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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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芸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你究竟喜歡不喜歡薛昭?”

    薑宴聞言一愣,張口結舌道:“這……這個,您怎麽突然這麽問?”

    馮芸笑笑,“我這個兒子年紀不小了,家裏為他的婚事也操心不小。他是個有事都悶在心裏的人,所以我想問問你對他的感覺如何,如果你喜歡他,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好幫你們一把。”

    薑宴捏著衣角有些遲疑,馮芸看她這樣便失望的歎息,“看樣子是我們空歡喜了,既然你沒有這種想法,那就算了……”

    沒有沒有。其實我很喜歡薛醫生。”薑宴心急的脫口而出,看到馮芸臉上驚喜的表情後,她又紅著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卻還是堅定而鄭重地說道:“我喜歡薛醫生,很喜歡很喜歡,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大膽的對一個長輩剖白自己的感情,尤其是這位長輩還是她喜歡的人的母親,她更是覺得自己的矜持簡直是碎了一地。

    馮芸聽了她的話,立刻驚喜的握住她的手,“既然你有這個想法那就好辦了。正好明天晚上有我們的家宴,不介意的話就一起來坐坐吧。”

    薑宴原本覺得有些不合適,可是一想到這有可能是了解薛昭最好的機會,便立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下午薑宴特地提早下班回家準備,這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正式的宴會,她心裏還是有點緊張。

    既然是家宴,那必然要見到他的家人和長輩,黑色的衣服會顯得太死板,亮色的衣服又會顯得太浮誇。穿長褲顯老,穿短裙又太輕浮。日常妝看上去沒新意,桃花妝又有點太刻意了。

    整整兩個小時,她都在糾結自己穿什麽衣服化什麽妝,甚至還去度娘找了“初次見男友家長應該做什麽準備”。以前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擔憂,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想給他的家人留個好印象。

    最後她還是畫了一個比較保險的裸妝,換上了一條高腰連衣裙,上身是白色的t恤,下身是塗鴉圖案的高腰裙,既俏皮又大方,而且她本就纖瘦,這樣的修身設計更是凸顯了她的好身材。

    出門前她又忍不住照了照鏡子,雖然不是百分之百滿意,但是也算得上得體。美到用時方恨少,在愛的人麵前,無論多美都覺得還不夠美。

    之前吳桐就提醒過她,以後見薛昭的時候盡量不要開車,這樣才有機會讓薛昭送她,所以她今天也是打車去了薛家。

    薛家住的地方也是剛開發不久的新區,小區環境極佳,幽靜雅致,畢竟是醫學世家,想來應該比較喜歡這種安靜的氛圍。

    馮芸一早就在門口等著她,見她來了立刻欣喜的引她進屋,“爺爺在醫院開會還沒回來,他爸爸也沒下班,不如你先跟我上樓去看看薛昭的房間吧。”

    這樣的好機會薑宴自然是求之不得,雖然深知薛昭從小就是個難得的學神,但是一進他的房間,她還是被震驚了。

    入目的是徹底的白色,壁櫥和書架上擺滿了各種證書獎杯,還有兩三個高達模型,屋裏除了書就是書,單調卻也嚴謹,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馮芸有些感歎的搖頭,“其實他屋裏也沒什麽可看的,他從小也沒什麽特殊的愛好,我總覺得他這個孩子太悶了。”

    薑宴立刻搖頭,“不會啊,薛醫生很有才呢,他現在在搞一個醫學app,而且他在網絡上也特別有人氣,廣播電台一直都邀請他做常駐嘉賓呢。”

    是嘛?”馮芸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還有這些業餘愛好。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點有意思的東西。”

    薛昭的房間裏確實沒什麽東西,可薑宴還是趴在櫥窗的玻璃上一個一個的認真看了一遍,比參觀博物館裏的稀世珍寶還要仔細,恨不得拿手機拍下來。

    馮芸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本相冊,薑宴有些好奇的坐過去跟她一起翻看,原來都是一些薛昭小時候的照片。她津津有味的看著每一張照片,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通過這些靜態的定格,她仿佛也看到了薛昭是如何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成為如今成功的外科醫生。

    相冊的最後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得出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照片上的小女孩紮著兩條辮子,穿著漂亮的小公主裙,額頭上點著一個紅點,還真是那個年代的流行款。

    她有些疑惑的問道:“薛醫生還有妹妹嗎?”

    馮芸輕輕一笑,神秘地說:“這就是薛昭啊。”

    這是薛醫生?”薑宴驚訝的隱形眼鏡險些掉出來,雖然她知道有些男生小時候都有過被迫成為女孩子的經曆,可她沒想到薛昭竟然也有這樣的黑曆史。

    其實這種照片還有很多呢,不過都在搬家的時候弄丟了,隻留下了這一張。”馮芸有些遺憾,又道:“你先看著吧,我下樓去看看飯好了沒有。”

    馮芸一出門,薑宴就立刻拿出手機把照片都拍了一遍,這一趟真是沒白來,她簡直是開心的心花怒放。

    薛昭風風火火的趕回家,直到進了電梯,他都在好奇今天到底會來什麽客人,以至於讓他在下班的時候母親連著給他打了三個電話,不停地催他趕緊回家,別讓客人久等了。

    直到進了家裏,看到坐在沙發上和父母爺爺相聊甚歡的薑宴,他才皺著眉道:“薑宴?你怎麽在這兒?”

    是我叫小宴過來的。”薑宴剛要開口解釋,馮芸已經率先開了口,不滿道:“你和小宴認識這麽久了,也沒說帶人家回來吃頓飯,所以我主動邀請她來的。”

    薛昭有些急了,“媽!”

    馮芸生氣的喝他,“你不主動一點,難道還等著人家小宴一個女孩子主動嗎?”

    薑宴不想看他和家人因為她而爭執,可是這裏又沒有她說話的立場,正當她心急如焚的時候,一旁最有威懾力的爺爺終於說:“都別吵了,趕緊吃飯吧。”

    一家人終於入了桌,薑宴照例被安排到了薛昭的旁邊。

    她見過不少相親對象的父母,可以前她都當兒戲一樣對待,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拘謹不安,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做了什麽不得體的事。

    薛昭的父親和爺爺都是不怒自威且少言寡語的人,席間很少說話,大多都是馮芸在問薑宴有什麽喜歡的,或者以後有什麽打算,另外兩個男人偶爾會跟著附和一樣,就算是白癡也聽得出他們是在打探薑宴的想法。

    薛昭坐在一旁越聽越惱火,有些生氣的把筷子拍到桌上道:“你們還有完沒完,人家薑宴現在還沒有男朋友,你們這樣問東問西是侵犯人家隱私權知不知道?”

    他本來就覺得父母突然把薑宴邀請過來已經很失禮了,現在又在這裏不停地打聽人家隱私,恨不得立刻為他解決終身大事似的,簡直是太過分了。

    我看你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宴明明就對你……”

    伯母,這個糖醋小排味道真好,還有嗎?”

    眼見馮芸就要把她的心意說出來了,薑宴急忙出聲打斷她,表白自然是她親口說出來才有意義,她還想看看薛昭知道她心意之後會是什麽表情呢。

    馮芸有些怒其不爭的瞪了兒子一眼,端著盤子去給薑宴盛菜了。

    一頓飯吃還算愉快,尤其是到後來薛家夫婦都問她家庭裝修的問題,似乎有意打探他們未來結婚時婚房的風格,她侃侃而談給了些建議,又為自己爭得了不少好印象。

    吃完飯後薑宴本想留下來幫著馮芸收拾,可是馮芸卻指使薛昭送她回家,示意他們多獨處一會兒。

    回去的路上薛昭臉色一直不大好,他還在為父母的冒失而生氣,雖然不是有意在給薑宴臉色看,但也確實不想開口說話。

    薑宴以為他是在因為自己突然造訪而不滿,心裏頓時有些不安,幾次想跟他說話,但是看到他陰鬱的臉色都被堵了回去。她去了他的家裏,他卻並不見得有多開心,甚至還有些生氣,薑宴忽然覺得很失落。

    一路無話,薛昭一直把她送到家門口,到了之後兩人又一同下了車,薑宴有些羞澀的說:“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薛昭忽然叫住她,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今天我父母突然叫你來,而且吃飯的時候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他們是太急著想讓我結婚,誤以為你對我有意思了,我替他們向你道歉,你別放在心上。回去之後我會向他們解釋清楚,你沒有什麽特殊的意思,讓他們不要再多事打擾你。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薑宴急忙道:“不是的,其實不是他們誤會了。”

    薛昭蹙眉,“什麽意思?”

    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她也沒必要再扭扭捏捏了。

    她抬頭看向他,路燈下的他顯得比平時還要涼薄迷人,周圍隻有蟬鳴樹響的聲音,靜謐卻又曖昧。薛昭眼帶疑惑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薑宴握緊拳頭,抿了抿唇,幾乎是以一副英勇就義般的表情看著他,良久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堅定而決絕的說:“薛昭,接下來的話我隻說一遍,你一定要聽好。”

    薛昭的眉心皺的更深了,她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鼓足勇氣一字一頓地說:“我喜歡你。”

    你說什麽?”薛昭聞言一愣,陡然提高音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可她卻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低下頭有些孤注一擲的飛快說道:“我說這些話或許你覺得很可笑,而且完全不可信,你一定覺得我以前那麽愛找你的麻煩,怎麽會喜歡你,又或者你覺得我是在跟你惡作劇。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喜歡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你了。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不會用這種事來跟你開玩笑,而且我也不是那種會默默暗戀你的人,我喜歡你,我就一定要讓你知道。”

    終於說出來了,她心裏仿佛有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

    她說得飛快,可每一個字卻都清晰地傳到了薛昭的耳中。他滿眼震驚的看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玩鬧的痕跡,可是卻隻看到了她眼中的羞怯和堅定。他從來沒想過薑宴會喜歡他,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與其說不相信,倒不如說不敢相信。

    薑宴說完這番話,良久之後才偷偷抬起頭瞟了他一眼,接著又道:“我會等著你給我回答的,你一定要好好考慮。”

    她不敢多看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豁出了全部的矜持和勇氣,忽然踮起腳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她沒有接吻的經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吻到了,隻是感覺碰到了之後便立刻收回了。

    這是我的初吻。”她的心跳加速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來似的,怕他不相信,她又重複了一遍,“我覺得最好的一定要留給最愛的,所以你是我第一個吻過的男人。”

    二十八歲才送出去的初吻,大概當今世上也就隻有她這個奇葩了。可是隻要對象是薛昭,她就覺得是最值得的。

    薛昭已經被她今晚的所作所為搞懵了,就這麽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她,她卻低著頭紅著臉,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路上小心”,轉頭便逃也似的跑回了家。