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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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群中有幾個是薛昭的老病號,大概是因為見了血,這一下人們都炸了鍋,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撲上來將奪下了那人手裏的刀,合力製服將他製服。男子被幾個人按在地上,群眾看還覺得不解恨,好幾個人都衝上去踢了幾腳,惹得男人猛的轉過頭怒目而視。
看什麽看!踹你都是輕的!你這種人就應該去蹲看守所!”
還不服氣?我們拿刀從你身上劃一下試試,看你疼不疼!”
人群吵吵嚷嚷,薛昭捂著手臂站在外圍。刺目的鮮血不停地從他手臂上滴下來,將他的手都染得鮮血淋漓。畢竟是一刀就能皮開肉綻的手術刀,要是鈍了,病人也得被折磨死。那一刀雖然隻是輕輕從皮膚上劃了一下,可是也足矣傷的不輕。
有人心急火燎的去找藥品和紗布,薑宴站在他身邊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不知所措的念叨:“怎麽辦,怎麽辦,怎麽會流這麽多血?你的傷口是不是很深?一定很疼吧?需不需要輸血?你是什麽血型的?如果可以的話,你就輸我的血!”
她說完就毫不猶豫撩起了袖子,把白藕一般的手臂伸到他麵前,有點大義凜然卻又不顧一切,隻是心疼而又焦灼的望著他。
薛昭也不是沒受過傷的人,大學時候參加散打比賽經常斷胳膊斷腿,後來醫生都跟他開玩笑,反正他自己就是骨科醫學生,以後哪斷了就自己接。
以他的能力,在和那個男人對峙的時候完全不可能趨於下風,如果不是為了護著薑宴,他絕對不會受傷。
薛昭手臂不覺得疼,倒是頭被她吵的兩個大,無奈道:“你安靜一會好嗎?我的傷口不深,也不是很疼,這點小傷不需要輸血,就算輸血血庫裏的存血也足夠了。”
薑宴小聲“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緊緊閉著嘴。
拿紗布的護士還沒來,薑宴看著他流血不止的手臂,實在是怕他等會失血過多暈過去,一點都等不及了,幹脆將自己脖子上的burberry絲巾扯下來,立刻就要給他包傷口。
薛昭看著她絲巾上那個刺眼的logo,立刻皺著眉擋住她的手,語氣低冷道:“你幹什麽?”
給你包紮啊!總不能就讓你的血一直流著吧,你當自己是霍比特人?”
包紮有紗布,用不著你這個。”
薑宴毫不在意,“都一樣,東西都是身外之物,應該在需要的時候發揮它的自身價值,少廢話,把手伸過來。”
薛昭捂著手臂不為所動,有點不悅的說:“你能不能不要任性?這麽貴的東西,沾了血就廢了,你這是在暴殄天物。”
薑宴無奈的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說的將絲巾一把按在他的傷口上,目光堅決的說道:“廢了就廢了,可能你覺得我又是在肆意揮霍,但我無所謂,隨你怎麽想。假如用著種東西能立刻給你止血,我馬上就去買十條,多貴我都不在乎。”
這話聽上去可真是有點露骨,薑宴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後悔的低下了頭。
薛昭倒是沒當回事,反正她一向視金錢如糞土,他隻當她是又在任性罷了。
保安和警察很快就趕過來了,兩個男人在眾人們的唾棄中被帶走了,再怎麽說這些人也得因為尋釁滋事破壞公共秩序被拘留個半個月,要是能去監獄裏蹲個三年五載就更好了。
薛昭看著那兩個人目光凶惡的被押走,隻得無奈的搖頭。
那個床上躺著的男人其實壓根就沒有受傷,從他倆來看門診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他很清楚他們是來找事的,但是當時看病的人多,他隻好開了藥水讓他先掛著,希望能息事寧人。沒想到最後還是鬧成了這樣。
拿藥的護士終於回來了,有醫生和護士提出來要幫他包紮,卻都被他拒絕了。
薑宴立刻道:“那我幫你吧。”
我自己就是醫生,這點小傷可以解決。”他完全不接受別人的幫助,端著藥品固執的一個人走了。
薑宴始終放心不下,還是偷偷跟了上去。
他辦公室的門半掩著,她輕輕推開一條縫,看到他正皺著眉費力而艱難的用酒精棉在給自己消毒。
薑宴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推開門走進去站到了他麵前,居高臨下的質問他,“既然自己這麽費勁,為什麽不要別人幫你?”
薛昭抬頭看了她一眼,淡聲道:“你怎麽來了?”
我怕你一不小心會把自己戳死。”薑宴一把奪走了他手上的鑷子,對著他皺眉不悅的目光道:“放心吧,我大學的時候上過衛生急救課,而且期末成績滿分,就算不像護士那麽熟練,也不至於處理不了。”
她蹲下身,一把扭過他的手臂,用酒精棉輕而仔細的擦著他傷口周圍的血跡。一團酒精棉都快用完了,她才看到他的傷口。雖然確實是傷的不深,但是表皮的肉都已經翻出來了,看的薑宴的心一陣抽疼,眼睛也漸漸酸澀起來,內疚和抱歉都快把她淹沒了。
對不起,當時是我太莽撞了,害得你也受了傷。”她吸了吸鼻子,暗啞的聲音中滿含懊悔。
薛昭毫不留情麵的說:“你當時確實夠莽撞的,當時那麽多人都不敢站出來,就你往槍口上撞。你小時候腦子是不是被滾筒洗衣機卷過?”
我小時候沒有滾筒洗衣機!”薑宴抬頭怨懟的瞪了他一眼,用力在他傷口上按了一下,看他皺著眉“嘶”了一聲,她才解了氣。
薛昭搖頭,“我就沒見過你這麽大膽的女生。”
薑宴笑了:“這回不就讓你見識了一下?感覺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特機智勇敢?”
我覺得你特白癡弱智。周圍那麽多人都不上,就你傻嗬嗬的往上衝,像個愣頭青似的。”
薑宴不服道:“誰說沒人上?你不就衝上來了?”
薛昭無奈的白了她一眼,“我當時要是不上,現在就得去急診看你了。”
人嘛,總不能當睜眼瞎,就像別人說的,很多事你今天不站出來製止,也許明天就輪到了你頭上。”
他低頭看著麵前為他包紮的女孩,目光專注認真,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每次碰到他的傷口,她都會皺一下眉,然後輕輕的在他傷口上吹氣,為他減少疼痛感。
這樣細心謹慎的她,和怒目圓瞪的與人對峙時簡直是判如兩人。
薛昭挑眉,“沒想到你還挺有正義感的。”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呢。”薑宴漫不經心的回著他的話,專注的給他包紮,忽然問了一句,“對了,那天那個女生……是你女朋友嗎?”
她裝作不經意的問出這句話,低著頭屏住呼吸等著他的回答。
良久之後,薛昭才平靜的說:“是我前女友。”
哦……”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但薑宴心底還是有一絲慶幸,她又小心翼翼的問:“她……是來找你複合的嗎?”
這一次薛昭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直到她將紗布打好一個結,抬頭不解的看向他,才看到了他眼底的漠然和冷淡。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個眼神,他的眼中沒有怨恨也沒有愛戀,就像是一汪死水一樣,好像對感情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以後做事不要再那麽衝動了,不是每次都有人站出來幫你。”他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答非所問的對她說:“那種情況你就不怕?”
薑宴也站起身,笑容明媚地說道:“那有什麽好怕的,你不是說了會保護我嗎?”
直到現在再想起這五個字,她都覺得有暖流從心底緩緩流過。辦公室裏的白熾燈散發著冷白色的燈光,她仰頭看著薛昭,這個高大清俊的男人,在一個晚上保護了她兩次,甚至還為她流了血。
她忽然覺得心跳沒來由的加速起來,心底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一刻她終於意識到,她是真正喜歡上了薛昭。
薛昭看不懂她眼底百轉千回的愛戀,隻是對她說:“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好。”她含笑著點頭,第一次沒有反駁他。
薑宴一步三回頭的走向門口,手剛搭上了門把,忽然又轉頭對他說:“薛昭你知道嗎。”
什麽?”
她唇角帶笑,一字一頓地說:“除了我三哥,你是第一個站在我前麵保護我的男人,謝謝你。”我很喜歡你。
後麵那句話她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薛昭有些不解的看著她,她卻搖頭說:“我走了,你注意身體,不要太累。”
走出他的辦公室,薑宴仰頭靠在牆壁上,長長的歎了口氣,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感覺到了這裏是滿滿的。加速的心跳仍然沒有平複下來,這一次她清楚而堅定地意識到,她的心是為薛昭而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