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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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宴前兩天就和吳桐約好一起吃飯,所以她到了廣播電台後之後便徑直去了錄音棚。

    錄播持續了十幾分鍾後,錄音棚上麵的紅燈終於滅了,吳桐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她後得意地笑了笑,“怎麽樣?有沒有被我工作的樣子特別美?”

    薑宴撇嘴,“你今天做的又是拉低聽眾率的節目?”

    什麽拉低聽眾率啊!我今天做的是普及醫學知識,注意身體健康的特別節目。我跟你說啊,今天的嘉賓是一個年輕的醫學專家,長得特別帥,特別有氣質,說起話來簡直是讓我少女心爆棚。”吳桐花癡的感歎,薑宴隻投給了她一個白眼。

    兩個人走到一樓,吳桐提出要去一下洗手間,薑宴便站在門口等她,然而她一轉頭,卻看見了一個最不願意看見的人。

    那人越走越近,薑宴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即便已經過了好幾天,她也仍然怒氣未消。

    眼見那個人就要目不斜視的走了,薑宴立刻腳下生風的大步走向那個男人,一步擋在他麵前,惡聲惡氣的開口道:“真是冤家路窄,你怎麽會在這兒?”

    薛昭抬眼看了一眼麵前的女人,雙目圓瞪,怒氣值爆表,不是那位小公主又能是誰?

    一想起自己連日來苦不堪言的騷擾經曆,薛昭也冷下了臉色,麵無表情的反問:“我為什麽不能在這?”

    被騷擾電話整的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的人是他,陷害報複他的人是她,她為什麽還要這麽生氣?該生氣的人難道不應該是他嗎?

    薑宴被他反問的語塞,別開眼道:“我隻是不想跟你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托薑小姐的福,我最近接到了不少陌生人的親切問候。”薛昭的眼神凜冽的看著她,問道:“是不是你把我的手機號碼放在二手房網站的?”

    薑宴躲開他的目光,嘴硬道:“是又怎麽樣?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我也不過是想讓你嚐一嚐被人騷擾的滋味而已!”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壓根沒想過要否認。

    薛昭看著麵前這個理直氣壯的女人,極力的克製自己的火氣,怒極反笑,“薑小姐真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祝你此生一帆風順,別遇見第二個自己!”

    他清俊的臉上已經完全是一副冷厲慍怒的表情,換做一般人估計早就爆發了。他還能隱忍不發,薑宴也是感歎他的忍耐力真好。

    薑宴挑眉,“還是別再見了,上次惹我的人,現在墳頭草都有五米高了。奉勸你一句,以後可別再遇見我。”

    薛昭看了她一眼,轉頭大步走出了廣播電台。

    這天晚上薑宴和吳桐用餐很愉快,大仇已報的感覺簡直爽的不要不要的,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都夢見了自己端個小臉盆在搖錢樹下撿錢。

    第二天是周末,薑宴早早的就去醫院看外婆了。

    途徑骨外科的診室,她恰好看到了一個牌子上寫著薛昭的名字,立刻探頭進去看了看,然而辦公室裏空無一人,那位薛醫生似乎並不在。薑宴有點失望。

    她在這兒陪著外婆呆了一會兒,朱秘書很快就給她發來了短信,上麵是薛醫生的電話號碼。

    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這位醫生的電話。

    雖然沒見過他本人,但是她也在病房裏聽過一些關於薛醫生的傳聞,骨科的患者機會對他是零差評,人人都誇他顏值高人品好,所以她對這個人抱得希望也是越來越大。

    薑宴輕輕走向病房外麵,忐忑又激動地撥出了那個電話,忙音響了好半天之後,那邊才接起電話來。

    喂?你有什麽事?”

    一個低沉冷冽的男聲,聽上去好像有點熟悉。

    薑宴疑惑了一下,但也沒想那麽多,放緩聲音,盡量柔聲細語的道:“您好,請問您就是薛昭薛醫生嗎?”

    那邊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語氣不善的問:“我當然是,你又想怎麽樣?”

    這位醫生語氣怎麽這樣?什麽叫“又想怎麽樣”?態度這麽差,對她很不滿似的,和大眾點評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薑宴暗自腹誹了一番,卻還是溫柔的問:“是這樣的薛醫生,我叫薑宴,很冒昧的打擾您了。我有些事想麻煩您,請問您明天有時間嗎?可不可以見個麵呢?”

    那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沒時間。”

    薑宴鍥而不舍的問:“那您後天有時間嗎?”

    沒有。”

    大後天呢?”

    隻要是你問的,我從明天起都沒有時間。”

    看樣子這位薛醫生不太好搞定,薑宴總覺得這個未曾謀麵的薛醫生似乎對她很有意見。

    思忖之下,薑宴便又問:“那您現在有時間嗎?”

    現在?”薛醫生冷笑一聲,“大概有時間。”

    周圍到處都是吵雜的人聲,前麵正好有個護士在喊“51號,到你了”,電話那邊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音。

    薑宴立刻開心道:“那您現在在哪?聽您周圍的聲音,您是在醫院吧?我去找您好嗎?”

    那邊的人忽然靜默下來,良久之後他才冷冷淡淡的說:“我就在你後麵。”

    她後麵?

    薑宴立刻轉過身向後看,整個骨外科的走廊上人來人往,她的目光在人群當中掃來掃去,最終穿過過往的人流,鎖定在了一個站在五米開外的人的身上。

    那人穿著淡藍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褲,身上套著素淨的白大褂,身形修長筆挺。明明跟所有醫生都穿的一樣,可那人卻偏生把最普通的白大褂穿出了私人訂製的感覺。他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握著手機,薄唇輕抿,眼神微冷的看著她。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在心裏千刀萬剮不知道多少次的“王大錘”。

    薑宴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她看了看對麵的薛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顯然無法將這個看著就恨得牙癢癢的男人和她想象中的白衣天使薛醫生聯係起來。

    薛昭仍然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薑宴此時的心情隻能用三個字來形容,日了狗。

    有一首歌特別能形容她此刻的境遇:讓我們紅塵作死活得瀟瀟灑灑,草泥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薑宴張了張嘴,對著手機虛弱的問道:“別告訴我,你就是二院骨外科的醫生,薛昭?”

    薛昭冷笑:“雖然不得不承認我就是,但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後悔自己叫這個名字。”

    前一秒還是她看做不共戴天的仇人,後一秒就變成了她要頂禮膜拜的大恩人,薑宴此時想求一下自己的心理陰影麵積。

    薛昭掛了電話,大步朝她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麵前、他個子本來就高,再加上薑宴的氣焰都被殘酷的現實殺的一點不剩,垂頭喪氣的顯得很沒有底氣。

    他微微低頭,目光有些盛氣淩人,“剛才薑小姐似乎說有事找我幫忙?”

    好……好像是有,又……好像沒有。”薑宴咽了咽口水,舌頭都要纏在一起了。

    薛昭不悅的皺眉,“那到底是有沒有?”

    有有有!”薑宴連聲應著,卻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了,弱弱的小聲問道:“剛剛薛醫生說一會有空,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話還沒說完,薛昭就果斷的拒絕了。

    她哭喪著臉:“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啊。”

    薛昭笑的很冷,“我記得薑小姐警告過我,以後千萬不要再遇見你。”

    薑宴急忙狡辯,“那是誤會,薛醫生千萬別聽我的狗屁警告。”

    薛昭冷哼一聲,“薑小姐還說了,上一個不聽你警告的人,現在墳頭草都五米高了。”

    那是我神誌不清說的瘋話,你不要當真。我請您吃飯賠罪好不好?”薑宴懇求的望著他,恨不得能長出一雙星星眼。

    薑小姐說這話的時候中氣十足,表情認真,一點都不像瘋話。為了我的人身安全著想,我不想去。更何況我已經體會到了薑小姐別出心裁的手段。”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拜薑小姐所賜,讓我體驗了一把10086話務員的感覺。”

    薑宴小聲嘟囔,“我不是把信息隻掛了三天嘛,這也算是業界良心吧。”

    看樣子薑小姐覺得掛三天是有點少了?”

    沒有沒有,多了,太多了。”薑宴連連擺手,義正言辭的說:“別說三天了,就是三秒鍾都不應該,我對薛醫生的遭遇表示深切的慰問。但我用我的人格跟你發誓,你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我還你一個明媚的明天。好不好?”

    然而薛昭這一次拒絕的更果斷了,“你不用人格發誓還好,你用人格發誓我就更不能跟你去了。”說完又補了一句,“你的人格太不值錢了。”

    有句話叫做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薑宴隻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她的真是寫照,現在受的虐,都是當初作的死。

    薑宴歎了口氣,試圖和他討價還價,“之前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能不能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我記得有人告訴過我,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係。所以,不能!”薛昭學著她之前說話的語氣,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她,轉頭就這麽走了。

    薑宴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上,隻覺得又泄氣又懊惱。活了快三十歲,居然還遇見了這種電視劇本上才有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