

    況且鄒陵為大昭丞相,身居要職。

    世人都說鄒陵本無野心,他和當今聖是寄情山水的詩友,聖登基後,他便發跡了,做了丞相。

    可慕容楓想,一個真正沒有野心的人,絕不會步步為營,成為左相高職。

    隻是有的人心易見,有的人心難見。

    慕容楓踩著石階慢慢的走進了小院門口,房門關著,她敲敲房門。

    裏麵傳來了興高采烈的聲音:是楓兒嗎,快進來。

    慕容楓答了聲:是。便推門走進了房間。

    房間陳設簡單,隻有幾個梨木製成的架子,假子擺著的處處是書,有紙線裝訂的,也有竹線裝訂的,地處處堆砌著好酒,這些酒許多都是稀有之物,旁人千金也買不到,卻被鄒陵隨意丟棄在角落。

    銅製雙耳香爐焚著蘅蕪香,香氣清新,和酒香混雜在一起,很有幾分醉人。

    鄒陵對著慕容楓笑道:楓兒,快到我近前來。慕容楓答了聲:是。說著,走到了鄒陵的身邊。

    鄒陵已有五十多歲,但看去不過四十出頭,他穿著一身普通的袍子,袍子鬆鬆垮垮,發髻白的不算厲害,隻有零星幾絲,他看去精神很好,咧嘴一笑,胡子也便跟著顫了幾下,很是滑稽,宛若在年畫看到的老壽星一般。

    慕容楓跪坐在鄒陵的身邊,對她拱手一拜:學生拜見老師。

    不敢不敢,楓兒做了太子妃,如今該是老夫給你行禮了。說著鄒陵對著慕容楓一拜,慕容楓急忙回禮,鄒陵看著慕容楓,滿臉的笑意,丫頭,你如今出落得越發俊俏。

    慕容楓笑得也很是高興:老師看去還是風采依舊啊,這滿園花香,宛如仙境一般,您身處其,便真如神仙了,怪不得民間常有歌謠讚歎您呢。

    慕容楓這話不過是隨便說說,民間最近的新聞都放在她和蘇燁的成親,還真是沒什麽空當理會鄒陵,不過鄒陵卻深以為然,他頗有興致的哦了聲,隨即一笑,十分迫切的問:民間都是怎麽傳的

    他的話問完,慕容楓不禁愣了一下,鄒陵從前不是一個認真的人啊,怎麽這麽久不見,變得如此認真起來了。她略微想了一下,便笑笑:我之前在市井聽了首歌謠,說溪山不見孤雲影,折花當念鄒郎名。世人都羨潁川公,大隱於市世於形。

    啪啪。鄒陵聽後,不禁擊掌兩聲聲,連連讚歎道,好詩,好詩,不過從來竟沒聽過,真是可惜了。

    慕容楓笑笑,你沒聽過對了,這詩是我自己剛想出來的,不過看來,自己的確將這個鄒陵陪的高興了。

    竹葉青的香氣縈繞,聞之欲醉,慕容楓看去,隻見鄰桌的地方,有一個小爐,紅泥爐燒的很暖,麵是一盆酒,酒正熱,飄香滿園,鄒陵用竹提舀了兩杯在酒碗之,他那酒碗是青玉所做,雕琢精美,酒盛在裏麵,先不必飲,隻見那晶瑩剔透的樣子便好看了。

    酒氣醇香,小碗有一盆青梅,青梅用蜜水浸泡,去的再無一點酸氣,兩般香味融合在一起,慕容楓隻覺已有些微醺。

    鄒陵做了個請的姿勢:小爐煮酒,未敢獨飲,娘娘,請。

    不敢。

    慕容楓說了句,鄒陵仰麵飲下一杯酒,慕容楓看在眼,便用衣袖掩麵同飲了一杯,酒醇香甘冽,入喉之後,溫熱無卻又不辣,的確是好酒。

    酒的香氣在喉不斷的縈繞,喉間盡是辛甜,一口酒進了腹,溫熱的酒刮得胃裏盡是暖意,很是舒服。

    慕容楓用筷子夾了顆梅子咬在口,口盡是辛甜,她笑了笑說:青梅煮酒倒是愜意,老師這裏,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鄒陵搖搖頭,歎了口氣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京城怕是快要變天了,到時候我這別館怕是也保不住了。

    鄒陵說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慕容楓自然知道,晉王入宮,很明顯是想要登基的,甚至他還將蘇燁調離京城,如此心思,誰都能看懂,他是前朝的舊臣,新皇登基後,怕是也不能獨善其身。

    慕容楓歎了口氣,然後說:師父,您是大昭舊臣,如今皇受困,不知可有法子解救

    你爹都沒法子,我能有什麽法子鄒陵歎了口氣,我不是武官,手沒有兵權,右相若是無法保護京城,我更是沒有法子做什麽,這個朝廷,若說還有人能解皇之困,那這個人隻能是右相,右相手握重兵,責令天下諸侯,天下人皆敢怒不敢言,他若是不能立刻回京,京城隻恐不能保全。

    我爹隻怕不是一時能回來,老師,若我爹真的無法回來,咱們在京城的人便隻能坐以待斃了嗎

    鄒陵點點頭,隨即笑笑說:不然怎樣

    慕容楓啞然,若是鄒陵都沒有法子,那便真的是無法了,她無奈的搖搖頭:晉王讓太子離開京城,如今太子離京之後生死未卜,我總怕宮有什麽動向,朝除了老師怕是沒有可堪大任的,可老師偏偏手無兵,看來宮裏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隻要人活著,那便永遠不會山窮水盡。鄒陵說了聲。

    慕容楓一怔,鄒陵接著說:有你爹在,便能保你性命無虞,這宮裏永遠會有你的容身之處。

    我爹慕容楓想起慕容德在冀州兵敗的消息,不禁隱隱有些擔憂,他在北方吃了敗仗,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更別說保護旁人。

    敗未必是輸。鄒陵搖搖頭,昂首笑道:他敢在朝頤指氣使,你以為隻靠著那一點兵權嗎

    慕容楓一怔,鄒陵幽幽的說了句:說不定真正的贏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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