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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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宴聞言有些好奇的問:“你問他什麽事?”

    吳桐道:“前段時間薛醫生做最後一次代班的時候,在聽眾熱線那個環節幫助了一個想要輕生的女孩。這件事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很多聽眾在電台的官方微博底下留言,都希望薛醫生能做我們的常駐嘉賓。”她轉頭看向薛昭,略帶懇求道:“薛醫生,你真的一點都不考慮嗎?”

    薛昭搖頭,不帶情緒的說:“抱歉吳主播,我之前隻是替同事代班而已,現在他回來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更何況我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所以不想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替我感謝你們台長厚愛,但是我隻能說抱歉。”

    可是……”吳桐還想說什麽,但薛昭明顯不想多談,她也隻好閉嘴,轉頭看看薑宴,她又笑笑,“薛醫生既然不願意,那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你的意思我會轉達給我們領導,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和薛醫生合作。不知道薛醫生這個周末有沒有事,可否賞光一起吃個晚飯?就當是我為你提升了我們節目收聽率的答謝。”

    薛昭原本很不喜歡搞這些台麵上的東西,但再怎麽說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他總是拒絕就顯得矯情了。於是他點頭道:“如果周末沒事的話我再聯係你吧。”

    好的。”吳桐微笑,又轉頭衝薑宴眨眨眼,“小宴也一起來吧。”

    薑宴一怔,“啊?”

    薛昭看了她一眼,對吳桐微微頷首,說了一句“你們聊,我先去工作了”,便先行離開了。

    他甫一走出視線,薑宴便轉頭質問吳桐,“你搞什麽鬼?”

    吳桐拍拍她的肩,別有深意的一笑,“姐們兒這是給你製造機會呢,等周末吃完晚飯走的時候,我就找個借口先溜了,你借坡下驢的讓薛醫生送你回家。”

    薑宴嘖嘖感歎,“說你心機婊果然不是委屈你。你這麽幫我,肯定有什麽條件吧?”

    不愧是我狼狽為奸的閨蜜,你最懂我。”吳桐笑笑,“我們電台現在很想讓薛醫生做常駐,你都不知道他現在多火,那天的事情微博轉發都超過五萬了。如果能把他拿下,把我現在做的這檔節目做成品牌,那我下次評職稱就有機會拿下副高級的主任播音員了。我的廣告費能翻這個數。”吳桐給她比出五個手指。

    她挽住薑宴的手臂晃來晃去,嘟著嘴撒嬌道:“宴宴你一定要幫我!”

    可是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自己還沒追到他,怎麽幫你?”薑宴有點為難。

    所以我這不是在給你當助攻嗎?等你拿下了薛醫生,我的事不也解決了嗎?”

    薑宴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那好吧,你別忘了要時刻幫我!”

    吳桐一笑,“那是自然。”

    薛昭回到科室,剛走到門口,何肅就對他道:“師父,有你的客人。”

    客人?

    薛昭蹙了蹙眉,推開門就看見正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的梁雨瀟。她今天穿了一身套裝外麵搭著卡其色的風衣,半長的卷發披在肩上,既優雅又大氣,看到他回來,立刻站起身唇角掛上了笑容。

    你先去看看二十四床的病人。”薛昭無視她的笑容,轉頭對何肅交代著事情,直到何肅出去了,他才公式化的問她,“有哪裏不舒服?”

    阿昭……”梁雨瀟的聲線輕顫,眼中立刻凝上了水汽,哽咽道:“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薛昭的態度有些冷,“我是一個醫生,你來醫院找我,難道不是為了問我病情嗎?”

    上次你急著工作,我也沒能跟你好好聊聊。我問你的事……你想的怎麽樣了?”梁雨瀟搓著衣角問他。

    薛昭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正視著她,不帶情緒的說:“結婚嗎?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梁雨瀟苦笑,“你還在恨我?”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種回答,但她還是忍不住覺得失望。她以為男人都是念舊情的,她仗著自己曾經是他的初戀,心裏多少抱了一點僥幸心理,覺得他曾經那樣深愛過她,即使過盡千帆,她再回頭他也會接受她,否則他這麽多年為什麽獨善其身?可當她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殷切的向他提出結婚請求,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一個當初不留下隻字片語就突然離開的人,五年後又突然回來,第一次見麵就提出要結婚,你覺得這可能嗎?”薛昭看著她的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下來,心還是忍不住軟了一下,放緩語氣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恨你,但我也不可能跟你結婚。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我可以幫你,但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

    梁雨瀟聽著他漠然的語氣,情緒忽然就崩潰了,忍不住提高聲調哭起來,“你幫我,你怎麽幫我?我的女兒現在在醫院裏,如果做不了換心手術,她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醫生說她有可能會活不過這個冬天。”

    薛昭蹙眉,“雨瀟……”

    然而梁雨瀟已經聽不進他的話,幾近失控的哭喊,“沒錯,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貪慕虛榮,唯利是圖,和一個能當我爸爸的男人結婚。可現在我已經得到了懲罰,這麽多年,我沒有愛情,沒有自我。現在我被他一腳踢出來,連給女兒救命的錢都沒有了。我已經不奢望她能平安無事的活下去,隻不過是想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有一個爸爸而已。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就當是幫我個忙,哪怕是假結婚也好,讓她走也走的沒有遺憾。你身為一個醫生,救過那麽多陌生的人,為什麽對我的女兒就要見死不救?”

    她蹲在地上痛哭失聲,薛昭無奈的歎氣,“無論我救過多少個陌生人,那都是我作為一個醫生的職責。但是對於你的要求,我真的隻能說抱歉。”

    梁雨瀟仰頭看他,雙眼猩紅,啞著嗓子問:“難道一點餘地都沒有嗎?”

    薛昭雖然抱歉,但仍然道:“對不起。”

    他和她畢竟有過一段真摯的感情,年輕氣盛的時候,他也想過要與她共度一生。看到電影上的浪漫場景,他常常想以後也能靈活應用到她身上討她歡心。在她突然離開的那段日子,或許他曾經真的怨過她,怨她毀了他對愛情的美好向往。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時間早已衝淡了一切,他們的過去再美好,也不過是書裏夾著的鮮花書簽,無論曾經多麽鮮活,現在都已經成了枯枝落葉,輕輕一碰就碎了。他終是明白了,愛情裏不隻有花前月下,更多的是責任。

    他承認自己沒有對她盡到責任,那些年他遠赴重洋留學,忽視了她的感受,以至於她會輕易就和一個年紀大到能當她爸爸的人結婚。

    這些年他從不輕易觸碰愛情,不僅是因為沒有遇到真心人,同時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無法負擔另一個人的感情和一生。梁雨瀟給他上了一堂人生中最真實的一課,是她告訴他,沒有接受別人感情的本事,就不要輕易談愛。

    梁雨瀟自嘲的笑了笑,緩緩站起來,步履漂浮的向外走,背影單薄而又孤寂。

    她步伐沉重的走出醫院,想著醫院裏的女兒,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包裏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個沒有標記的陌生號碼。

    她擦了擦眼淚,接起電話,啞著嗓子道:“您好。”

    那邊傳來一個溫潤清和的男聲,“梁小姐嗎?”

    我就是,您是哪位?”

    對方笑了笑,答非所問的說:“我有一單生意想和你談一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生意?”梁雨瀟怔了一下,“什麽意思?”

    我可以幫你女兒找到合適的心髒配型,並且可以替你負擔所有的醫藥費,但我有我的條件。”

    梁雨瀟難以置信的張大嘴,把手機拿到麵前再三確認了一下號碼,驚喜到聲音都在顫抖,“您是說真的嗎?可是您為什麽要這麽做?您有什麽條件?”

    男人用最溫和的語調說著最讓人膽戰心驚的話,“我的條件很簡單,你隻要幫我在薛昭和一個叫薑宴的女人之間周旋一下,簡單地說,就是挑撥離間,讓薛昭不要愛上她。”

    這……這也太違背良心了。”梁雨瀟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對不起,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我不能做。”

    那個人似乎也不著急,隻是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說道:“沒想到梁小姐還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為了別人,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了。這可跟背著丈夫和其他男人偷情的你不大一樣啊。”

    梁雨瀟的臉色驟變,四下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問:“你什麽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麽?”

    五年前你和薛昭分手,轉眼就找了一個大你二十二歲的富商結了婚,婚後你耐不住寂寞,和富商的家庭醫生攪在了一起,並且有了現在的女兒。你本想著用這個女兒拴住丈夫,沒想到你丈夫有弱精症,根本不可能讓你懷孕。你的事情敗露,被富家淨身出戶趕出了家門,然而你很快就知道女兒有先心病,你前夫提前跟各大醫院都做過工作,不允許接收你女兒,而那個家庭醫生卻並不想管你。你沒有給孩子做手術的錢,大醫院又不肯接收,走投無路之下,你隻好投靠前男友薛昭,希望他能重拾舊愛跟你結婚。這樣一來,他作為醫生自然有門路幫你找到最好的心髒科醫生,而你又給女兒找了一個現成爸爸,我說的沒錯吧?”

    馬路上車來車往,明明那麽喧嘩吵鬧,可梁雨瀟卻清晰地聽清楚了那男人說的每一個字,他用最簡單的語言拚湊出了她這幾年不堪回首的生活。他的話夾雜著電磁波,明明是很溫和的聲音,可是她卻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梁雨瀟攥了攥拳頭,聲音顫抖的說:“好,我答應你。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合適的心髒,而且你說話算話,要負擔我女兒全部的醫藥費。”

    男人輕輕一笑,“那是自然。合作愉快,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